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魂魄飘在继母床前,听她与情夫密谋,如何将我那嫡亲妹妹送上新帝龙床,谋个泼天富贵。他们不知道,我也回来了。这一次,不做刀下鬼,只做索命人。
第1章
重生,刀尖舔血
再次睁开眼,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香。
是了,这是我那继母林氏最爱的寒露香,说是能静心凝神,在我看来,不过是用来掩盖她骨子里的那股子骚臭味。
丫鬟春桃见我醒了,眼圈红红地扑过来:小姐,您可算醒了,您都睡了一天一夜了,吓死奴婢了。
我没说话,只是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这间既熟悉又陌生的闺房。
上一世,就是在这个房间里,我被他们灌下了迷药,强行穿上嫁衣,代我那金尊玉贵的妹妹陆知遥,被送进了新帝的后宫。
新帝萧玦,是踩着尸山血海登基的暴君,性情残暴,喜怒无常。
陆家想送女儿进去固宠,又怕宝贝疙瘩陆知遥受委屈,于是,我这个爹不疼、继母害的嫡长女陆清晚,就成了最好的替死鬼。
我爹,当朝太傅陆秉文,一脸道貌岸然地对我说:清晚,遥儿自小娇惯,宫里那种地方,她活不下去。你性子沉稳,去照顾皇上,也是为陆家尽忠。
我的未婚夫,镇北侯世子顾承安,那个曾许诺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也来劝我:清晚,我知道委屈你。但遥儿她……她心思单纯,你先替她,等日后我有了权势,一定想办法接你出来。
多可笑啊。
一个是我亲爹,一个是我爱人,他们把我推进火坑,说得却那么冠冕堂皇。
我记得,上一世的我,哭过,闹过,绝食过,最后换来的,是我娘留给我唯一念想的贴身嬷嬷,被他们活活打死。
他们用嬷嬷的命,逼我点了头。
进宫后,我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利用我娘教我的医术,小心翼翼地调理萧玦那被丹药掏空的身子,慢慢博得他的信任和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怜惜。
我成了他最宠爱的宸妃。
然后,我的好妹妹陆知遥,坐不住了。
她顶着被我抢走机会的受害者身份,嫁给了顾承安,却又时常进宫来找我姐妹情深。
她在我宫里,娇滴滴地说:姐姐,承安哥哥心里还是有你的,他总说,你比我会照顾人。
转头,她就和顾承安说,我在宫里骄奢淫逸,心狠手辣,早就不是当初的陆清晚了。
他们一家子,把我当成垫脚石,踩着我的血肉,享受着泼天的富贵。
而我,最后是怎么死的
是在我终于怀上龙裔,以为能有个依靠时,被我那好继母,借着探望的名义,送来一碗安胎药。
一碗药下去,我血崩而亡,一尸两命。
我的魂魄离体,飘在空中,亲眼看着他们瓜分我死后换来的哀荣。
我爹,因为教女有方,得了皇帝的青眼,官运亨通。
我的继母,成了诰命夫人,风光无限。
陆知遥和顾承安,靠着与我的关系,成了京城里人人艳羡的神仙眷侣。
他们甚至在我坟前假惺惺地掉眼泪,说可惜我福薄。
我恨!我恨得魂魄都在燃烧!
没想到,老天爷真的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回来了,回到了宫里圣旨下来前的三天。
这一次,我不会再哭了。
因为眼泪,是这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第2章
先收点利息
小姐,您怎么不说话春桃担忧地看着我。
我回过神,对她笑了笑,那笑容肯定比哭还难看。
春桃,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我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那张还有些稚嫩的脸。
十四岁的陆清晚,眉眼间还带着不谙世事的清澈。
真好。
这么干净的一张脸,才好去染上仇人的血。
去,把库房的钥匙拿来。我对着镜子,淡淡地说道。
春桃愣了一下,小姐,库房钥匙一直在夫人那儿……
我说,去拿。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意。
春桃被我吓得一哆嗦,但还是听话地出去了。
我娘是江南首富之女,当年嫁给我爹,十里红妆,轰动京城。她去世后,那笔丰厚的嫁妆,名义上是留给了我,实际上一直被继母林氏把持着。
上一世,我为了顾承安,曾想动用嫁妆里的几家铺子帮他打通关系,结果被林氏以你还年幼,怕你被人骗了为由,狠狠地羞辱了一顿。
她拿着我娘的东西,去填她自己娘家的窟窿,去给陆知遥做足了面子,而我这个正主儿,却像个乞丐一样,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这一世,我娘的东西,一针一线,我都得拿回来。
不一会儿,春桃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脸不耐烦的林氏。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牡丹纹样锦衣,头上的金步摇晃得人眼晕,一进门就拉长了脸。
清晚,你这又是闹得哪一出病刚好就折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陆家怎么苛待你了。
她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母亲,我娘留给我的嫁妆单子,还有库房钥匙,请还给我。
林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你年纪还小,那些东西自然是为娘的替你保管,等你日后出嫁……
我现在就要。我打断她的话,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还是说,母亲把我娘的东西,弄丢了
你!林氏被我噎得一口气没上来,脸色瞬间涨红,放肆!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长辈我轻笑一声,一步步逼近她,一个偷拿我嫁妆去补贴娘家,甚至……背着我爹在外面养野男人的长辈吗
轰的一声,林氏的脑子像是炸开了。
她脸色煞白,手指着我,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你胡说八道!你血口喷人!
