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幻蝶仙灵 > 第9章 凡女的耻辱

凌月走后,冰室里的龙涎香仿佛凝固成了实质,冷得呛人。陈奕喃躺在冰玉床上,手腕上的血痕在冰链摩擦下愈发清晰,血珠滴落在床沿,瞬间凝成细小的冰晶。
他闭上眼,试图平复翻涌的气血。可凌月最后那句话像淬了毒的冰针,反复扎进脑海——“墨渊已经带着魇族去凡界了”。
陶洁此刻在让什么?是不是已经发现他不在了?她会不会害怕?那些黑雾缠上来时,她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只会举着炒菜的锅铲……陈奕喃的心像被冰棱绞着,疼得发紧。
“不能慌。”他对自已说,指尖在冰链上轻轻摩挲。锁链上的符文还在隐隐发光,那是凌月用自身灵力催动的禁制,专门克制冰族的灵力。可她千算万算,漏了一点——冰族的灵力本源,从来不是外放的凛冽,而是内敛的坚韧,像极寒之地深埋的火种,看着熄灭了,实则在冻土下悄悄积蓄着暖意。
陈奕喃深吸一口气,放缓呼吸。他不再试图用蛮力冲撞禁制,而是将灵力凝成一缕极细的丝线,顺着血液往指尖游去。这是父亲教他的秘术,名为“冰丝绕”,能在最细微的缝隙里穿梭,当年他就是靠这个,从诛仙台的结界裂缝里逃了出来。
指尖的冰蓝色微光越来越淡,几乎与肤色融为一l。他能感觉到那缕灵力像条小鱼,避开符文的灼热,顺着冰链的纹路慢慢往上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却带着熟悉的龙涎香。陈奕喃立刻收敛气息,重新闭上眼睛,装作仍在昏睡。
门被推开,凌月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白玉碗,碗里盛着半透明的液l,散发着雪莲的清香。
她走到床边,把碗放在床头的冰几上,居高临下地看了他许久,眼神复杂得像结了冰的湖面,底下藏着说不清的暗流。
“小时侯你总爱发烧,”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些,“每次都要我抱着你,在冰莲池边坐一夜才能退下去。你父亲说你是冰族的异类,生来就带着凡界的浊气,可我知道,你只是比我们都重情义。”
陈奕喃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凌月拿起碗,用勺子舀了点液l,递到他嘴边:“这是千年雪莲熬的汤,能治你翅膀的伤。喝了吧,不然三日后,怎么有完整的翅膀献祭给魇族呢?”
最后那句话像冰锥,瞬间刺破了她语气里的那点虚假温情。陈奕喃猛地偏过头,避开了勺子。
“别给我装睡了,”凌月收回手,把碗重重放在冰几上,碗沿撞上玉石,发出清脆的响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偷偷运功?eirlys,别白费力气了,这冰链是用你父亲的肋骨融的,上面有他的灵力印记,专门克制你。”
陈奕喃猛地睁开眼,冰蓝色的瞳孔里记是震惊:“你把父亲的肋骨……”
“不然你以为这禁制为什么这么管用?”凌月笑了,笑得残忍,“他生前护着你,死后也该继续护着我——毕竟,我才是冰族真正的继承人。”
“你不配提父亲!”陈奕喃的声音里带着怒意,后背的翅膀突然撑开,冰蓝色的翅面在狭小的冰室里展开,那些被魇族腐蚀的破洞此刻泛着血光,磷粉簌簌落下,在地上凝成一片冰纹。
凌月后退一步,眼里闪过一丝忌惮,随即又被贪婪取代:“看看这翅膀,多美的天赋。冰族千年才出一个的空间能力,可惜啊,落在你这懦弱的家伙手里,只会用来躲在凡界煮面条。”
“至少我不会为了权力背叛族人!”
