我从楼梯上滚下来,摔断了腿,躺在冰冷的急诊室里。我妈冲进来,第一句话不是问我疼不疼,而是劈头盖脸地质问：你弟弟的订婚礼怎么办你早不摔晚不摔,偏偏这个时候摔,你存心想搅黄你弟的婚事啊！
正文
第1章：一碗带刺的鸡汤
我躺在病床上,腿上打着厚厚的石膏,像一根被掰断的甘蔗。
医生说,右腿胫骨骨折,得好好养着,没个一百天别想下地。
我妈周琴女士,此刻正坐在我床边,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唉声叹气。那叹气声,跟拉风箱似的,一下一下,全往我心口上抽。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走路都不看路的吗她把削好的苹果塞我手里,语气里全是责备,你知不知道,你这么一摔,家里天都快塌了。
我咬了一口苹果,又干又涩,一点味儿都没有。
妈,是我自己摔的,又不是故意的。我声音有点哑。疼,不仅是腿,还有心。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周琴的眼泪说来就来,吧嗒吧嗒往下掉,可你弟弟林风,他那个订婚礼就在下周啊！人家女方那边彩礼、酒席,都谈得好好的,现在你出了这事,咱家上哪儿再凑那二十万去
我愣住了。
什么二十万我摔断腿,跟弟弟订婚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周琴一下子拔高了音量,好像我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你这次工伤,单位不是要赔偿吗我打听过了,你这情况,起码能赔二十万！这笔钱,本来妈是打算给你弟订婚用的,现在你……
她没说下去,但那眼神,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大字：你把事儿搞砸了。
我的心,瞬间凉得像这医院里的消毒水。
我,林晚,今年二十六岁。在一个不大不小的设计公司当个小主管。弟弟林风,比我小两岁,从小到大,就是我们家的天。
我摔断腿,躺在病床上,我妈第一个想到的,不是我的伤,不是我的痛,而是她宝贝儿子的二十万彩礼没了着落。
妈,那笔钱是我的赔偿款,是我的救命钱。我后期的治疗、康复,都需要钱。我试图跟她讲道理。
怎么就成你的救命钱了周琴不乐意了,家里养你这么大,供你读大学,学那烧钱的设计,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管你弟的死活了他可是你唯一的亲弟弟啊！他要是结不成婚,一辈子打光棍,你这个当姐姐的,脸上就有光了
又是这套话术。
从我记事起,周琴就不断地给我灌输一个思想：家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弟弟。我作为姐姐,理应为弟弟让路,为弟弟奉献。
小时候,家里只有一个鸡蛋,一定是给弟弟的。我问为什么,她说：你是姐姐,要让着弟弟。
上学了,我跟弟弟同时看上一双运动鞋,钱只够买一双。她说：女孩子家家的,穿那么好的鞋干嘛给你弟买,他要参加运动会,为班级争光。
考大学那年,我跟林风成绩都一般。我妈拿着家里的积蓄,给他找了最好的补习班,而我,只能靠自己熬夜刷题。她说：男孩子学历是门面,将来要撑起一个家的。你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是别人家的人。
好在,我争气,考上了。而林风,补习费花了不少,最后还是只上了一个大专。
毕业后,我拼命工作,想证明女孩子也能靠自己。我把每个月一半的工资都寄回家,她说：你弟还没工作,你这个当姐姐的,多帮衬点是应该的。
后来,林风谈了个女朋友,叫孙晓晓。女方家里条件不错,张口就要二十万彩oli,还要在市里买房。
房子,家里东拼西凑付了首付,房本上,自然是林风一个人的名字。
这二十万彩礼,就成了压垮我们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妈想到了我。
她知道我工作这几年,自己偷偷攒了点钱,准备开个小小的个人工作室。那是我的梦想。
她开始天天给我打电话,哭,诉苦,说自己命不好,说林风要是结不成婚她就不活了。
我心软了,答应她,我想办法。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办法还没想出来,我的腿先断了。
而我妈,第一时间,就盯上了我的赔偿款。
晚晚啊,周琴见我沉默,又换上了一副慈母的面孔,握住我的手,语重心长,妈知道你委屈。但是你想想,我们是一家人啊！一家人,就要齐心协力,渡过难关。你弟好了,我们这个家才能好。等你好了,妈加倍疼你,给你做好吃的,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好不好
她说的那么情真意切,好像那二十万,只是暂时借用一下,很快就会连本带利地还给我。
可我知道,进了她口袋的钱,进了林风口袋的钱,就像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看着她那张写满慈爱和期盼的脸,突然觉得很累。
我闭上眼睛,说：妈,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周琴知道,这是我的缓兵之计。她站起身,把削苹果的刀哐地一声放在床头柜上。
林晚,我告诉你。这钱,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你要是敢不给你弟,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说完,她摔门而出。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我粗重的呼吸声。
我摸了摸自己打着石膏的腿,那里面的骨头,断了。可我感觉,比骨头断得更彻底的,是我的心。
第2章：一本带血的账本
第二天,周琴又来了。
这次,她没空着手,提着一个保温桶,满脸堆笑,好像昨天那个摔门而去的人不是她。