她当然会害怕。
她与那情夫王主簿的事,做得极为隐秘。上一世,我也是死后变成魂魄,才无意中撞破的。
现在,这个秘密从我嘴里说出来,对她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说:城南,柳树胡同,丁三号院。母亲,我没说错吧那个王主簿,最近是不是还嫌你给的银子少,跟你闹脾气了
林氏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恐惧彻底淹没了她。
她看着我,就像在看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我直起身子,恢复了那副淡然的模样,重要的是,钥匙和单子,给我。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把这个‘噩梦’,说给爹听。
林氏浑身都在发抖,她死死地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半晌,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给你。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没过多久,一个管事嬷嬷就托着一个紫檀木匣子,战战兢兢地送了过来。
里面,是厚厚的一沓嫁妆单子,和一串沉甸甸的钥匙。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张地契,轻轻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春桃,去外面说,就说我病中想念母亲,特意来请安,结果夫人理都不理,还把我骂了出来。
春桃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眼睛一亮,立刻就去了。
对付林氏这种爱面子的人,就要用最诛心的法子。
我不仅要拿回我的东西,我还要毁了她在外人面前那副贤良淑德的假面具。
这,只是第一步。
第3章
斩断情丝,打烂他的脸
下午的时候,顾承安来了。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还是那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
上一世,我就是被他这副皮囊给骗了,以为他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
现在再看,只觉得恶心。
清晚,我听说你病了,特意来看看你。他走进门,眼神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正坐在窗边,慢条斯理地核对着嫁妆单子。
头也没抬,我淡淡地嗯了一声。
顾承安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愣了一下,随即走到我身边,柔声说:怎么这么冷淡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想笑。
生气
上一世的我,为了他这句话,不知道自我反省了多少次,总觉得是我自己不够大度,不够体贴。
我放下手里的单子,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他。
顾承安,我们退婚吧。
他的表情瞬间僵在了脸上,清晚,你……你说什么是不是林夫人又对你说了什么你别听她的,我心里只有你一个,遥儿她只是妹妹……
别。我抬手制止了他那套恶心人的说辞,别再叫我‘清晚’,也别再提你那个好妹妹,我听着脏。
顾承安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英俊的脸庞都有些扭曲了。
他大概从没被我这么顶撞过。
陆清晚!你到底在发什么疯他有些恼羞成怒,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也不能这么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仰头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我娘留下的‘血玉麒麟’,是不是在你那儿
顾承安的瞳孔猛地一缩。
血玉麒麟,是我娘嫁妆里最贵重的一件,玉质温润,雕工精湛,据说有价无市。
我娘临终前,特意嘱咐我,这是要留给我未来夫君的。
上一世,我傻乎乎地把这东西给了顾承安,让他拿去讨好他爹镇北侯。
镇北侯得了宝物,龙心大悦,才终于松口,同意了我们的婚事。
可以说,这门亲事,是我用我娘的遗物换来的。
那是我……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我替他说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现在,我要退婚了,这信物,你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顾承安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那血玉麒麟早就被他献给了他爹,他爹又转手献给了宫里的某个贵人,怎么可能拿得回来!
清晚,那东西……那东西代表了我对你的心意,你怎么能说要回去就要回去他还在狡辩。
心意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的心意,就是一边哄着我,一边又和你那个好妹妹陆知遥在花园里拉拉扯扯,互诉衷肠吗
顾承安的脸,唰的一下全白了。
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的我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顾世子,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你们在假山后面说的话,真的没人听见吗
他和我那好妹妹的苟且,也是我死后才知道的。
他们在我面前,一个是深情款款的未婚夫,一个是天真无邪的妹妹。
背地里,却早就滚到了一起。
顾承安彻底慌了,他上前一步,想来拉我的手,清晚,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遥儿是清白的……
滚开!
我猛地一挥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顾承安被打懵了,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甩了甩自己发麻的手,眼神比外面的寒风还要冷。
这一巴掌,是替上一世那个被你骗得团团转的陆清晚打的。
顾承安,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你我之间,婚约作废,恩断义绝!
你若是不把血玉麒麟还回来,我就亲自去镇北侯府上,跟你爹好好聊聊,你是怎么骗走我陆家传家宝的!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回到桌前。
春桃,送客。
顾承安站在原地,脸色变幻莫测,最终,还是带着满腔的屈辱和不甘,狼狈地走了。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快。
这,才刚刚开始。
你们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4章
进宫可以,拿命来换!