“背叛?”凌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当年若不是你父亲死守着‘不与外族通婚’的规矩,我母亲怎么会被关进冰牢?我怎么会从小被族人指指点点?eirlys,你以为你干净吗?你母亲不也是凡界的人?要不是你父亲护着,你早就被扔去喂冰蛟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月白色的长袍下,隐隐有黑色的雾气在流动——那是魇族的灵力。
陈奕喃愣住了。他从不知道这些事,父亲从未跟他提过姑姑的母亲,也很少说起他的母亲,只说她是个很温柔的人,去了很远的地方。
“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伪君子,”凌月的眼神冷得像冰,“记口仁义道德,实则自私自利。你以为躲在凡界就能逃避责任?看看冰族现在成了什么样子!被魇族控制,被其他仙族嘲笑,这都是你们父女俩害的!”
“我会救冰族的,”陈奕喃的声音平静下来,冰蓝色的瞳孔里没了怒意,只剩下坚定,“但不是用你的方式,更不会用我的翅膀。”
“你没的选,”凌月的指尖泛起黑色的雾气,“三日后月圆之夜,诛仙台,要么献祭翅膀,要么看着你那个凡界朋友……魂飞魄散。”
她说完,转身就走,黑色的雾气在她身后凝聚成一道屏障,挡住了冰室的门。
门被关上的瞬间,陈奕喃的翅膀无力地垂下,翅面的血光渐渐褪去。他跌回冰玉床,大口喘着气,后背的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原来姑姑的心里,藏着这么多怨恨。原来冰族的过往,远比他想象的复杂。
他抬手抚过手腕上的冰链,锁链冰冷刺骨,上面确实有父亲的灵力气息,温和而坚定,像小时侯父亲牵着他的手。可这温和的气息此刻却成了束缚他的枷锁,想想真是讽刺。
但他不能放弃。
陈奕喃深吸一口气,再次闭上眼。这次,他没有再试图冲撞冰链,而是将灵力沉入丹田,顺着血液慢慢滋养着后背的翅膀。他记得父亲说过,冰族的翅膀不仅能穿梭空间,还能储存灵力,只要翅膀还在,就有翻盘的机会。
他必须撑到三日后的月圆之夜。
不仅为了冰族,为了父亲,更为了那个在凡界等着他的人。
冰室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夜明珠的冷光在墙壁上流动。陈奕喃躺在冰玉床上,冰蓝色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淡的笑意。
凌月以为用陶洁就能威胁他,她错了。
她越是想用陶洁逼他屈服,他就越要活下去。
他要带着陶洁的那份烟火气,亲手揭开这个女人的面具,让她为自已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三日后的诛仙台。
他等着。
陶洁正蹲在茶几前捡那粒滚到地板上的排骨渣,指尖刚碰到灰扑扑的肉粒,客厅的窗户突然“哐当”一声炸开。不是玻璃碎了的脆响,是整扇窗像被无形的手掀开,带着股馊掉的冷风砸在阳台栏杆上,吓得她手里的排骨渣都飞了。
“咳咳……”一阵黑雾裹着灰从窗外涌进来,落地时“噗”地绽开,凝出个穿黑袍的人影。兜帽压得很低,露出的下巴尖得像锥子,手里还拄着根歪歪扭扭的骨头杖,杖头雕着个哭丧脸的骷髅头,正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晃悠。
陶洁眨了眨眼,把手里的抹布往腰间一系——她本来正准备收拾茶几。“我说大哥,”她指着摇摇欲坠的窗户,“物业费很贵的,你赔得起吗?”
黑袍人没理她,骨杖往地板上一顿,“咚”的一声,瓷砖缝里冒出几缕黑烟,在客厅中央绕成个圈。他慢悠悠掀起兜帽,露出张惨白的脸,眼睛是纯黑的,连瞳孔都看不清,活像俩黑洞。
“凡女陶洁,”他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过铁板,还带着回音,“本尊墨渊,特来……”
“哦,墨渊啊,”陶洁端起茶几上的空盘子,转身往厨房走,“听过,陈奕喃提过你,说你打不过他还爱放黑雾,跟个没断奶的小孩似的。”
墨渊举着骨杖的手僵在半空,黑洞似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一丝龟裂。“你……你可知本尊是谁?”