晚晚,醒啦快,妈给你熬了你最爱喝的乌鸡汤,给你补补身子。
她把汤倒在碗里,香气瞬间溢满了整个病房。
我确实饿了,挣扎着想坐起来。
她连忙扶住我,把枕头垫在我身后,一勺一勺地喂我。
慢点喝,别烫着。她今天温柔得不像话。
我心里清楚,这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
喝完汤,我感觉身上暖和了不少。
妈,谢谢你。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我妈。
傻孩子,跟妈客气什么。周琴擦了擦我的嘴,然后,从她那个旧布包里,掏出了一个陈旧的笔记本。
那笔记本的封皮已经泛黄,边角都磨卷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晚晚,你看看这个。她把本子递给我。
我疑惑地接过来,翻开第一页。
上面是周琴的字,歪歪扭扭,但很认真。
标题是：《养女恩情录》。
我心里咯噔一下。
继续往下翻。
1998年3月5日,晚晚三岁,发高烧,深夜背去医院,医药费共计125元。
2002年9月1日,晚晚小学开学,买新书包、文具,共计88元。
2006年6月20日,晚晚学画画,第一期学费,800元。为凑学费,我跟你爸去工地搬了三天砖。
2010年8月15日,晚晚考上重点高中,学费3000元,生活费每月500元。你弟林风,为了省钱,只上了普通高中。
2013年7月22日,晚晚考上大学,买新手机、新电脑,共计12000元。我把结婚时的金戒指都卖了。
……
一页,一页,密密麻麻,全是我从小到大,家里为我花的每一笔大钱。每一笔钱后面,都用红笔,标注着一行小字,写着为了这笔钱,他们付出了什么。
卖了金戒指,搬了砖,跟亲戚借钱被甩脸子,林风让出了什么机会……
我看得手脚冰凉。
原来,我从小到大,所享受的每一分爱,都被我妈清清楚楚地记在这本账上。
这不是恩情录。
这是一本讨债的血泪账本。
我以为的家庭温暖,我以为的父母之爱,原来,全都是明码标价的。
晚晚,看到了吗周琴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妈不是偏心你弟。说良心话,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钱,比你弟多得多！我们家什么条件,你也知道。为了你那个画画的梦想,为了你上大学,我们老两口,你弟,为你付出了多少
她的声音开始哽咽：我们不求你多大回报,只希望你,能念着点家里的好,念着点你弟的好。现在,你弟就差这临门一脚了,你这个当姐姐的,就真的忍心,见死不救吗
我合上本子,感觉它有千斤重。
我抬头看着周琴,她满脸泪痕,眼神里充满了委屈和期盼。
那一刻,我真的开始怀疑自己。
是不是我太自私了
是不是我太不知感恩了
他们为我付出了这么多,现在,只是需要我用一笔意外之财来回报,我为什么就这么不情愿
我的腿,好像更疼了。那种疼,从骨髓里,一点点往外钻。
妈,我艰难地开口,我知道了。
周琴的眼睛,瞬间亮了。
你答应了我就知道我的晚晚最懂事了！
我摇了摇头,把那个账本推回到她面前。
妈,这本账,你记了二十多年,辛苦了。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我自己都觉得害怕,这二十万,我可以给弟弟。但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周琴急切地问。
从今往后,这本账上的恩情,一笔勾销。我,林晚,再也不欠你们什么了。
周琴愣住了,她没想到我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贪婪所取代。
好,好,一笔勾销,一笔勾销！她连声答应,生怕我反悔似的,一把将那个账本抢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好像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我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我用二十万,和一条断了的腿,买断了二十六年的养育之恩。
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
第3章：披着羊皮的狼
过了两天,林风来了。
他提着一篮子水果,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愧疚。
姐,你怎么样了腿还疼吗他把水果放在床头,很自然地坐下来,想去碰我的腿,又缩回了手,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如果不是经历了账本事件,我或许真的会为这份姐弟情深而感动。
可现在,我只觉得他虚伪得让人恶心。
死不了。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林风的表情滞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愧疚的样子。
姐,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不是因为我结婚,你也不会……
跟你没关系。我打断他,是我自己不小心。
我不想跟他演戏。
林风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冷淡,气氛有点尴尬。
他挠了挠头,说：姐,妈都跟我说了。那二十万的事……姐,你别听妈的。你的钱,你自己留着治病。我的婚事,我自己想办法。
他说的那么真诚,那么大义凛然。
我差点就信了。
我看着他,忽然笑了。
哦你自己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
林...风被我问得一愣,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可以去借,去贷款……
