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
闻宴大概在低头观察分辨着,声音距离越来越近。
林凊釉想抽回手,他五指又收紧几分,转头去看柳沁兰,
“妈,是我有事耽搁了回家时间,跟凊釉没关系。”
听到这话,柳沁兰睨他一眼:“臭小子,妈妈我在你心里是有多小心眼?至于为这种由头责怪凊釉?给人家的手腕都攥疼了,赶紧放开。”
“跟柳姨没关系,是我想起一些旧事。”
林凊釉跟着开口说明,刚哭完的嗓子有些干,说到最后一个字忍不住蹙眉。
见她终于抬起头,闻宴重新垂下眸子。
面前女孩眼睫上还挂着星点未擦干的泪珠,伴随颤动摇摇欲坠,眼圈与鼻尖是那种淡绯偏粉的红,衬得一张细嫩白净的脸蛋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替她拭泪。
事实上,闻宴也这么做了。
可他手臂刚抬到半空,林凊釉便有预感似得偏头躲开。
她眉头又蹙起来。
这次明显带有抗拒与疏离的意味,他看得清清楚楚。
“好了,让你妹妹一个人静静,之后你再关心。”
柳沁兰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林凊釉面前,帮她把垂落快挡到眼睛的头发掖到耳后,又替她把怀里的盒子小心盖严。
“去吧凊釉,晚饭有你闻叔叔从南江带回来的特产,到时候多吃一点。”
对上柳沁兰怜爱的视线,林凊釉眼眶又泛起了酸,用力吸着鼻子点头,趁闻宴分神,将手腕从他掌心抽出来,转身走出书房。
低头迈下楼梯,她一路走出闻家别墅,院子,大门,沿着马路边树荫走。
她太了解自己,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
遇事很能忍,可以把情绪当成乐高累积,不断叠加,掉一滴眼泪都会觉得太矫情。
可一旦有一天,乐高拼成的心墙坍塌,就会比谁都脆弱。
如果这个时候回房间,待在一个只有自己的封闭空间里,她一定会哭的昏天暗地,跟着很可能还要再病一场。
必须出来走一走,深呼吸,让风替她吹干眼泪,哪怕听听鸟啼虫鸣也好,才不至于彻底沉没在悲伤里。
眼前划过母亲的音容笑貌,虽已经流年,却仍然清晰生动,丝毫没被刻意的遗忘冲淡。
林凊釉将手上木盒抱得更紧些,想起儿时淘气偷翻家里抽屉,在一册记事本里晃出一张被妥善保存的剪报,上面的新闻照片,便是书喻穿着这盒子里的舞裙舞鞋,在台上演出的样子。
她跑去问妈妈,这上面的是你吗?
妈妈当时没说话,只是紧盯那张剪报,盯到眼睛泛起了红,抬手摸摸她的头说,拿去丢掉吧优优,爸爸就要下班回来了,去洗手准备吃饭。
那时的妈妈在想什么呢?
坐在破败狭小四处散落酒瓶的房子里,面对年幼多病的女儿,眼角未散净的淤青还在刺痛,隔着时光,再次与报纸那头青春闪亮的自己对视。
她该是如何与绝望互相撕扯?
林凊釉心疼得厉害,将头垂的更低,视线越来越模糊,眼泪滴落在脚下的地面上,像开出朵朵透明的小花。
等她发现有一双黑色匡威鞋突兀闯进来,想调转方向已经来不及。
对方步子很大,走路很快。
力的相互作用下,她狠狠撞上了那人硬邦邦的胸膛。
“你走路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