两天后,宫里的圣旨,如期而至。
尖细的嗓音在陆府大厅里响起:……宣陆氏嫡女陆清晚,择日入宫,册为‘容华’,钦此——
我跪在下面,面无表情。
容华,九品嫔妃里最低的一等。
上一世,我就是顶着这个名号进的宫。
陆家,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送个无足轻重的女儿进去,若是得了宠,那就是陆家的功劳;若是死了,也无伤大雅,反正他们真正想送的,是陆知遥。
我爹陆秉文满脸喜色地接了旨,送走了传旨的太监,一回头,就看见了我冷若冰霜的脸。
他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了一副慈父的面孔。
清晚啊,这是天大的福气啊!你要好好准备,入宫后,要谨言慎行,侍奉好皇上,为我们陆家光耀门楣。
林氏也假惺惺地附和道:是啊,清晚,你妹妹没这个福气,以后陆家的荣辱,可就都系在你身上了。
陆知遥躲在林氏身后,探出个小脑袋,眼睛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她大概以为,我又要像上一世一样,哭着求他们了。
我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土。
爹,母亲。我环视了一圈他们虚伪的嘴脸,然后,笑了。
进宫可以。
我这干脆利落的回答,让他们所有人都愣住了。
连陆知遥都忘了装可怜,惊讶地张大了嘴。
陆秉文最先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好!好!清晚果然长大了,懂事了!
但是,我话锋一转,笑容变得冰冷,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只要爹能办到……
我要,我看着林氏,一字一顿地说,她的命。
我的手,指向了站在林氏身边,一个穿着体面,却满脸谄媚的嬷嬷。
张嬷嬷。
林氏的心腹,也是上一世,亲手给我灌下迷药,又活活打死我娘陪嫁嬷嬷的那个刽子手。
整个大厅,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林氏尖叫起来:陆清晚!你疯了!张嬷嬷是我的人,你凭什么要她的命!
就凭她是个吃里扒外的狗奴才。我冷冷地看着那个已经吓得瘫软在地的张嬷嬷。
三天前,我大病初醒,浑身无力,这位张嬷嬷,‘好心’地给我端来一碗燕窝粥。可惜,我当时没什么胃口,就赏给了我院子里那只猫。
我顿了顿,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林氏和张嬷嬷。
结果,那只猫,当天晚上就口吐白沫,死了。
我让人偷偷找了大夫来看,大夫说,那粥里,下了‘牵机引’。
牵机引,一种慢性毒药,少量服用不会致命,但会让人四肢无力,神志不清。
上一世,我就是喝了那碗粥,才被他们轻而易举地送上了花轿。
爹,母亲,我转向陆秉文,一个敢在太傅府里,对主子下毒的奴才,按照大周律例,该当何罪
陆秉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当然知道,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太傅的脸往哪儿搁
林氏还在嘴硬:你胡说!这都是你编的!你就是不想进宫,故意找茬!
是不是找茬,把张嬷嬷抓起来,用刑审一审,不就知道了我笑得天真无邪,或者,把官府的人请来,让他们来审,也行。我正好也想问问,这毒药,到底是谁指使她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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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目光,像毒蛇一样,死死地缠住了林氏。
林氏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她怕的不是我,而是这件事被闹大后,会牵扯出她和王主簿的丑事。
陆秉文的眼神在她和我之间来回扫视,他是个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什么。
他看向林氏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杀意。
来人!他怒喝一声,把这个狗胆包天的刁奴拖下去!杖毙!
老爷饶命啊!夫人救我!夫人!
张嬷嬷的哭喊求饶声,很快就变成了凄厉的惨叫,然后,渐渐消失。
我站在原地,听着那沉闷的棍棒声,一下,又一下。
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只是开始。
林氏,陆知遥,顾承安,陆秉文……
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第5章
暴君的初夜,与虎谋皮
进宫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我带着春桃,和我娘那一百二十抬嫁妆,浩浩荡荡地进了宫门。
身后,是陆家人复杂难辨的目光。
我知道,他们巴不得我死在宫里,又希望我能给他们带来荣耀。
真是贪心不足。
我被分到了偏僻的烟霞宫,和我的封号容华一样,毫不起眼。
宫里的老人儿,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谁都知道,新帝萧玦不好伺候。
据说,他登基不到半年,已经病逝了三个妃嫔。
当晚,我就被翻了牌子。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殿外响起时,春桃吓得脸都白了。
小姐……不,娘娘,怎么办啊
我却异常平静,任由宫女们为我沐浴更衣,梳妆打扮。
看着镜子里那张被描画得愈发美艳的脸,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萧玦。
这个男人,是我复仇之路上,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我必须,牢牢地抓住他。
……
龙涎香的味道,霸道而浓烈,充满了整个寝殿。
我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只感觉到一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落在我头顶,像一把锋利的刀,要将我寸寸剖开。
抬起头来。
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依言,缓缓抬起头。
一张俊美到极致,却也冰冷到极致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他就是萧玦。
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也比传闻中,更好看。
只是那双眼睛,深不见底,像藏着一片没有星辰的夜空,充满了暴戾和不耐。
陆家送你来的他问,语气里满是嘲讽,他们倒是会挑,送了个最漂亮的。
我垂下眼眸,轻声回道:臣妾蒲柳之姿,不敢当陛下谬赞。
呵。他冷笑一声,从龙椅上站起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将我完全笼罩。
他伸出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他的手指很冷,像一块冰。
知道为什么传你来侍寝吗
我摇摇头。
因为今天,是朕的母后的忌日。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每年的今天,朕都会杀个人,来祭奠她。
我的心,猛地一沉。
原来,他不是要我侍寝,是要我的命。
上一世,我进宫的第一晚,并没有被传召。
是我后来,用医术帮他缓解了头痛,才慢慢有了面圣的机会。
这一世,为什么一切都提前了
难道,因为我打死张嬷嬷的事,让他觉得我与众不同
怕了他看着我瞬间煞白的脸,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我当然怕。
我不想死。
我的仇,还没报。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
哭,没用。求饶,更没用。
对付萧玦这种人,只能出奇制胜。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满是杀意的目光,忽然笑了。
陛下,杀我可以。我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晰,但,您不想知道,您身上的‘蚀骨散’之毒,是谁下的吗
萧玦的瞳孔,骤然收缩!