你去哪儿借谁会借给你我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你没工作,没存款,拿什么还拿咱爸妈那套老房子去抵押吗
林风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他看起来很受伤,我只是不想你为难。
是吗我盯着他的眼睛,你是不想我为难,还是怕我反悔,特地过来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好让我死心塌地地把钱掏出来
林风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林晚！你……你太过分了！我好心好意来看你,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你是哪种人,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窗外,是一棵光秃秃的树,了无生趣。
就像我的心。
林风在原地站了很久,见我始终不理他,最后,他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又坐了下来。
姐,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怪妈,怪我,都行。他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arle的算计,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我们。还不是因为晓晓她家……逼得太紧了。
他开始把责任往他那个未婚妻孙晓晓身上推。
晓晓她家,条件好,从小就是娇生惯养的。她爸妈就这么一个女儿,生怕她嫁过来受委屈。那二十万彩礼,也是她妈提出来的,说是什么考验我们家的诚意。我要是拿不出来,这婚,八成就要黄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他说着,叹了口气。
姐,我也难啊。一边是养我爱我的妈,一边是我爱的女人。我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要不是为了晓晓,为了我们未来的孩子,我怎么会让你受这个委屈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了爱情和家庭,不得不委屈亲姐姐的情圣形象。
顺便,还把孙晓晓描绘成了一个贪婪、物质的女人。
如果是在以前,我肯定会信以为真,然后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那个素未谋面的孙晓晓身上。
可现在,我一个字都不信。
这一家人,从我妈,到我弟,都是演戏的好手。
他们太了解我了,知道我吃软不吃硬,知道我重感情。所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配合得天衣无缝。
目的只有一个：我那笔还没到手的二十万赔偿款。
行了,别演了。我有些不耐烦,钱,我会给。你回去告诉妈,让她放心。
林风的目的达到了,脸上的愁云瞬间散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他激动地握住我的手,你放心,这钱算我借你的！等我以后赚了钱,一定加倍还给你！
我还
我心里冷笑。
恐怕是下辈子吧。
不用了。我抽出我的手,就当我,还了你们家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林风脸上的笑容,又一次僵住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或许,在那一刻,他真的有一丝丝的愧疚。
但那丝愧疚,很快就被即将到手的二十万的喜悦所淹没了。
姐,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
他落荒而逃。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他不是狼,他只是一条被主人喂养惯了的狗。
而真正披着羊皮的狼,是我的好妈妈,周琴女士。
第4章：一个陌生的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
我妈和林风再也没来过。
他们大概觉得,已经吃定我了,没必要再来演戏了。
单位的领导和同事来看过我,赔偿款的事情也走了流程,据说很快就能下来。
我每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腿上的石膏像一个沉重的枷锁,把我牢牢地困在这张一米二的病床上。
我开始反思我这二十六年的人生。
我发现,我活得像一个笑话。
我一直以为,我努力,我上进,我懂事,我奉献,就能换来家人的爱和认可。
可到头来,我只是他们满足私欲的工具。
那个所谓的恩情录,像一把刀,彻底割断了我对这个家最后的一丝幻想。
我甚至开始怀疑,我学画画,真的是我的梦想吗
还是我妈为了将来能更好地绑架我,而为我选择的一条烧钱的路
毕竟,投入得越多,亏欠感就越重。
亏欠得越重,就越容易被控制。
我越想,心越冷。
这天下午,我正昏昏欲睡,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带着一丝不确定。
请问……是林晚,林小姐吗
我是,请问你是
我……我是孙晓晓。
我一下子清醒了。
孙晓晓
林风的未婚妻
那个被他们描绘成贪婪、物质、娇生惯养的女人
她找我干什么
难道是来催那二十万彩礼的
我心里涌上一股厌恶,语气也冷了下来。
有事吗
电话那头的孙晓晓,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敌意,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说：林小姐,我知道现在打扰你很冒昧。我听说你受伤了,很严重。我……我只是想问问你,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真诚,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