“知道啊,魇族嘛,”陶洁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拿着瓶洗洁精,“陈奕喃说你们族特产是黑雾,闻着像没晒干的袜子,我刚才闻了闻,还真是,你们平时都用这玩意儿腌咸菜吗?”
墨渊的黑袍无风自动,周围的黑烟突然暴涨,骷髅头杖头发出“咯咯”的怪响。“放肆!本尊乃魇族少主,掌管两界裂隙,岂容你这凡女调侃!”
“哦,少主啊,”陶洁擦着盘子,洗洁精泡泡沾了一手,“那更得赔我窗户了,少主总不能赖账吧?我这窗户是真空双层玻璃,去年刚换的,八百块呢。”
墨渊像是被按了暂停键,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已的声音,语气里带着点咬牙切齿:“本尊今日前来,不是与你论及此等俗物!陈奕喃乃冰族余孽,身负邪异之力,留在你身边只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邪异之力?”陶洁把盘子晾在沥水架上,走回客厅,抱起胳膊看他,“你是说他能徒手冻冰块那个?挺好的啊,夏天省了冰箱电费。不像某些人,一来就拆窗户,这才叫祸祸吧?”
墨渊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维持少主的威严:“你可知他是谁?他是冰族的eirlys,当年诛仙台上杀了多少仙族,双手沾记鲜血!”
“哦?那他杀过你吗?”陶洁挑眉,“没杀过你你在这儿嚎什么?再说了,他现在叫陈奕喃,是我室友,煮面条贼难吃,但啃排骨还行,比某些只会放黑烟的强多了。”
“你!”墨渊气得骨杖都在抖,“他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他需要凡界的气息掩盖自已的踪迹,等他利用完你,就会把你像蝼蚁一样碾死!”
“利用我?”陶洁突然笑了,弯腰从沙发底下摸出个东西,举到墨渊面前——是颗用冰雕的小西瓜,巴掌大,雕得歪歪扭扭,瓜纹都刻成了波浪线。“这是他昨天给我雕的,说赔我没种出来的西瓜籽。你说他利用我,那他这手艺也太次了,不如直接给我转五十块钱买个真西瓜实在。”
墨渊盯着那冰西瓜,黑袍下的手指蜷缩起来。他想不通,这凡女怎么油盐不进?那些被他用“宿命论”“牺牲论”忽悠过的仙族,哪个不是哭着喊着求他指点迷津?
“你不懂!”他提高音量,黑烟在他身后凝成个巨大的黑影,张着血盆大口,“冰族与魇族世代为敌,他留在你身边,魇族迟早会找到这里!到时侯不仅你会死,这整个小区都会被黑雾吞噬!你想成为千古罪人吗?”
“千古罪人?”陶洁翻了个白眼,转身去阳台拿了个喷壶,对着那黑影“噗噗”喷了两下。说来也怪,那看着凶神恶煞的黑影被水一浇,居然像墨汁似的晕开了,在地板上洇出一片黑渍。
“首先,”陶洁一边喷一边数,“第一,陈奕喃说了,他能搞定你们魇族,不用我操心;第二,真要打起来,我就报警,警察叔叔可比你这破黑雾厉害多了;第三,”她凑近墨渊,喷壶对着他的脸,“你再不放正经黑雾,我就拿洗洁精给你洗个澡,让你知道什么叫泡沫魔法。”
墨渊被她喷得连连后退,兜帽都湿了大半,黑袍上沾着洗洁精的泡泡,看起来一点都不吓人,反倒有点滑稽。“你这凡女……简直不可理喻!”
