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差提前结束,拖着箱子,幻想着女友林晓曼惊喜的表情。门没锁,我轻轻推开,看到的却是一双男人的大脚,正惬意地搭在我花大价钱买的茶几上。而我的女友,正跪坐在地毯上,巧笑嫣然地给那个男人捏着腿。
空气里,弥漫着陌生的男士香水味和我心碎的声音。
01
为了拿下城西那个项目,我连着在客户公司那座城市泡了半个月。天天不是在酒桌上跟人称兄道弟,就是在会议室里熬得两眼通红。
项目合同签下来的那一刻,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但心里头那股子高兴劲儿,比喝了十斤蜜还甜。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林晓曼。
这三年,我拼死拼活地工作,不就是为了早点攒够钱,给她一个像样的家,让她风风光光地嫁给我吗
我拒绝了公司的庆功宴,连夜买了最早一班的高铁票。路上,我还特意拐到一家她念叨了很久的网红蛋糕店,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就为了让她尝个鲜。
我想象着她看到我时,会怎么扑到我怀里,揉着我的脸,心疼地说我瘦了。
高铁到站,我归心似箭,连打车都觉得慢,恨不得自己长出一对翅膀飞回去。
站在家门口,我掏出钥匙,却发现门虚掩着,留着一道缝。
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遭贼了
我蹑手蹑脚地推开门,客厅里的景象,比被贼洗劫了一百遍还让我难受。
一个陌生的男人,大大咧咧地瘫在我的沙发上,身上穿着的,是我那件最喜欢的丝质睡袍。他的脚搭在茶几上,正享受着林晓曼的服务。
林晓曼跪坐在地上,穿着一身性感的吊带睡裙,正低着头,细白的手指在那个男人的小腿上不轻不重地捏着。她一边捏,一边还仰着头跟男人说着什么,笑得花枝乱颤,那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娇媚。
我买的那个限量版游戏手柄,被他随意地扔在脚边。
我提着蛋糕的手,在抖。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庆功宴上喝的那点酒,混着心酸和愤怒,直往喉咙眼儿里冲。
晓曼。
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02
听到我的声音,林晓曼和那个男人就像被按了暂停键,动作僵在原地。
林晓曼的脸上,那灿烂的笑容瞬间凝固,紧接着被惊慌失措所取代。她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局促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吊带裙肩带。
周……周宇你……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要几天吗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心虚。
那个男人倒是比她镇定多了。他慢悠悠地把脚从茶几上收回来,坐直了身子,那件属于我的睡袍因为他的动作而敞开了些,露出了里面结实的胸膛。
他上下打量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审视和不易察hn的轻蔑,嘴角甚至还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这就是周宇啊他开口了,语气熟稔得仿佛在谈论一个早就认识的邻居,晓曼经常跟我提起你。
我没理他,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晓曼,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说服我,眼前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的解释。
他是谁我感觉自己的牙齿都在打架。
哦,他……他是我发小,宋浩。林晓曼不敢看我的眼睛,眼神飘忽,他……他最近刚跟女朋友分手,心情不好,我就让他过来住几天,陪陪他。
发小好一个发小。
我跟林晓曼在一起三年,从来没听她提起过有这么一个发小。
住几天住在我家穿着我的睡袍让你给他捏腿我一连串地发问,每说一个字,心就往下沉一分。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啊！林晓曼看我脸色不对,跺了跺脚,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埋怨,我们俩就是纯洁的兄妹关系！睡袍是他的湿了,我才拿你的给他换洗的。我那是看他心情不好,安慰安慰他！
对啊,哥们儿。那个叫宋浩的男人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比我高了半个头。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力道不小,我跟晓曼认识十几年了,比你久得多。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跟她计较。来,坐,别站着了,跟到自己家一样。
跟到自己家一样
我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TM本来就是我的家！
03
你先去洗个澡吧,赶了那么远的路,肯定累了。林晓曼走过来,想从我手里接过行李箱和蛋糕。
我侧身躲开了。
我问你,他要在这里住多久我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找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可惜,没有。她的眼神躲闪,更多的是不耐烦。
就几天,等他心情好了就走。她敷衍道。
几天是几天一天两天还是一年
周宇你到底有完没完！林晓曼的耐心似乎耗尽了,声音陡然拔高,宋浩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现在有困难,我帮他一下怎么了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非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吵架