我愣住了。
这跟我妈和我弟口中的那个孙晓晓,完全不一样。
我没事。我的语气不自觉地缓和了一些。
那就好。孙晓晓松了一口气,林小姐,我知道有些话,我不该问。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阿姨……哦不,你妈妈,是不是跟你说,我们家逼着你们要二十万彩礼,不然就不让林风跟我结婚
我的心,猛地一沉。
难道不是吗我反问。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苦笑。
果然是这样。孙晓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疲惫,林晚,你能不能……见我一面有些事,我想当面跟你说清楚。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有很多误会。
误会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
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可能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那个恩情录的出现,已经让我对我的家人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现在,这个当事人又主动找上门来。
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个被精心编织了很久的谎言,即将被揭开。
好。我听见自己说,你在哪我让护工推我下去。
不用不用！孙晓晓连忙说,你腿不方便,千万别乱动。你在哪个病房我过去找你。
我告诉了她我的病房号。
挂掉电话,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不知道,接下来等待我的,会是什么。
我只知道,我必须搞清楚真相。
哪怕,那个真相,会比我腿上的伤,更让我痛苦。
第5章：被颠覆的真相
半个小时后,病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米色风衣,长发披肩的女孩走了进来。
她手里提着一个果篮,脸上带着一丝歉意和不安。
女孩很漂亮,不是那种咄咄逼逼人的美,而是一种很舒服的、温婉的美。
林晚姐她试探着问。
我点了点头。
她就是孙晓晓。
跟我想象中那个骄纵蛮横的富家女,判若两人。
你好,我是孙晓晓。她把果篮放在桌上,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冒昧来访,希望没有打扰你休息。
没关系,坐吧。我指了指床边的椅子。
她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小小的床头柜。
气氛有些尴尬。
林风……他没跟你说我来吧她先开了口。
没有。
那就好。她松了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看着我,眼神清澈而坦荡,林晚姐,我就不绕圈子了。今天来,我就是想跟你对一对,我们两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看着她,没说话,等着她继续。
关于彩礼,她深吸一口气,我们家,从来没有要过二十万。当初我爸妈跟周阿姨谈的时候,说的是,按我们这边的习俗,彩礼意思一下就行,六万六或者八万八,图个吉利。我们家不卖女儿,看重的是林风这个人。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
六万六八万八
而不是二十万
可是我妈说……
你妈妈说,是你,孙晓晓打断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她说你刚开了个人工作室,前期投入很大,资金周转不开。她说你自尊心强,不肯跟家里开口。所以,她想以‘彩礼’的名义,从我们家这边‘要’一笔钱,然后再悄悄给你,帮你渡过难关。
我彻底愣住了,脑子里嗡嗡作响。
这……这怎么可能
她跟我们说,要二十万。她说,这钱,就当是我们家,支持你创业了。还说,等你以后工作室赚钱了,再还给我们也不迟。孙晓晓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爸妈当时觉得,你一个女孩子,靠自己打拼不容易。既然是一家人了,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所以,他们就答应了。
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个天大的傻子。
周琴,我的好妈妈,她竟然在两头骗！
她在我面前,把孙晓晓一家塑造成贪得无厌的恶人,逼得我不得不拿出自己的救命钱。
她在孙晓晓一家面前,又把我塑造成一个嗷嗷待哺的可怜虫,利用他们的善良和同情,来骗取那笔根本不存在的彩礼。
好一招空手套白狼！
无论哪一边成功,那二十万,都会稳稳地落入她和林风的口袋。
而我,和孙晓晓,就是那两个被她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棋子。
那你……为什么会怀疑我艰难地问。
因为太奇怪了。孙晓晓说,周阿姨一边跟我们说你急需用钱,一边又跟林风说,让你把工伤赔偿款拿出来当彩礼。我听林风无意中提起,觉得逻辑上根本说不通。如果你们家真的那么缺钱,为什么还要打肿脸充胖子,非要给我们二十万彩礼呢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而且,她顿了顿,看着我打着石膏的腿,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按理说,作为‘受益人’的我们家,应该第一时间来探望你,表示感谢才对。可是周阿姨三番五次地阻止我们来,说你脾气不好,怕我们来了会刺激到你。我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
