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背骨节上伤痕凌乱细密,还隐约可见嵌进去的玻璃渣,鲜血正汩汩往外流。
看样子似乎是一拳头砸在了什么东西上。
前世闻宴也受过几次类似的伤,缘由总是雷同的毫无新意。
林凊釉烦透了,很想问问他凭什么守着江扶歌不用,为她打完架回来却指使自己。
这时候江扶歌微微一笑,在旁边应和道:“麻烦你了凊釉妹妹,我有点晕血,怕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晕血?
那她上辈子最后成为名声大噪的美女医生算什么?
手术都是闭着眼睛做的吗?
林凊釉只顾恼火在心中腹诽,没注意到江扶歌很快便收起了笑容,再看向她时目光透着审视。
家庭医生并不知道几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听完闻宴和江扶歌的话便回头朝林凊釉道:“来,麻烦端着这个。”
林凊釉毕竟是借住的身份。
就算看在闻洌川和柳沁兰的教养之恩上,也不能把闻家的儿子晾在这转身就走。
她只得上前,接过用来放取出玻璃渣的小铁盘,配合医生弯腰的高度蹲下。
镊子循环往复地陷进伤口再拔出,很疼。
之后的清创药水更疼,像是要将皮肉撕裂开一般。
闻宴下颌线像紧绷的弓弦,紧咬着牙克制呼吸,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也不知道今晚的自己究竟怎么了。
无论见到什么人,听到什么话,只会觉得烦躁。
胸腔里像被架了一簇火,灼灼不熄,烘烤得四周氧气都挥发干净。
后来聚会散了,江扶歌被一个喝醉了的男生盯上纠缠,他二话不说挥拳出去。
许甜她们说他为了江扶歌牺牲理智,不顾一切。
但他自己心里清楚,换作往常他纵使再愤怒,也会采取更明智的处理方式。
动手只是想找到一个发泄口。
他讨厌任何事物脱离掌控的感觉,包括自己的情绪。
直到现在,看着林凊釉垂顺眉眼半蹲在自己面前。
她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披在脑后,身上穿着柳沁兰买的法式软蕾丝睡裙,过分纤长的睫羽轻颤,很像某幅他曾在卢浮宫里看过的古典皇室画像。
少女有规律的鼻息若有似无喷洒在他虎口。
没由来地,像是一锭缓释药剂,令他郁结的心情逐渐恢复。
但随着医生包扎结束,那道呼吸很快离开。
林凊釉已经站起身来,眸色清冷的动了动唇。
赶在她再次说出要走之前,闻宴撑着身体站起身,说出那句在他心里憋了很久的话。
“凊釉,如果你对哥哥有什么误会,一定要说,至少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把林凊釉听得满头雾水,怔然看他。
闻宴继续向前,又靠近她一些,视线格外专注:“别再跟哥哥闹别扭,变回以前的乖妹妹好不好?”
第二句更是令林凊釉摸不清头绪。
他话音刚落下,一直沉默的江扶歌忽而站起来,拉着脸拎起包包摔门就走。
同样半点铺垫都没有。
莫名其妙。
林凊釉觉着今晚的闻宴和江扶歌都太莫名其妙,简直像吃了没熟的豆角食物中毒。
鬼知道这两个人又因为什么在斗法。
大半夜找不到别的工具人就把她拎出来互相刺激。
回到房间,林凊釉重新躺回被窝里睡不着,干脆把这四个字编辑成朋友圈发送出去当发泄。
没想到,刚过几秒就有人给她点了个赞。
划回去便看到对方黑漆漆的头像。
是霍析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