捏着我下巴的手,猛地用力,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传来。
蚀骨散,一种极其阴毒的慢性毒药,无色无味,会慢慢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最后在无尽的痛苦中死去。
而且,中毒之人,会性情大变,变得暴躁易怒,嗜血残忍。
这,才是暴君萧玦的真相。
这个秘密,也是我上一世,在他身边小心翼翼侍奉了整整一年,才从他细微的脉象中,推断出来的。
而下毒之人……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轻轻地,吐出了三个字。
太后娘娘。
第6章
献上投名状,与君共沉沦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萧玦的眼神,从震惊,到怀疑,最后,化为一片足以将人吞噬的黑色风暴。
你在找死。他一字一顿地说,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我感觉自己的下颌骨快要碎了,疼得冷汗直流,却依旧倔强地看着他。
陛下若不信,可以自己探一探脉门。每逢月圆之夜,您的右肋下三寸之处,是否会如针扎般刺痛是否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人见血
这些,都是蚀骨散最典型的症状。
萧玦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猛地甩开我,后退了两步,眼神复杂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你到底是谁
是啊,我到底是谁
一个深闺里的十四岁少女,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宫闱秘辛
我早就想好了说辞。
我从地上爬起来,重新跪好,低着头,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哀戚。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家母早逝,临终前,曾留下一本……医毒手札。家母的祖上,曾出过一位御医,对这些阴私之术,略有涉猎。
臣妾自幼体弱,便时常翻看那本手札,略通一二。方才见陛下气色,与手札中记载的‘蚀骨散’之症,极为相似,这才斗胆开口。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
我娘的确给我留了医书,但上面记载的,都是救人的方子。
至于蚀骨散,是我上一世,耗尽心血才研究出来的。
萧玦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
寝殿里,安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我知道,我在赌。
赌他对太后的恨,超过对我的怀疑。
萧玦不是当今太后亲生的,他是先帝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后来才被寻回宫中。
而太后,是先帝的皇后,膝下无子。
当年,朝中几位皇子争斗不休,最后,反倒是萧玦这个不起眼的私生子,被太后扶上了皇位。
所有人都以为,太后是看中了他根基浅薄,好控制。
却没人知道,这对表面上的母子,早已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太后,就是当年害死萧玦生母的元凶。
这些,自然也是我上一世,拼凑出来的真相。
过了许久,久到我以为自己快要被他眼神杀死的时候,萧P玦终于再次开口。
你,有办法解毒
我心里松了口气。
赌赢了。
有。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坚定,但需要时间,也需要……陛下的绝对信任。
信任萧玦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凭什么,让朕信你
就凭这个。
我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瓷瓶,高高举起。
这里面,是‘七日绝’。无药可解。
陛下可以把它赐给臣妾的贴身宫女春桃。从今往后,她的命,就握在陛下的手里。若臣妾有半句谎言,或者有任何异心,陛下随时可以让她替臣妾去死。
这个投名状,够不够
我这是在拿春桃的命,来换我和他的结盟。
很残忍,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春桃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唯一的软肋。
把她交出去,萧玦才会真的相信,我没有退路,只能依附于他。
萧玦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狠。
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人,也下得去手。
他走过来,从我手中拿过那只瓷瓶,在手里把玩着。
你叫什么名字
臣妾,陆清晚。
陆清晚……他咀嚼着这个名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朕就陪你玩一场。
从今天起,你就是朕的……一把刀。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蛊惑。
一把,替朕,捅向太后的刀。
我低下头,掩去眼中的精光。
臣妾,遵命。
与虎谋皮,与君共沉沦。
萧玦,你把我当刀,我又何尝,不是把你当成我复仇的利刃呢
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第7章
妹妹的好戏,我来捧场
第二天,一道圣旨,震惊了整个后宫。
新晋的陆容华,连升三级,被册封为嫔,赐号为慧,赐居承乾宫。
承乾宫,是离皇帝寝殿最近的宫殿之一,历来只有最受宠的妃嫔才能入住。
我一夜之间,从一个无人问津的低阶容华,变成了风头无两的慧嫔。
宫里的风向,瞬间就变了。
以前那些对我爱答不理的宫人,现在见了面,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慧嫔娘娘。
送来承乾宫的赏赐,流水一般,堆满了整个库房。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萧玦做给外人看的。
他要捧我,把我捧到最高处,让我成为太后眼中的一根钉,一根刺。
我乐见其成。
树大,才好招风。
风越大,我这把火,才能烧得越旺。
我搬进承乾宫的第三天,我的好妹妹陆知遥,就坐不住了。
她递了牌子进宫,说是来探望姐姐。
我坐在承乾宫的主位上,慢悠悠地喝着茶,看着她穿着一身粉色罗裙,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一进门,她就夸张地行了个大礼。
臣妹陆知遥,参见慧嫔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那慧嫔娘娘四个字,她咬得特别重,酸味儿隔着八丈远都能闻到。
起来吧。我放下茶杯,淡淡地说,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她站起身,一双眼睛在我华丽的宫装和头上的珠钗上打转,嫉妒得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但她脸上,还偏要装出一副天真烂漫的笑容。
姐姐,你这里好漂亮啊!比咱们家里的院子气派多了!我就知道,姐姐这么好的人,一进宫,肯定会得皇上喜欢的!