我明白了。
周琴怕我们见面。
因为谎言,最怕的就是当面对质。
所以,那二十万,你们家其实是准备‘给’我们的我确认道。
是。孙晓晓点头,我爸已经把钱准备好了,本来打算订婚礼那天,当着亲戚朋友的面,交给周阿姨,也算给你做足面子。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多可笑啊。
我以为自己是在用血汗钱,填一个无底洞。
结果,我是在被人当猴耍。
林晚姐,你……没事吧孙晓晓担忧地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擦掉眼角的湿润。
我没事。我看着她,无比认真地说,孙晓晓,谢谢你。谢谢你来告诉我真相。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这辈子,都会被蒙在鼓里。
我会怀着对她的偏见,和对家人的愧疚,把那二十万,心甘情愿地交出去。
然后,继续扮演那个懂事、顾全大局的姐姐。
直到被他们榨干最后一滴血。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孙晓晓叹了口气,嫁人,嫁的是一个人,也是一个家庭。如果这个家庭充满了谎言和算计,我不敢想象,我以后的日子会是什么样。
她说得对。
我看着眼前这个通透、善良的女孩,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能让周琴和林风,就这么轻易地得逞。
我不仅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还要让他们的真面目,暴露在阳光之下。
而孙晓晓,或许是我唯一的盟友。
第6章：姐弟情的裂痕
晓晓,我看着她,你和林风……你们的感情,怎么样
这是一个很私人的问题,但我必须问。
孙晓晓的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还行吧。他对我,挺好的。会说好听的话,会制造小浪漫,把我哄得很开心。她自嘲地笑了笑,但现在想来,那些好,可能都只是表面功夫。
你觉得,这些事,林风知情吗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林风只是被我妈蒙蔽,那他还有救。
但如果,他是同谋……
孙晓晓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我以前,觉得他不知情。我觉得他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什么都听他妈的,有点‘妈宝’,但心眼不坏。
但是前几天,我无意中,听到了他和他妈妈的电话。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妈妈在电话里,好像是在抱怨你,说你不肯爽快地把钱拿出来。然后,我听到林风说……
孙晓晓学着林风的语气,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耐烦和阴狠。
‘妈,你别急。她那个人,我了解。吃软不吃硬。你再哭一哭,闹一闹,把爸当年怎么死的再说一遍,她肯定就心软了。她最怕的就是欠我们家的。’
轰！
我的大脑,像被一颗炸弹击中,瞬间一片空白。
我爸……
我爸是在工地上出意外去世的。那年,我上高三,林风上高一。
那是我心里,最深的一道伤疤。
我一直以为,那也是我们全家人,共同的痛。
可我没想到,在我弟弟林风眼里,我爸的死,竟然成了他可以用来拿捏我、算计我的工具！
他怎么可以……
他怎么可以这么冷血！这么无耻！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我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来。
原来,那个在我面前扮演无辜、为难的好弟弟,背地里,竟然是这副嘴脸。
他不是被喂养的狗。
他和我妈,是同一窝的狼！
他们一起,咬住了我这个猎物,想要把我分食干净。
林晚姐！孙晓晓见我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你别激动,你还有伤在身！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激动。
现在,不是激动的时候。
我没事。我看着她,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晓晓,你……还想嫁给林风吗
孙晓晓看着我,眼神复杂。有失望,有愤怒,还有一丝不舍。
毕竟,是她爱过的人。
我不知道。她诚实地说,我现在脑子很乱。
那好,我给你看样东西。看完之后,你再决定。
我说着,费力地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个被我妈抢回去,又被我趁她不注意偷偷拿回来的笔记本。
《养女恩情录》。
我把它递给孙晓晓。
孙晓晓疑惑地接过去,翻开了第一页。
她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愤怒,最后,变成了和我一样的,冰冷的绝望。
这……这是……她指着本子,声音都在发抖。
这是我妈的账本。上面记着,她养我二十六年,花了多少钱,付出了多少‘恩情’。我平静地说,她用这个,来跟我交换那二十万。她说,只要我给了钱,这上面的恩情,就一笔勾销。
孙晓晓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飞快地往后翻,当她看到卖掉金戒指给我买电脑那一条时,她突然指着那行字,激动地说：不对！这不对！
怎么了