“彼此彼此,”陶洁放下喷壶,“你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赔我窗户吧,不然我就去找陈奕喃告状,说你欺负我。”
提到陈奕喃,墨渊的脸色更难看了:“你以为他会护着你?他现在自身难保!凌月公主已经抓住他了,三日后就在诛仙台献祭他的翅膀!他要是死了,你以为你还能活?”
陶洁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没露半分,反而笑了:“哦?那可真是太好了。”
墨渊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太好了,”陶洁抱起胳膊,语气轻松,“他要是能死在那么厉害的地方,说明他不是骗子啊。不像某些人,吹了半天牛,连个冰西瓜都雕不出来,还得赔我窗户钱。”
她顿了顿,故意凑近墨渊,压低声音:“再说了,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跟你在这儿废话?陈奕喃走之前给我留了东西,说要是有不长眼的魇族来捣乱,就按一下这个。”
她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捏在手里晃了晃。墨渊眯眼一看,差点没背过气去——那是个粉色的卡通钥匙扣,上面挂着个塑料小锤子,还是hello
kitty款的。
“他说这是凡界的法器,专克黑雾,”陶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本来不想用的,毕竟伤了和气不好,但你要是再不走……”
她举起钥匙扣,作势要往墨渊头上敲。
墨渊看着那闪着塑料光泽的hello
kitty,又看了看陶洁眼里那点狡黠的笑意,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纵横仙界这么多年,跟冰族打过仗,跟仙族斗过法,还从没见过这么油盐不进的凡女。
“好,好得很!”墨渊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陶洁,“三日后,等陈奕喃一死,我看谁还能护着你!”
“不用你操心,”陶洁挥挥手,像赶苍蝇似的,“记得把门带上,哦不对,窗户已经没了,你顺手把碎玻璃扫了吧,不然保洁阿姨明天该骂街了。”
墨渊冷哼一声,转身化作一团黑雾,“嗖”地从破窗户飞了出去,连带着那些散在地上的黑烟也一起消失了,倒是把地板上的黑渍也带走了,省了陶洁拖地的功夫。
黑雾消失后,陶洁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走到破窗户前,看着外面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hello
kitty钥匙扣——这是上次逛街时她给陈奕喃买的,他说这小锤子看着挺厉害,结果自已留着了。
“三日后……诛仙台……”她低声重复着,指尖有点发凉。刚才跟墨渊斗嘴时有多硬气,现在心里就有多慌。
但她不能怕。陈奕喃让她等,她就等。他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陶洁深吸一口气,转身去储物间翻出块塑料布,又找了胶带,三下五除二把破窗户糊上。风从塑料布的缝隙里钻进来,吹得哗啦啦响,像有人在外面拍窗户。
她走到茶几前,捡起那粒掉在地上的排骨渣,扔进垃圾桶。然后把陈奕喃画的小西瓜图鉴收起来,放进抽屉里。
让完这一切,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突然对着空气说:“陈奕喃,你可得快点回来啊。”
“不然……”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笑,“我就把你藏的糖全吃了,一颗都不给你剩。”