她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彻底点燃了我心里的那把火。
我最好的兄弟失恋的时候,我是陪他喝酒撸串,骂那个不长眼的女人。我可没把他领回家,让我女朋友穿着吊带给他捏腿！
行,我不吵。我深吸一口气,把手里的蛋糕砰地一声放在玄关的柜子上,我饿了,有吃的吗
我倒要看看,他们俩能在我面前演到什么时候。
厨房里有,我刚做的。林晓曼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似乎松了口气。
我走到餐厅,餐桌上摆着三菜一汤,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
红烧排骨,油焖大虾,清炒西兰花,还有一锅玉米排骨汤。
我的心,又被扎了一下。
这三年来,林晓曼踏进厨房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每次都是我做好饭,把她从沙发上喊起来吃。她总说自己讨厌油烟味,说做饭是浪费时间。
可现在,她为她这位好哥哥,洗手作羹汤。
我拉开椅子坐下,宋浩也跟着坐到了我对面。他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最大的排骨放进嘴里,吃得啧啧作响。
嗯,晓曼,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比我前女友做的好吃多了。他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夸赞。
好吃你就多吃点。林晓曼笑吟吟地给他盛了一碗汤,那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她自始至终,都没看我一眼,好像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客人。
我拿起筷子,默默地夹了一只虾。
哎,周宇,你别吃那个虾。林晓曼突然开口。
我心里一动,难道她还记得我记得我喜欢吃虾,但是不喜欢剥虾壳
我帮你剥。
这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见林晓曼继续说道：那个虾是给宋浩做的,他最喜欢吃我做的油焖大虾了。
我夹着虾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04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我能听见自己心脏咯噔一声,碎裂开来的声音。
原来,她不是怕我懒得剥虾,而是这虾,根本就不是为我准备的。
我默默地放下那只虾,转而去夹那盘看起来最安全的西兰花。
周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就爱吃素啊宋浩看着我,一脸的鄙夷,怪不得晓曼总说你没情趣,死气沉沉的。
林晓曼的脸颊微微一红,娇嗔地推了宋浩一下,你胡说什么呢！
那样子,哪有半点责怪的意思,分明就是在打情骂俏。
我把嘴里的西兰花咽下去,感觉像是嚼了一嘴的玻璃渣子,剌得我喉咙生疼。
原来,在她的嘴里,我就是个没情趣、死气沉沉的人。
这几年,我为了我们的未来,戒了烟,戒了酒,戒掉了所有的不良嗜好。我努力工作,省吃俭用,把最好的都留给她。她过生日,我能花掉一个月的工资给她买她喜欢的包包。而我自己的衣服,穿来穿去就那么几件。
我以为这是爱,是责任。
到头来,在她和她好哥哥的眼里,这竟然是没情趣
我再也吃不下去了。
我累了,先去休息了。我放下碗筷,站起身。
哎,这蛋糕……林晓曼指了指玄关。
你们吃吧。我头也不回地走向卧室。
推开卧室门的瞬间,我彻底呆住了。
我们的双人床上,乱七八糟地堆着一堆男人的衣物,从外套到裤子,甚至还有几条眼熟的……内裤。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打开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股浓烈的烟味混杂着汗味,扑面而来。
这哪里是我的卧室这分明就是一个临时的狗窝！
我的拳头,瞬间攥紧了。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我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林！晓！曼！
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她的名字。
05
林晓曼听到我的怒吼,匆匆跑了进来。当她看到我铁青的脸色和床上的狼藉时,眼神闪躲了一下。
那个……家里衣柜太小了,宋浩的行李放不下,我就暂时让他把衣服放床上了。我马上就收拾！她一边说,一边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床上的衣服。
她把宋浩的衣服一件件叠好,然后……打开了我们的衣柜,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放了进去。
放进了我的那一半衣柜里。
我的T恤衫,和他的T恤衫挨在一起。我的西装,和他的夹克挂在一起。
我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气炸了。
他的衣服放我们衣柜里,那他的人呢我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晚上睡哪儿
他……他睡沙发啊。林晓曼不敢看我,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
睡沙发我冷笑一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穿着性感吊带,一个穿着我的睡袍。你跟我说他睡沙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还是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周宇！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难听！林晓曼似乎被我戳中了痛处,也恼了,我跟宋浩清清白白,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你眼里就这么脆弱吗
感情我笑出了声,我们的感情,就是你把别的男人领回家,睡我的床,穿我的衣服,吃我买的米,然后反过来指责我小心眼