我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差点笑出声。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她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果不其然,她拉着我的手,坐到我身边,眼圈一红,就开始掉金豆子。
姐姐,你不知道,你进宫以后,我有多想你。爹和娘也总是念叨你,说你在宫里,不知道会不会受委屈。
还有……还有承安哥哥,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委屈,他……他好像还在生你的气,都不怎么理我了。姐姐,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
看,多高明的手段。
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思念姐姐、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又不动声色地提醒我,顾承安的心,还在我这儿。
上一世的我,听到这些话,心里又酸又涩,还真以为是自己对不起他们,反过来安慰了她半天。
这一世嘛……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脸上露出一个温柔得体的笑容。
傻妹妹,这有什么好哭的。
顾世子那边,你不用担心。男人嘛,总有点小脾气。等过几天,我让他进宫一趟,我亲自跟他说,让他好好待你。
陆知遥的眼泪,瞬间就收住了。
她惊讶地看着我,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
她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但很快又被委屈所取代。
姐姐,这样……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而且,承安哥哥进宫,于理不合吧
有什么不合的我笑得更温柔了,就说你病了,想见他一面。本宫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至于麻烦嘛……我拉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要妹妹你过得好,姐姐就算再麻烦,也心甘情愿。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对狗男女,想在我面前,唱一出什么样的大戏。
正好,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份大礼。
第8章
送你们一份大礼
三天后,我以陆知遥思念成疾为由,求了萧玦的恩典,特许顾承安进宫探望。
萧玦对此,没什么反应,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准了。
他大概以为,我是在试探他对我的容忍底线。
他不知道,我是在给他,也给我自己,准备一场好戏。
地点,就定在承乾宫的偏殿。
我让人备好了茶水点心,然后,借口说要去御花园给萧玦摘一朵他最喜欢的白玉兰,就带着春桃,先行离开了。
我把空间,留给了那对苦命鸳鸯。
我当然不是真的去摘花了。
我带着春桃,绕到了偏殿后面的假山处。
这里,有一个小小的窗口,正对着殿内,可以将里面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上一世,他们就是在这里,上演了一出情深义重的戏码,把我骗得好苦。
这一世,我成了台下的观众。
很快,我就看到,陆知遥拉着顾承安的手,哭得梨花带雨。
承安哥哥,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抢了姐姐的位置
顾承安一脸心疼地替她擦眼泪,傻瓜,我怎么会怪你。该进宫的人,本就不是你。是我没用,保护不了清晚,也保护不了你。
不,都怪我。陆知遥哭着扑进他怀里,如果不是我,姐姐就不会进宫受苦,你也不会这么为难。
承安哥哥,我知道,你心里还是有姐姐的。没关系,我不介意。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哪怕只是当她的替身,我也心甘情愿。
啧啧。
听听,这台词,多么感人肺腑。
上一世的我,就是躲在门外,听到了这段对话,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以为,他们是真的情非得已,是真的心里有我。
我甚至还冲进去,拉着他们的手,哭着说,让他们好好在一起,不要管我。
现在想想,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他们抱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顾承安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陆知遥。
遥儿,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寻来的‘暖玉膏’,据说对女子的身子最好。你身子弱,要按时涂抹。
陆知遥接过锦盒,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顾承承安才恋恋不舍地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
异变突生!
只听嗖的一声,一支淬了毒的袖箭,从窗口射了进去,直奔陆知遥的面门!
啊!
陆知遥吓得尖叫一声,花容失色。
说时迟那时快,顾承安几乎是下意识地一转身,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陆知遥面前!
噗嗤!
袖箭,狠狠地扎进了他的后心!