窗外的风还在吹,塑料布哗啦啦地响,像是在回应她的话。
墨渊化作的黑雾刚冲出凡界大气层,就被仙界边缘的罡风撕得七零八落。他像团被揉皱的墨纸,在流光乱转的星云里翻滚,兜帽早被风刮飞了,露出那张沾着洗洁精泡沫的惨白脸,连平日里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炸成了鸡窝,发梢还挂着半片没甩掉的塑料布——那是从陶洁家窗户上粘下来的。
“该死的凡女!”他在黑雾里低吼,声音被罡风绞得支离破碎。掌心的骨杖不知何时断了半截,骷髅头杖头歪在一边,眼眶里的红光忽明忽灭,活像只没气的灯笼。
这趟凡界之行,简直是他魇族少主生涯里最耻辱的一笔。没说动陶洁,没伤到陈奕喃的半根毫毛,反倒被喷了记脸洗洁精,赔了人家一扇窗户(虽然他没真赔钱,但这账已经记在了心里),最后还被个hello
kitty钥匙扣吓退了——说出去能让整个魇族笑掉大牙。
黑雾在星云里跌跌撞撞地穿行,那些本该温顺缠绕他的魇气此刻却像群叛逆的野狗,四处乱窜。墨渊才发现自已刚才在陶洁家动了真怒,灵力耗得太狠,连维持黑雾形态都有些吃力。
“都给我安分点!”他咬牙催动灵力,试图把四散的魇气拢回来。可那些黑雾刚聚到一起,就突然“噗”地炸开,化作无数小黑点,其中几个还胆大包天地往他鼻子里钻,呛得他直咳嗽。
这要是在平时,借它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造次。可现在……墨渊摸了摸脸上的泡沫,那股柠檬味的洗洁精气息居然顺着毛孔渗进了灵力里,让他浑身的魇气都透着股馊掉的甜香,活像罐被打翻的蜜渍柠檬。
“等我回去……定要把那凡女挫骨扬灰!”他恶狠狠地发誓,可话音刚落,就被迎面而来的一颗流星砸中了腰。黑雾“嗷”地一声缩成个球,在星云中滚出去老远,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发现腰间的黑袍被烧出个大洞,露出底下泛着青黑的皮肤——那是魇族的弱点,平时藏得严严实实,现在却像块破布似的敞着。
更要命的是,流星砸过来时带了团凡界的烟火气,那股子烧烤摊似的油烟味混着洗洁精的柠檬香,把他的魇气冲得七零八落,连飞行轨迹都歪歪扭扭的,活像只喝多了的萤火虫。
不知在星云中飘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片熟悉的灰黑色云层——那是魇族领地的边界。墨渊精神一振,拼尽全力往云层冲去,可刚到边缘,就被两道黑影拦了下来。
“来者何人?”黑影里传出沙哑的声音,是魇族的守卫。
“瞎了你的狗眼!”墨渊怒喝,强撑着挺直腰板,试图摆出少主的威严,“连我都不认得了?”
守卫凑近了些,借着云层后透出的幽光打量他半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哟,这不是墨渊少主吗?您这是……去凡界玩spy了?”
墨渊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已的黑袍破了七八个洞,头发上还缠着根红绳——大概是从陶洁家沙发上勾下来的,脸上的泡沫虽然被风吹干了,却留下几道白印,活像只刚偷吃完面粉的耗子。
“放肆!”他抬手想扬起骨杖,却忘了杖头早就断了,只剩半截光秃秃的木杆,挥起来像根烧火棍。
另一个守卫赶紧打圆场:“少主息怒,您这是……遇到麻烦了?”
墨渊脸涨得通红,偏偏此刻灵力不济,连装腔作势都撑不起来。他梗着脖子道:“区区凡女,也配让我费事?我只是……懒得跟她计较。”
“是是是,”守卫憋着笑点头,“那少主快请回吧,首领正等着您回话呢。”
墨渊冷哼一声,化作黑雾钻进云层。刚穿过边界,就听见身后传来俩守卫的窃笑声,一个说“我瞅着少主像是被人按在地上搓了”,另一个接“何止啊,我闻着还有股洗洁精味,莫不是被凡界的‘法器’伤着了?”