我说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就可以不分男女,没有界限了吗我步步紧逼,那我是什么你的饭票你的房东还是一个随时可以被取代的傻子
你……你不可理喻！林晓曼气得满脸通红,憋了半天,甩出这么一句话。
就在这时,宋浩叼着一根牙签,斜靠在卧室门框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说,你们吵完了没有晓曼,别理他,这种男人配不上你。走,哥带你看电影去,把那部你一直想看的看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林晓曼竟然真的犹豫了一下,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厌烦。
那一刻,我彻底心死了。
06
哀莫大于心死。
当一个女人,在她的现任和所谓的男闺蜜之间,表现出丝毫的犹豫时,其实答案就已经很明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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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一个是我爱了三年的女人,一个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好哥哥,他们俩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和谐,而我,才像一个闯入者,一个笑话。
我忽然就不想再争吵了,没意思。
就像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无法让一个不爱你的人回头。
好。我开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你们去看电影吧。
林晓曼和宋浩都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走到衣柜前,打开它。
属于我的那一半,已经被宋浩的衣服挤占得满满当当。
我面无表情地,把宋浩的那些衣服,一件一件地,全都扯了出来,扔在了地上。
然后,我拿出我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我自己的东西。
我的T恤,我的衬衫,我的西装……
周宇,你干什么！林晓曼尖叫起来。
你不是说我不可理喻吗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那我就理喻一次给你们看。
我收拾东西的动作不快,但很坚决。每收拾一件,就好像在跟过去的一部分告别。
宋浩的脸色也变了,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眼神变得阴沉。
小子,你别给脸不要脸。他警告我。
我停下动作,转过身,看着他,笑了。
这张脸,我不要了。连同这个女人,这个家,都送给你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我说完,拉上行李箱的拉链。
林晓曼,我们分手吧。
说完这句,我感觉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瞬间消失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我拉着行李箱,从他们俩中间穿过。路过客厅时,我看到了那盘我一口没吃的油焖大虾。
真讽刺。
我走到门口,换上鞋。手握住门把的时候,林晓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哭腔和不敢相信。
周宇,你为了这么点小事,就要跟我分手三年的感情,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没有回头。
不是小事。我轻声说,从你让他进这个家门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林晓曼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没有一丝留恋。
07
从那个所谓的家里走出来,夜风一吹,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我没有地方可去,只能拖着箱子,找了家附近的酒店住了下来。
洗完澡,躺在酒店柔软的大床上,我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三年的感情,像一场笑话。
我掏出手机,翻看着和林晓曼的聊天记录,看着那些甜蜜的合照。照片上的她,笑得那么甜,依偎在我身边。
我一张一张地,把它们全都删掉了。
删到最后一张时,我的手指停住了。那是我们第一次去海边时拍的,我背着她,她在我背上笑得像个孩子。
我终究还是有点不舍。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电话。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
喂,妈。
儿子,项目谈完了吗顺利不我妈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暖。
嗯,谈完了,挺顺利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你爸还念叨你呢,说你都快成工作狂了。对了,你跟晓曼那姑娘怎么样了我上次让你带她回家吃饭,你怎么老是推三阻四的
我妈并不知道我跟林晓曼住在一起。我之前一直骗他们,说我跟同事合租,就是怕他们催婚。
我一直想的是,等我事业再稳定一点,买了房,就风风光光地把林晓曼娶回家。我甚至连求婚的戒指都买好了,就放在我卧室的抽屉里。
现在想来,真是可笑。
妈……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我跟她,可能不太合适。
怎么了我妈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情绪不对,是不是吵架了小两口吵架正常,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不是吵架。我深吸一口气,把那枚还没送出去的戒指,连同我的自尊和爱情,一起咽回了肚子里。