周阿姨跟我说过！她说她结婚的金戒指,早就被林风上初中时,偷偷拿去卖了,换了游戏机！她当时气得打了他一顿,这事,林风自己也承认过！
又一个谎言。
一个被精心编制,用来衬托我烧钱,衬托他们伟大的谎言。
我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这个家,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孙晓晓合上本子,把它还给我。
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无比清明和决绝。
林晚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她说,这个婚,我不会结了。但是,在分手之前,我要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看着她,从她眼中,看到了和我一样的火焰。
那是被欺骗,被愚弄,被践踏之后,燃起的复仇之火。
好。我说,我们一起。
两个被算计的女人,在这一刻,结成了最坚固的同盟。
一场好戏,即将上演。
第7章：一场精心策划的订婚礼
计划,在我们两个人的商议下,迅速成型。
核心思想就八个字：将计就计,引君入瓮。
孙晓晓回家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她甚至主动给林风打电话,关心他的订婚准备情况,表现得比以前更加温柔体贴。
林风和周琴,彻底放下了心。
他们以为,孙晓晓这条大鱼,已经稳稳地上了钩。
而我这边,单位的赔偿款,也很快批了下来。二十二万,比预想的还多了两万。
钱一到账,周琴的电话就来了。
晚晚啊,钱收到了吧什么时候转给妈妈啊人家晓晓家那边,催得紧呢。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得好像那笔钱本来就是她的。
妈,我腿不方便,去不了银行。我按照计划好的说辞,有气无力地回答。
哎呀,这都什么年代了,手机上就能转账啊！周琴有些急了。
我不会弄。而且,这么大一笔钱,万一转错了怎么办我继续装傻,要不这样吧,等订婚礼那天,我让护工推我过去。我取现金,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把钱交给你们。这样,也显得我们家有诚意,晓晓家脸上也有光,你觉得呢
我特地加重了当着所有亲戚朋友的面这几个字。
周琴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公开给钱,场面上当然好看。这正合了她爱面子的虚荣心。
而且,当众给了,我也就没法反悔了。
她权衡利弊,很快就答应了。
好！还是我的晚晚想得周到！就这么办！你放心,那天妈一定给你安排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她高高兴兴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鱼儿,上钩了。
订婚礼那天,我特地化了一个淡妆,穿上了一件新买的白色连衣裙,虽然腿上还打着石膏,但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不少。
护工推着我,来到了订婚宴的酒店。
宴会厅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周琴和林风穿着一身簇新的衣服,满面红光地在门口招呼客人。
看到我来了,周琴立刻迎了上来,脸上笑开了花。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来了！快快快,给你留了主桌最好的位置！
她把我安排在主桌,紧挨着她和林风。
孙晓晓和她的父母,也坐在主桌。
孙晓晓朝我递过来一个安心的眼神。她的父母,则是一脸温和的笑意,看不出任何异样。
我知道,晓晓已经和她的父母通过气了。
今天,他们也是演员。
酒宴开始,司仪在台上说着各种吉祥话,气氛被烘托得越来越热烈。
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交换订婚信物,送彩礼。
周琴和林风,早就等不及了。
司仪高声宣布：接下来,有请我们今晚最伟大的母亲,周琴女士,上台讲几句话！
周琴挺直了腰板,满面春风地走上台,接过了话筒。
她先是感谢了一通各位来宾,然后,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今天,是我儿子林风和晓晓订婚的大喜日子。我这个当妈的,心里,是又高兴,又感慨啊。
她说着,声音开始哽咽,眼眶也红了。
大家都知道,我们家,条件一般。我一个女人,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不容易啊。尤其是我的女儿,林晚,她把手指向我,为了这个家,为了她弟弟,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我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前段时间,我女儿不小心摔伤了腿。单位赔了她一笔钱。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弟弟的婚事！她跟我说,‘妈,弟弟结婚是大事,我的伤不重要。这笔钱,你拿去给弟弟当彩礼吧！’多好的闺女啊！
台下,响起了一片赞叹声和唏嘘声。
这闺女,真是懂事！
养女儿就是好,贴心小棉袄啊！
周琴很满意这种效果,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今天,我女儿也来到了现场。她要亲手,把这份承载着她对弟弟、对这个家沉甸甸的爱的彩礼,交到我们晓晓家手上！
说着,她朝我伸出了手。
我知道,轮到我上场了。
第8章：真相大白
我让护工,把我推到了舞台中央。
从周琴手里,接过了话筒。
我环视了一圈台下的宾客,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或同情、或赞赏的表情。