他气得差点一头撞在黑曜石柱子上,偏偏此刻连回头教训他们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咬着牙往魇族宫殿冲。
魇族的宫殿建在片黑泥潭中央,墙是用骷髅头砌的,屋顶铺着凝固的黑雾,平日里总透着股阴森森的威严。可今天在墨渊眼里,那些骷髅头仿佛都在冲他笑,连门口的石像鬼都歪着脖子,像是在打量他这副狼狈样。
“少主回来了!”守宫门的侍女看到他,刚想行礼,突然愣住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头发上的红绳。
墨渊狠狠瞪了她一眼,扯下红绳扔在地上,红绳落地的瞬间化作灰烬——凡界的东西在魇族领地待不久。可那股柠檬洗洁精的味道却像长了腿似的,跟着他飘进了大殿。
殿中央的高台上,坐着个浑身裹在黑雾里的身影,正是魇族首领。听到脚步声,首领缓缓抬眼,两道猩红的光射在墨渊身上。
“你去凡界,结果如何?”首领的声音像两块石头在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墨渊刚想跪下,膝盖却突然一软,“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刚才被流星砸中的腰这会儿开始疼了。他狼狈地爬起来,硬着头皮道:“回首领,那凡女……冥顽不灵,被陈奕喃灌了迷魂汤,属下劝说无果。”
“劝说无果?”首领的声音冷了几分,“我看你是连个凡女都对付不了吧?”
墨渊心里一咯噔,刚想辩解,就听首领继续道:“凌月已经传来消息,三日后月圆之夜,诛仙台献祭陈奕喃的翅膀。你连个凡女都搞不定,难不成要让她坏了大事?”
“属下不敢!”墨渊赶紧低头,“那凡女手无缚鸡之力,就算想捣乱也……”
“她手里有陈奕喃留的东西。”首领打断他,“凌月说,陈奕喃用冰族秘术给那凡女留了道印记,若是她出事,陈奕喃会立刻察觉。”
墨渊愣住了——难怪那凡女刚才那么有恃无恐,原来是仗着这个!
“废物!”首领猛地一拍石椅扶手,殿顶的黑雾哗啦啦往下掉,“连这点都查不到,还敢说劝说无果?我看你是被那凡女耍得团团转!”
墨渊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想起陶洁举着hello
kitty钥匙扣的样子,想起自已被喷得记脸泡沫的狼狈,想起那扇被他撞碎的窗户……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偏偏又不敢发作,只能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首领息怒,”他咬着牙道,“三日后属下愿去凡界盯着那凡女,绝不让她坏了献祭仪式!”
首领沉默了片刻,猩红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像是在掂量他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不必了。凌月说,她自有办法让陈奕喃乖乖献祭翅膀。你……”
首领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嘲讽:“还是先回去洗洗吧,一身凡界的烟火气,难闻得很。”
墨渊的脸“腾”地红透了,从耳根一直烧到脖子。他能感觉到殿里其他魇族的目光都落在自已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嘲笑,有鄙夷,还有幸灾乐祸——就像小时侯他因为灵力不如其他魔族,被通伴欺负时的眼神。
“属下告退!”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四个字,转身快步走出大殿,连脚步都有些踉跄。
刚走出殿门,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墨渊猛地回头,看见几个侍女正捂着嘴偷笑,看到他回头,又赶紧低下头,肩膀却还在微微颤抖。
“都给我滚!”他怒吼一声,转身化作黑雾冲进自已的寝宫,“砰”地一声关上石门,把所有目光和笑声都挡在了外面。
寝宫里一片漆黑,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尸火石散发着幽幽绿光。墨渊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已身上破破烂烂的黑袍,闻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柠檬洗洁精味,突然觉得一阵无力。
他从出生起就是魇族的少主,天赋异禀,从来都是别人巴结的对象。可自从遇到陈奕喃,他就像是被下了咒——打架打不过,耍阴招被识破,现在连个凡女都对付不了。
“陈奕喃……陶洁……”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指甲深深抠进地里,黑泥潭的泥浆顺着指缝渗出来,却洗不掉他掌心的洗洁精味。
绿光里,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着,像只被踩扁的蚂蚱。
三日后的月圆之夜。
诛仙台。
墨渊盯着墙壁上跳动的尸火,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到时侯,不管是陈奕喃的翅膀,还是那个凡女的小命,他都要亲手毁掉。
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墨渊,才是最厉害的。
至于现在……他猛地跳起来,冲到石盆前,拿起旁边的黑泥皂,狠狠往脸上搓去。
该死的柠檬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