妈,我跟她分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我妈才小心翼翼地问：儿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说,妈,我想回家了。
好好好,回家好,回家好！我让你爸去机场接你！
挂了电话,我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里,像个孩子一样,无声地哭了起来。
第二天,我退了房,买了回家的机票。
在上飞机前,我给林晓曼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房子是我租的,下周到期。你和你的‘好哥哥’,好自为之。
然后,我拉黑了她的所有联系方式。
再见了,林晓曼。
再见了,我那死去的三年青春。
08
回到家的感觉,真好。
不用再吃外卖,不用再自己洗衣服,我妈把我当国宝一样伺候着。我爸虽然嘴上不说,但每天都会拉着我下棋,跟我聊公司里的事。
其实,我们家条件不差。我爸自己开了家不大不小的建筑公司,在本地也算小有名气。
我大学毕业后,没选择进我爸的公司。我想靠自己闯出一片天,不想被人说成是靠爹的富二代。
所以我一个人去了那座陌生的城市,从最底层的业务员做起。这几年的苦,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跟林晓曼在一起的时候,也从没跟她提过我家的真实情况。她一直以为我就是个家在小县城,靠工资过活的普通上班族。
我不是故意骗她,我只是想找一个不图我的钱,真心爱我这个人的姑娘。
现在看来,我好像还是失败了。
在家休整了一个星期,我爸找我谈话了。
儿子,在外面野够了没该收收心,回家来帮忙了。
我看着我爸两鬓新增的白发,心里一阵发酸。
好。我点了点头。
就这样,我空降到了我爸公司的项目部,当了个副经理。
我爸的意思是让我先从基层业务学起,熟悉公司的运作。
上班第一天,人事部经理就把一沓新员工的资料拿给我过目,让我这个副经理把把关。
我随手翻着,当翻到其中一页时,我的手顿住了。
宋浩。
简历上的照片,正是那个穿着我睡袍,躺在我沙发上的男人。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看着他的简历,毕业于一个三流大学,之前的工作经历也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公司,干的活儿乱七八糟,跟建筑行业八竿子打不着。
张姐,我把这份简历抽了出来,问人事经理,这个人,是谁招进来的
张姐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精明干练。她看了一眼简历,撇了撇嘴。
周副经理,这个人啊,是销售部王经理硬塞进来的人,说是他的远房亲戚。要学历没学历,要能力没能力,我本来不想收的,但王经理的面子……唉。
我冷笑一声。
关系户
他来报到了吗
还没呢,通知的是下周一。
通知他,不用来了。我把那份简历扔进了垃圾桶,我们公司不养闲人,尤其是没有能力的闲人。王经理那边,我亲自去说。
张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好的,周副经理！
宋浩,你想进我家的公司
下辈子吧。
09
我把宋浩劝退的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林晓曼的耳朵里。
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看图纸,我爸的秘书敲门进来了。
周副经理,楼下有位姓林的女士找您,说是您的朋友。
我眉头一皱,姓林的
让她上来吧。
我倒要看看,她又想耍什么花招。
几分钟后,林晓曼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门口。
她今天打扮得格外精致,化着淡妆,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看上去楚楚可怜,和我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泼妇判若两人。
她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桶。
周宇……她怯生生地喊了我一声,眼圈红红的。
我靠在老板椅上,没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表演。
我……我听说了,你回家继承家业了。她把保温桶放在我的办公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我给你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你尝尝
我最爱喝的鸡汤
我记得我跟她说过,我小时候掉进过鸡窝,被一群母鸡追着啄,从此对所有带毛的禽类都有心理阴影。
她大概是把我跟她的好哥哥搞混了吧。
有事说事,我很忙。我语气冰冷,没有半点温度。
周宇,你别这样……林晓曼的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滑落,我知道错了,我那天不该让宋浩来我们家,更不该跟你吵架。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绕过办公桌来拉我的手。
站住。我厉声喝道。
她吓得停住了脚步,委屈地看着我。
林晓曼,你今天来,是为了宋浩的工作吧我一针见血地戳穿了她。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不……不是的,我就是单纯地想来看看你,想跟你道歉。她还在嘴硬。
是吗我拿起桌上的内部电话,按了人事部的分机,张姐,你上来一下。
很快,张姐就敲门进来了。
周副经理,您找我
张姐,你跟这位林女士解释一下,为什么公司不能录用一个叫宋浩的人。
张姐心领神会,立刻换上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对着林晓曼,把宋浩简历上的那些光辉事迹和公司严苛的用人标准,有理有据地复述了一遍。
最后总结道：所以,林女士,不是我们周副经理针对谁,而是这位宋浩先生的个人能力,确实与我们公司的岗位要求有巨大的差距。我们公司,不能因为人情关系,就损害公司的利益。
林晓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精彩极了。
听明白了吗我看着她,现在,你可以带着你的鸡汤,从我的办公室出去了。
周宇！她终于装不下去了,尖声叫道,你非要做的这么绝吗！
绝我笑了,跟你比起来,我还差得远呢。送客！