顾承安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向窗外。
而我,早就拉着春桃,躲进了假山深处。
偏殿里,乱成了一团。
陆知遥的尖叫声,宫女的惊呼声,混杂在一起,响彻了整个承乾宫。
我靠在冰冷的假山石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那支袖箭,当然是我安排的。
射箭的人,是萧玦给我的暗卫,绝对可靠。
箭上的毒,也是我亲手配的。
见血封喉。
顾承安,你不是总说,你愿意为了陆知遥,付出一切吗
你不是总说,你爱她,胜过爱自己的命吗
好啊。
那我就成全你。
这份生死相随的大礼,你们可还喜欢
第9章
鱼儿上钩,大戏开锣
顾承安死了。
死在了我的承乾宫。
为了保护我的妹妹陆知遥而死。
这个消息,像一阵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
一时间,流言四起。
有人说,是宫里的娘娘嫉妒慧嫔受宠,故意栽赃陷害。
有人说,是慧嫔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除掉旧情人,好安心在宫里往上爬。
更有人说,镇北侯府和太傅府,因为这桩命案,已经势同水火。
整个京城,都成了一锅沸腾的粥。
而我这个处在风暴中心的人,却悠闲得很。
我被萧玦下令禁足,在承乾宫里思过。
每天,除了看看书,养养花,就是听春桃给我汇报外面的最新进展。
娘娘,镇北侯夫人今天又去太傅府门口哭闹了,骂陆家是蛇蝎心肠,害死了她唯一的儿子。
娘娘,太傅大人焦头烂额,已经好几天没上朝了。听说,还被御史台参了好几本。
娘娘,陆知遥……她好像受了刺激,有点疯疯癫癫的了。
我听着这些,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顾承安的死,只是一个引子。
我要的,是把所有人都拖下水。
我要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禁足的第七天,萧玦来了。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修剪一盆兰花。
他屏退了左右,走到我身边,看着我手里的剪刀,眼神幽深。
这出戏,演得不错。
我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抬起头,对他笑了笑,多谢陛下夸奖。
只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你把朕的暗卫,当成你杀人的刀,胆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我放下剪刀,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
陛下不是也把臣妾,当成您刺向太后的刀吗
我们,彼此彼此。
萧玦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所取代。
他忽然笑了,笑声低沉而愉悦。
陆清晚,你果然,是全天下最有趣的女人。
他伸出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动作暧昧,眼神却依旧冰冷。
那朕倒要看看,你这出戏,打算怎么收场。
很快,陛下就会看到了。我任由他的手指在我脸上游走,声音平静,鱼儿,已经上钩了。
我说的鱼儿,就是太后。
顾承安的死,闹得满城风雨,朝野震动。
作为后宫之主,太后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一定会插手。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果不其然,第二天,太后就派人传了懿旨,说要亲自审理此案,还慧嫔一个清白。
地点,就设在她的慈宁宫。
我知道,鸿门宴要开始了。
我也知道,我送给太后的那份大礼,也该登场了。
第10章
慈宁宫对质,杀人诛心
慈宁宫里,气氛肃杀。
太后高坐于凤位之上,穿着一身象征着无上权力的黑底金凤朝服,不怒自威。
她的下手边,坐着脸色惨白的镇北侯夫人,和一脸憔悴的陆秉文、林氏夫妇。
陆知遥也来了,她披麻戴孝,眼神呆滞地跪在地上,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一走进去,所有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齐刷刷地射向我。
罪臣之女陆清晚,参见太后娘娘。我跪下行礼,姿态谦卑。
慧嫔,不必多礼。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今日哀家叫你来,是为了顾世子一案。你身为后宫嫔妃,却引外男入宫,以致酿成惨案,你可知罪
好大一顶帽子。
不问青红皂白,先给我定了罪。
我抬起头,不卑不亢地回道:回太后,臣妾不知罪。
臣妾引顾世子入宫,是得了陛下允准的。至于刺客从何而来,为何要行刺,臣妾也想知道。
放肆!镇北侯夫人猛地拍案而起,指着我厉声骂道,陆清晚!你这个蛇蝎毒妇!一定是你!是你嫉妒遥儿和承安情投意合,所以才设下毒计,害死了我的儿子!
林氏也跟着哭哭啼啼地帮腔:太后娘娘,您要为我们做主啊!我们遥儿,差点就被这个狠心的姐姐给害死了!
她们一唱一和,配合得倒是默契。
我冷眼看着她们的表演,心里只觉得可笑。
太后没有理会她们,只是看着我,眼神锐利如鹰。
慧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臣妾有。我从容地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陆知遥的身上。
臣妾只想问妹妹一句话。
顾世子送你的那盒‘暖玉膏’,你可还在用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我会突然问这个。
陆知遥呆滞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袖袋。
镇北侯夫人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一盒破药膏而已,难道还能是杀人凶器不成
是不是凶器,拿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话音刚落,太后便对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嬷嬷走上前,从陆知遥的袖袋里,搜出了那个锦盒。
太后接过锦盒,打开闻了闻,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不过是些寻常的滋养香膏,有什么问题
太后娘娘,我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残忍,您再仔细看看,那膏体里面,是不是藏着一颗红色的,米粒大小的东西
太后依言,用指甲轻轻一挑。
果然,一颗比芝麻还小的红色颗粒,被挑了出来。
这是什么
这是‘红颜枯’。我一字一顿地说,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殿。
一种西域奇毒。无色无味,混在香膏里,通过皮肤渗入体内。不出三月,中毒之人,便会容颜尽毁,肌肤溃烂,最后,变成一具丑陋的干尸。
而且,这种毒,只会对女子有效。
轰!
所有人的脑子,都炸了。
镇北侯夫人的脸,瞬间血色尽失,她颤抖着手指着陆知遥,你……你……
林氏也懵了,她冲过去,一把抓住陆知遥的肩膀,拼命摇晃,遥儿!这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啊!
陆知遥像是被吓傻了,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嘴里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我冷笑着,欣赏着她们的丑态,然后,投下了最后一枚重磅炸弹。
太后娘娘,您以为,那天的刺客,目标是陆知遥吗
不,您错了。
刺客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顾承安。
而买凶杀人者,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好妹妹——陆知遥!
因为,她早就移情别恋,爱上了别人。顾承安,成了她追求幸福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所以,她一边用‘红颜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我这个姐姐,一边又买通刺客,上演一出‘苦肉计’,借刀杀人,除掉自己的未婚夫!