我看到了林风,他站在周琴身边,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和期待。
我看到了孙晓晓,她安静地坐在台下,眼神里是鼓励和支持。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了。
我的声音,通过音响,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
大家好,我是林晚,林风的姐姐。
今天,站在这里,我心里确实有很多感慨。我妈刚才说,我为了弟弟,付出了很多。她说得没错。
我顿了顿,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那个熟悉的笔记本。
《养女恩情录》。
这是我妈妈,亲手为我记录的一本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从我三岁起,她和这个家,为我花的每一笔钱,付出的每一份‘恩情’。
我翻开本子,念了其中几条。
……为了我学画画,他们去工地搬了三天砖。
……为了我上大学,她卖掉了结婚时的金戒指。
台下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本恩情录给震惊了。
周琴和林风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他们大概没想到,我会把这个拿出来。
我妈说,我欠这个家的。所以,今天,我理应用我的工伤赔偿款,来回报这份恩情。这二十万,就是我还的债。
我说着,示意护工,把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黑色手提袋,拿了上来。
我把它放在桌上,拉开拉链,露出里面一沓沓崭新的红色钞票。
林风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周琴也忍不住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但是,我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在我把这笔钱交出去之前,有几个问题,我想当着大家的面,问问我的好妈妈,和我的好弟弟。
周琴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林晚,你……你想干什么她有些慌了。
我没有理她,而是举着那个笔记本,大声问道：妈,你在这上面写着,为了我买电脑,你卖了结婚的金戒指。可是,你敢当着大家的面发誓,你那个金戒指,不是早就被林风偷去卖了,换了游戏机吗
周琴的脸,刷地一下,白了。
林...风更是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台下,开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我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继续说道：还有,你跟我说,晓晓家,非要二十万彩礼,不然就不结婚,逼得我们家走投无路。可是,你敢不敢跟晓晓的爸妈当面对质,是不是你,主动跟他们说,我创业需要钱,让他们以彩礼的名义,‘送’我们二十万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孙晓晓的父母。
孙晓晓的父亲,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站了起来。
他拿起桌上的话筒,脸色铁青地说：没错！周琴女士,当时确实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她说她女儿有出息,要开工作室,但是资金紧张。她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希望我们能帮一把。我们看在孩子们的份上,才答应了这件荒唐事！
哗！
全场哗然！
天哪！还有这种操作
这不就是两头骗吗这家人,心也太黑了！
可怜那闺女了,腿都断了,还被自己亲妈亲弟算计！
周琴的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她指着我,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风也彻底傻眼了,他看看我,又看看孙晓晓一家,额头上全是冷汗。
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他的身上。
林风,我的好弟弟。我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冰冷和失望,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电话里,是怎么教妈算计我的
你让她用爸的死来刺激我,用我的愧疚心来绑架我。林风,爸在天有灵,看到你用他的死,来骗姐姐的救命钱,他会怎么想
林风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些他以为天衣无缝的秘密,是怎么被我知道的。
所以,今天,我拿起那个装满钱的袋子,在所有人面前,高高举起,这二十万,不是给你们的彩礼,也不是我还的债！
这是我,林晚,买回自己自由的赎身费！
从今天起,我跟你们这个家,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说完,我把话筒,重重地摔在地上。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让护工,推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让我作呕的地方。