张姐立刻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晓曼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不甘,最后还是被张姐请了出去。
看着她狼狈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快感,只有无尽的疲惫。
10
我以为事情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可我还是低估了林晓曼的无耻和执着。
从那天起,她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上了我。
每天雷打不动地来公司给我送饭,早中晚三餐,一顿不落。
我让保安拦着她,她就假扮成外卖员混进来。我让前台不给她登记,她就在公司楼下大厅里堵我。
她甚至还找到了我家小区的地址,天天守在我家楼下。
我妈都快被她烦死了,跟我抱怨了好几次：儿子,这姑娘怎么回事啊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做事这么偏执啊
我烦不胜烦,只能选择躲着她。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尽量减少外出的时间。
然而,她的骚操作,远不止于此。
她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微信小号（我拉黑的是大号）,开始给我发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今天发一张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自拍,配文是：没有你的日子,我好难过。
明天发一张她做的菜,配文是：周宇,这是你最爱吃的可乐鸡翅,我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吃
后天,她更是直接发了一张医院的B超单给我。
上面赫然写着：宫内早孕,约6周。
下面附上了一句话：周宇,我怀孕了,是你的孩子。我们和好吧,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我看着那张B超单,只觉得一阵恶心。
我跟她最后一次,还是在两个多月前,而且每次我都做了最严密的安全措施。
6周
她这是把我当成基因突变的绿毛龟了吗
我直接把B超单截图,发给了我一个在医院当妇产科医生的朋友。
帮我看看,这玩意儿是真的假的
朋友很快回复我：单子是真的,但是这种B超单,网上花几十块钱就能P一张。你要是不放心,就带她来医院做个检查,抽血查HCG,一看便知。
我冷笑一声。
林晓曼啊林晓曼,为了嫁入豪门,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行,你想玩,那我就陪你玩到底。
我给她回了条信息：明天上午九点,市妇幼保健院门口见。我带你去做个详细检查。
她秒回：好！
似乎生怕我反悔。
11
第二天,我准时到了妇幼保健院门口。
林晓曼已经等在那里了,旁边还站着她的父母,和那个阴魂不散的宋浩。
好家伙,这是组团来给我施压了。
林晓曼的母亲一看到我,就跟见了亲人似的迎了上来,拉着我的手,脸上堆满了笑。
哎哟,小周啊,你看这事闹的。晓曼这孩子也是,有了身孕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点告诉你呢你放心,我们家晓曼是个好姑娘,这孩子肯定是你的！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我开过来的车。
我爸给我配的那辆辉腾,虽然低调,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价值不菲。
林晓曼的父亲则显得有些局促,站在一旁,不时地搓着手,欲言又止。
宋浩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我的眼神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我没理会她妈的热情,直接开门见山：阿姨,既然来了,那就别在门口站着了。我已经挂好号了,我们进去做检查吧。是我的孩子,我肯定负责。但如果不是……
我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那大家就没必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林晓曼的母亲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做检查做什么检查B超不是已经做了吗医生都说怀孕了！她有些急了。
B超能看出孩子是谁的吗我反问,今天,我们不但要查HCG,还要做羊水穿刺,直接做亲子鉴定。一步到位,省得以后麻烦。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林晓曼。
我清楚地看到,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
不能做！绝对不能做！她尖叫起来,医生说了,羊水穿刺有风险,万一伤到我们的宝宝怎么办！周宇,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开始撒泼,一旁的宋浩也立刻帮腔。
就是啊,周宇,你怎么能怀疑晓曼呢她怀的肯定是你的孩子！你这么做,太伤她的心了！
他们俩一唱一和,倒是默契十足。
够了！
一直沉默的林晓曼的父亲,突然低吼了一声。
他脸色铁青,指着林晓曼,手都在发抖。
你还嫌不够丢人吗！跟我回家！
爸！我不回！孩子就是周宇的！林晓曼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在医院门口。
林晓曼的父亲,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
我让你回家！他几乎是咆哮着喊道。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林晓曼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最终,她还是没敢再说什么,被她父亲和母亲,连拉带拽地拖走了。
宋浩见势不妙,也灰溜溜地想开溜。
站住。我叫住了他。