只可惜,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顾承安会那么爱她,愿意为她挡下致命的一箭!
一箭双雕的计策,变成了弄巧成拙的悲剧!
我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杀人,何须用刀。
诛心,才是最狠的。
第11章
狗咬狗,血溅当场
我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得所有人外焦里嫩。
整个慈宁宫,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陆知遥声嘶力竭的辩解声,显得格外刺耳。
不是我!我没有!你血口喷人!陆清晚,你这个毒妇,是你陷害我!
镇北侯夫人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像一头发了疯的母狮,猛地扑向陆知遥,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左右开弓,狠狠地扇着她的耳光。
贱人!你这个小贱人!我儿子那么爱你,你竟然这么对他!我要杀了你!给我儿子偿命!
林氏也疯了,冲上去和镇北侯夫人撕打在一起。
你放开我女儿!你这个疯婆子!是你儿子没用,护不住她!
一时间,慈宁宫变成了菜市场。
女人的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不绝于耳。
陆秉文气得浑身发抖,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她们,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后冷眼看着这场闹剧,脸色阴沉得可怕。
她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够了!都给哀家住手!成何体统!
太后的威严,还是有用的。
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总算被嬷嬷们分开了。
太后看着跪在地上,脸颊红肿,嘴角流血的陆知遥,冷冷地问:陆清晚说的话,可是真的你移情别恋之人,又是谁
陆知遥浑身一颤,眼神惊恐地看向我。
我对着她,露出了一个鼓励的微笑。
来,说出来。
把他也拖下水。
这样,才好玩。
陆知遥像是被我的笑容刺激到了,她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疯狂的恨意,指着我,大声说道:是她!都是她安排的!她嫉妒我,她想毁了我!太后娘娘,您要相信我啊!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镇北侯夫人啐了一口,转向太后,太后娘娘,不用审了!这个贱人,就是凶手!请您下令,将她千刀万剐,以慰我儿在天之灵!
证据呢太后淡淡地问,慧嫔所言,也只是一面之词。你们谁有证据,证明是对方在说谎
一句话,把所有人都问住了。
是啊,证据呢
没有证据,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和指控。
就在这时,我缓缓开口了。
太后娘娘,臣妾,有证据。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我身上。
我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呈给太后。
这是臣妾无意中,从陆知遥的贴身丫鬟那里得到的。是她与人暗通款曲的情信。
太后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脸色,瞬间变得无比精彩。
她抬起头,用一种极其古怪的眼神,看着林氏。
陆夫人,这信上之人,叫王忠。不知,你可认识
轰!
林氏的脑子,嗡的一声,彻底变成了一片空白。
王忠!
那不是……那不是她的情夫,王主簿的名字吗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她猛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女儿陆知遥,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惊恐。
难道……
看来,陆夫人是认识的。太后冷笑一声,将信纸,扔到了林氏的面前。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的好女儿,是怎么勾搭上你的野男人的!
她不仅要杀未婚夫,还要杀我这个姐姐,为的,就是能和她的‘情郎’双宿双飞!
而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太傅夫人的……枕边人!
我每说一个字,林氏的脸色,就白一分。
当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哇的一声,喷出了一大口鲜血,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夫人!陆秉文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她。
而陆知遥,已经彻底崩溃了。
她瘫在地上,又哭又笑,状若疯癫。
哈哈哈哈……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一场精心设计的对质,变成了一场揭露伦理丑闻的闹剧。
镇北侯夫人傻了。
陆秉文懵了。
只有太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知道,她看懂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布的局。
她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她只在乎,能不能借此,打击到她想打击的人。
而我,成功地,给她送上了一把最好用的刀。
这把刀,不仅能砍向太傅府,还能顺便,恶心一下整个大周的官场。
第12章
尘埃落定,清算旧账
慈宁宫的这场大戏,最终以一种荒唐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陆知遥疯了,被打入了宗人府的疯人院。
林氏气急攻心,中风瘫痪,口不能言。
陆秉文,一夜之间,仿佛老了二十岁。他教女无方、治家不严的美名,传遍了整个京城,成了全天下的笑柄。御史台的弹劾奏章,像雪片一样,飞向了萧玦的龙案。
镇北侯府,也因为失去了唯一的继承人,又闹出这等丑闻,彻底没落了。
而我,陆清晚,那个被所有人同情的受害者,在禁足期满后,被萧玦以受惊为由,晋为妃,赐号不变,依旧是慧。
我成了这场风波里,唯一的赢家。
我从承乾宫,搬进了更华丽,也更靠近权力中心的翊坤宫。
搬家的那天,我特意回了一趟陆家。
哦,不,现在应该叫罪臣陆秉文府。
陆府的大门,紧紧关闭着,门口,连个看门的下人都没有。
我走进去,看到的是一片萧条破败的景象。
曾经修剪整齐的花草,如今都已枯萎。
曾经光鲜亮丽的奴仆,如今都已作鸟兽散。
我径直,走进了林氏的院子。
一股浓重的药味和恶臭,扑面而来。
我看到,曾经不可一世的太傅夫人,如今像一滩烂泥一样,躺在床上。
她的眼睛,还能动,正直勾勾地,充满怨毒地瞪着我。
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嬷嬷,正在给她喂食。
见到我,老嬷嬷吓得手一抖,碗都掉在了地上。
我没有理会她,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氏。
母亲,我柔声叫道,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您看,我回来看您了。
