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宴到底是自小被百年名门按继承人标准培养的人,想要散发出压迫气势时,很有几分威慑感。
他应该是正在做值日,突然松了手,令一起抬垃圾桶的学生险些被坠了个趔趄,却没回头,仍直勾勾盯着林凊釉和跟在她身后的霍析越。
林凊釉会心虚倒不是怕他怎么样,而是担忧如果柳沁兰知道她撒谎后会多想,思维一时有些卡顿,没能立刻答上来。
两人之间空气正静止着。
霍析越忽而迈到她斜侧方,面向闻宴,语气很随意。
“你找白予奈有事?她刚刚看到个帅哥,跑到前面去追着人家要v了。”
“是么。”
闻宴眉头没有完全纾解,依旧站在原地。
这时默默跟在后头的方枕月壮着胆子伸出手比划,点头如捣蒜:“真的,白同学她、她就是绕着树边过去的。”
白予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在心里忏悔。
听见方枕月说话,闻宴才注意到原来还有这第三个人,脸色霎时缓和不少。
回想自己适才的态度似乎有些过了,正要上前一步,就看到林凊釉的眉头立刻蹙起来,将抵触显露在表面。
正僵持着,对面霍析越从鼻子里冷哼了声。
“知道你是当哥哥的,那也不用看这么紧吧,做你妹妹,连在校门口遇上班里同学聊几句天都不行了?”
“你”
闻宴被气到罕见的抬眸瞪人,却又一时没办法反驳。
虽说拱火添油不是什么值得提倡的行为。
但此刻的林凊釉却很受用,借着闻宴自落下风的机会,直接越过他抬腿就走。
闻宴正要追上去,身后突然传来江扶歌的声音。
她刚从自家车上下来,正站在阳光下招手露出明媚笑容,长长卷发迎风扬起,格外惹眼漂亮。
“早啊阿宴,谢谢你帮我做值日,今天中午想吃什么?我请客。”
闻宴心思还放在冷脸离开的林凊釉身上,只匆匆扫了江扶歌一眼,没回答,只道了句早安后便又不自觉回头,在上学人流中搜寻林凊釉的背影。
他举动里的种种末微细节,自然瞒不过江扶歌的眼睛。
她脸上虽然还在笑,瞳孔温度却骤然降下来。
闻宴和她尚在襁褓时就相识,十多年里,她在他那里永远是第一顺位,还从来没被这样忽视过。
其实早在一段时间以前,她就感觉到闻宴的不对劲了。
从前两人闹别扭,他绝对不会让矛盾隔夜,当晚睡觉之前一定会主动把自己哄好。
可最近几次,不管她如何冷脸,如何故意晾着他,他都反应平平,再没像从前那样,因为她不回消息,就披着夜色到她家楼下等,买各种礼物赔罪,顶多会发个简短道歉的话,字数都很少超过两行。
前几天生日派对,许甜她们把气氛烘得那么好,闻宴又送了那么名贵的礼物,她本来自信满满,认为他一定趁着机会再次向她表白。
说不定她一高兴,就答应了。
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没提过一句,甚至连一点含义暧昧的字眼都没说,还有几次分心去看林凊釉。
明明最开始,他说过,只是碍于父母叮嘱不得不多照顾这个便宜妹妹,走走表面过场,可现在,却分明变了味道。
她见过闻宴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
所以这段日子里,也能敏锐感知到他的心不在焉。
她在他心中丧失的那份重量,似乎已经被转移到了林凊釉的身上。
江氏名门,她生来瞩目骄傲,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事物,凌驾于自己之上。
虽然从前操纵感情,用忽冷忽热态度把控闻宴的游戏很有趣味,让她很有成就感。
但现在看来,是时候换个玩法了。
江扶歌敛下眸子,暗定主意的同一瞬,正推门要往教学楼里走的林凊釉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谁骂我呢?
她暗自在心里叨咕了一句,想要去书包里翻纸,方枕月已经递了过来。
刚扭头接过,就看到一直跟她们保持不远不近距离的霍析越视线揶揄。
“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