他回过头,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走到他面前,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
回去告诉林晓曼,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果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不念旧情,把事情做得太绝。
宋浩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跑了。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知道,这场闹剧,该收场了。
12
那场医院门口的闹剧之后,我的世界终于清净了。
林晓曼和宋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工作中。我跟着公司的老前辈,从看图纸、跑工地开始,一点一点地学习。我爸看到我的转变,很是欣慰,也把越来越多的重要项目交到我手上。
生活似乎终于回到了正轨。
我妈看我彻底从上一段感情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又开始张罗着给我介绍对象。
儿子,这是你王阿姨的女儿,叫苏晴,刚从英国留学回来,现在在设计院工作。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你们年轻人肯定有共同话题。
我拗不过我妈,只能硬着头皮去见了面。
苏晴跟林晓曼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她不施粉黛,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知性与干练。她说话不紧不慢,逻辑清晰,眼神清澈而自信。
我们聊了很多,从建筑设计聊到国外见闻,从电影音乐聊到人生理想。
我发现,和她聊天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她不会像林晓曼那样,时时刻刻需要你哄着,也不会无理取闹。她有自己的思想和见解,独立而强大。
那是我分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我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之后也断断续续地约着见了几次面。一起看画展,一起去图书馆,一起探讨某个建筑方案。
我发现自己,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个叫苏晴的女孩了。
然而,就在我以为我的新生活即将开始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再次将我拉回了那个泥潭。
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
请问是周宇先生吗我们是城南分局。关于林晓曼女士坠楼一案,需要您过来协助调查。
林晓曼坠楼
我握着电话,整个人都懵了。
13
我赶到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
负责问话的是一个中年警察,姓李。他递给我一杯热水,示意我不要紧张。
周先生,根据我们的调查,林晓曼在不久前,曾经和您有过非常密切的联系,并且,你们之间似乎存在一些情感和经济上的纠纷,是吗李警官的语气很平和,但眼神却很锐利。
我点了点头,把我跟林晓曼从分手到假怀孕闹剧的整个过程,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李警官一边听,一边做着记录。
也就是说,在医院那次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是的。
那您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吗或者,和什么人来往比较密切
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李警官沉吟了片刻,说：根据我们的初步调查,林晓曼是从一栋烂尾楼的顶楼坠落的,当场死亡。现场没有发现搏斗的痕迹,但我们在她的手机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把一个证物袋推到我面前。
袋子里装着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我们在她的备忘录里,发现了一封遗书。李警官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遗书的内容,全都是在控诉你。说你玩弄她的感情,搞大她的肚子后就始乱终弃,逼得她走投无路,只能以死明志。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遗书控诉我
这简直是荒谬！
这不可能！我激动地站了起来,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是她自己心虚,才被她父亲带走的！怎么就成了我逼死她了
周先生,您先冷静。李警官示意我坐下,我们当然不会只凭一封遗书就定案。但是,这封遗书,加上你们之前确实有过的纠纷,会让你陷入非常被动的局面。现在网络舆论的力量,您应该比我更清楚。
我瞬间明白了。
林晓曼这是要用她的死,来给我泼上最后一盆脏水！
她要让我身败名裂,一辈子都背着逼死前女友的骂名活下去！
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狠毒了！
除了遗书,还有别的东西吗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有。李警官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我们在她的通话记录里,发现她在坠楼前,最后一个联系的人,是宋浩。但是,我们现在联系不上宋浩,他失踪了。
宋浩！
又是他！
我敢肯定,这件事,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14
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
我开着车,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
林晓曼死了。