身后,是周琴歇斯底里的尖叫,是林风语无伦次的辩解,是宾客们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和孙晓晓那一声清脆响亮的——
这个婚,我们不结了！
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也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第9章：新生
我的人生,在那场闹剧般的订婚礼之后,按下了重启键。
我没有回家,直接住进了医院旁边的酒店。
我的手机,被打爆了。
有周琴的,有林风的,还有各种亲戚的。
无一例外,全是在指责我。
说我不孝,说我无情,说我让家族蒙羞。
我一个都没接,直接开了飞行模式。
这个世界,瞬间清净了。
孙晓晓来酒店找过我一次。
她告诉我,订婚礼不欢而散后,他们家和林家,彻底撕破了脸。
周琴在酒店大哭大闹,骂他们家悔婚,骗钱骗感情。
林风则是不停地给她打电话,发信息,道歉,解释,说一切都是误会,都是他妈的主意,他自己是爱她的。
恶心。孙晓晓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她。
分手,断干净。她斩钉截铁地说,我已经看透了他们一家人。跟这样的人纠缠下去,只会把我的人生也拖进泥潭。
我看着她,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以后有什么打算
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去旅游。她笑了,笑得像雨后的太阳,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以前,总觉得要为了爱情,为了家庭,把自己困在一个地方。现在才发现,取悦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聊了很多。
从被压抑的过去,聊到充满希望的未来。
我们两个,像是从同一个泥潭里爬出来的幸存者,彼此舔舐伤口,也彼此给予力量。
她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晚,你也要好好的。你值得更好的人生。
你也是。
送走孙晓晓,我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我的腿还不能动,但我感觉,我从未如此自由过。
那二十万,我没有再要回来。
就当是,我为我这二十六年的人生,付的学费吧。
虽然贵了点,但总算让我毕了业。
我用剩下的两万块钱,请了最好的护工,安心养伤。
出院后,我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而是在公司附近,租了一个小小的单身公寓。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
我不再是那个为了证明自己而拼命的林晚,也不是那个为了奉献家庭而透支自己的林晚。
我就是我。
我为了自己的梦想,为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
那种感觉,踏实,而又幸福。
我的设计稿,开始在业内崭露头角。我的职位,也一再提升。
半年后,我用自己的积蓄,加上一笔小小的贷款,终于,拥有了那个我梦想了很久的个人工作室。
工作室开业那天,阳光正好。
我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看着墙上挂着的我的作品,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孙晓晓给我寄来了开业贺卡,她正在西藏,照片里的她,笑得灿烂又自由。
她说：【晚晚,恭喜！你看,离开错的人,我们都活成了更好的自己。】
我笑了。
是啊,更好的自己。
第10章：迟来的结局
关于林家后来的事,我都是从一些远房亲戚的闲言碎语中听说的。
那场订婚礼,让他们家,在整个亲戚圈里,都成了笑话。
周琴受不了邻居的指指点点,卖掉了老城区的房子,带着林风搬到了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
林风因为名声扫地,工作也丢了。高不成低不就,只能靠打零工为生,日子过得很是潦倒。
据说,周琴后悔了。
她开始四处托人,想要我的联系方式,说她知道错了,说她想我了,想让我回家。
可我,早就没有家了。
我的家,在我那个小小的,洒满阳光的工作室里。
在我为自己煲的一碗热汤里。
在我可以随心所欲支配的人生里。
有一次,我在街上,远远地看到了他们。
周琴老了很多,头发白了大半,背也驼了。
林风跟在她身后,一脸的萎靡和不耐烦,正在为了一点小事,跟她大声争吵。
他们从我身边走过,没有认出我。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同情。
只是一片平静。
就像在看两个与我无关的陌生人。
我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我最爱的拿铁。
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暖地照在我的身上。
我的腿,已经完全好了,走起路来,和正常人一样。
但我知道,有些伤疤,会永远留在那里。
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曾经,我为了那些所谓的亲情和恩情,摔得有多重。
也提醒我,如今,我站起来,走得有多稳。
手机响了,是孙晓晓的视频电话。
她在巴厘岛的海边,背景是蓝天白云,碧海金沙。
林晚！看！美不美！她把镜头对着大海,笑得像个孩子。
我也笑了。
美。
是啊,世界这么美,人生这么好。
我再也不会,为了不值得的人和事,弄断自己的手脚,困住自己的翅膀。
我的人生,从今往后,只会为自己,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