这个我曾经爱过的女人,以一种最极端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并且,还试图在死后将我一同拖入地狱。
我心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等着舆论发酵,等着脏水泼到我身上。
我必须找到宋浩！只有找到他,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可是,我要去哪里找他
我打开手机,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那个被我拉黑的微信小号。
里面躺着几百条林晓曼发来的未读信息。
我耐着性子,一条一条地往上翻。
大部分都是些无病呻吟的废话,但翻到最后几条时,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林晓曼出事的前一天晚上发的。
宋浩,你到底把钱藏哪儿了那是我爸妈的养老钱！你还给我！
你这个骗子！赌徒！我真是瞎了眼才会相信你！
你再不还钱,我就去报警！我把我们俩做的所有事都捅出去！
最后一条信息,是在她坠楼前几小时发的。
我在天台等你,你要是不来,我们就一起死！
钱骗子赌徒
我的脑子里迅速把这些线索串联了起来。
原来,林晓曼和宋浩之间,根本不是什么纯洁的兄妹情,他们俩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那个所谓的假怀孕闹剧,很可能就是他们俩合伙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从我这里骗钱！
结果计划失败,宋浩不知道又用什么花言巧语,骗了林晓曼家里的钱拿去赌博,输了个精光。林晓曼被逼急了,才想用同归于尽的方式来威胁他！
而宋浩,为了自保,很可能……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立刻调转车头,以最快的速度开回了警察局。
15
我把手机里的聊天记录交给了李警官。
他看完之后,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宋浩,有重大作案嫌疑！
警方立刻根据我提供的新线索,对宋浩展开了全面的追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两天后,消息传来,宋浩在邻市的一个地下赌场里被抓获了。
被抓的时候,他正因为出老千,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在审讯室里,面对警方的质问和铁一般的证据,宋浩的心理防线很快就崩溃了,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真相,比我想象的还要肮脏和不堪。
原来,宋浩和林晓曼在高中的时候就好过一段时间,后来因为宋浩劈腿而分手。
林晓曼和我在一起后,偶然间又和宋浩重逢了。宋浩看到我现在混得不错,就动了歪心思。他重新开始追求林晓曼,花言巧语,很快就让林晓曼旧情复燃,背着我跟他搞到了一起。
之后的一切,都是他们俩策划好的。
从宋浩住进我家,到假怀孕闹剧,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钱。
他们本以为能从我这个富二代身上狠狠敲一笔,没想到我油盐不进,计划彻底失败。
之后,宋浩又染上了赌博的恶习,欠了一屁股债。他走投无路,就哄骗林晓曼,说自己有内幕消息,可以投资赚大钱,让林晓曼从家里偷了三十万的养老钱给他。
结果,那三十万,一夜之间就被他输了个干干净净。
林晓曼知道后,彻底崩溃了。她跟宋浩大吵一架,最后约他在烂尾楼的天台见面,威胁他要是不还钱,就报警,把两个人的丑事都抖出来。
那天晚上,宋浩确实去见了林晓曼。
在天台上,两个人再次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争执中,宋浩失手将林晓曼推下了天台。
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他拿走了林晓曼的手机,伪造了那封控诉我的遗书,然后畏罪潜逃。
他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林晓曼在微信里留下了最关键的证据。
……
听完警察的讲述,我久久无语。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因为贪婪和愚蠢,走上了不归路。
可悲,可叹。
16
案子水落石出,我还了自己一个清白。
宋浩因为故意杀人罪和诈骗罪,数罪并罚,等待他的,将是法律最严厉的制裁。
林晓曼的父母,在得知真相后,一夜之间白了头。他们来找过我一次,两位老人对着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小周,是我们教女无方,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
看着他们苍老的面容,我还能说什么呢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摇了摇头。
生活终究要继续。
公司里,我主导的第一个大型项目顺利竣工,得到了业内的一致好评,也让那些曾经质疑我靠爹上位的人,彻底闭上了嘴。
我和苏晴的感情,也越来越稳定。
她知道了我的全部经历后,没有多问,只是在我最疲惫的时候,给了我一个温暖的拥抱。
都过去了。她说。
是啊,都过去了。
这天,我开着车,载着苏晴,行驶在回家的路上。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车载音响里,正放着一首老歌。
……若不是你突然闯进我生活,我怎会把死守的寂寞放任了……
苏晴跟着旋律,轻轻地哼唱着。
我转过头,看着她美好的侧脸,心里一片宁静。
我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暖,很软。
苏晴。
嗯
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糟糕的时候出现,像一道光,照亮了我曾经黑暗的世界。
她笑了,眉眼弯弯,像天上的月牙。
傻瓜。她说。
我笑了。
车子平稳地向前行驶着,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但握在手心里的那份温暖,却无比真实。
我知道,这一次,我没有再选错。
我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