林氏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一只破了洞的风箱。
我知道,她想骂我,想杀了我。
可惜,她做不到了。
您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您和王主簿的事,对吗
我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最残忍的话。
因为,我死过一次啊。
我亲眼看着,您和您的好女儿,是怎么一步步,把我推向死亡的。
我还看见,您是怎么拿着我娘的嫁妆,去讨好您的野男人的。
所以,我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我回来,就是为了,把你们欠我的,一样一样,全都讨回来。
现在,轮到你了。
林氏的眼睛,瞪得巨大,眼球里布满了血丝,恐惧和绝望,快要从她的眼眶里溢出来。
我直起身,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香囊,放到了她的枕边。
这是我特意为您调制的‘安神香’,闻着它,您很快,就能睡个好觉了。
一个,永远都不会醒来的好觉。
说完,我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罪恶的院子。
我走到府门口,正准备上轿。
却看见,我的父亲,陆秉文,像个幽魂一样,站在不远处。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袍子,头发花白,背也驼了,再也没有了昔日太傅的风采。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有悔恨,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怨恨。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对不对他声音沙哑地问。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是。
我承认得,干脆利落。
为什么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也是你的父亲啊!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要毁了整个陆家
父亲我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当您为了陆知遥,要把我送进宫当替死鬼的时候,您可曾记得,您是我的父亲
当您为了平息镇北侯府的怒火,不问缘由,就想把所有罪责都推到我身上的时候,您可曾记得,您是我的父亲
当您眼睁睁看着林氏,打死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嬷嬷时,您又可曾记得,您是我的父亲
陆秉文,我收起笑容,眼神冷得像冰,从你们决定牺牲我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我的父亲了。
而我,也不再是你的女儿。
我是,从地狱里爬回来,向你们索命的……恶鬼!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登上了回宫的轿撵。
身后,传来陆秉文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我知道,他彻底垮了。
这个道貌岸然了一辈子的伪君子,终于被我,亲手撕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他最狼狈,最不堪的一面。
真好。
这出戏,我喜欢。
第13章
最后的棋子,皇后的宝座
陆家的事,告一段落。
我在宫里的日子,也越发顺风顺水。
萧玦,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心腹。
他给了我协理六宫之权,默许我培植自己的势力。
他甚至,会在深夜里,屏退左右,和我讨论朝政,听取我的意见。
我们成了最亲密的战友。
我们联手,拔除了太后在朝中的一个又一个党羽。
太后的权力,被一点点架空。
她从一个能与皇帝分庭抗礼的幕后掌权者,变成了一个只能在慈宁宫里念经拜佛的孤独老人。
我知道,萧玦在利用我。
我也知道,我在利用他。
我们各取所需,心照不宣。
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偶尔会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
那眼神里,有欣赏,有忌惮,还有一丝……我不敢深究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
但我不敢信。
帝王之爱,是这世上最靠不住的东西。
我只信,握在自己手里的权力。
宣政三年,冬。
太后病重。
萧玦下令,让我全权负责照料。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要给我送上最后一份大礼了。
我走进慈宁宫的时候,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的女人,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她躺在床上,气息奄奄。
看到我,她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强烈的恨意。
陆清晚……你这个……贱人……
我走到她床边,挥手让所有宫人都退下。
然后,我搬了张凳子,坐了下来,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太后娘娘,您好像,很恨我
哀家……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是吗我笑了,可惜,您马上,就要去做鬼了。
我从袖中,拿出了一根银针。
娘娘,您还记得‘蚀骨散’吗
太后的瞳孔,猛地一缩。
您一定很好奇,我一个小小的妃子,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吧
其实,很简单。
因为,给陛下解毒的人,就是我啊。
我捏着银针,对着烛火烤了烤,然后,对准了太后手上的一个穴位,毫不犹豫地,扎了下去。
啊——
太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您放心,这一针,要不了您的命。我拔出银针,看着上面附着的一层乌黑的血迹,满意地笑了笑。
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个秘密。
您给陛下下的毒,早就被我解了。
而我,又给他下了另一种毒。
这种毒,叫‘同心蛊’。
只要他对我好,他就能长命百岁。可他要是哪天,想杀了我……
那他,就会和我一起,肠穿肚烂,化为一滩血水。
太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你……你……
我疯了,是吗我替她说了出来,没错,我早就疯了。
从我被家族抛弃,从我眼睁睁看着亲人惨死的那一刻起,我就疯了。
萧玦把我当刀,我就要成为,那把能反过来,扼住他咽喉的刀!
这个皇宫,这个天下,只能有一个赢家!
那个人,必须是我!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看一只蝼蚁。
太后娘娘,安心上路吧。
您的好儿子,很快,就会下来陪您了。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慈宁宫。
那一夜,太后薨逝。
举国同哀。
三个月后,皇帝下旨,废黜六宫,独尊慧妃。
宣政四年,春。
我,陆清晚,被册封为大周王朝,唯一的皇后。
登基大典那天,我穿着繁复的凤袍,一步步,走上那象征着无上权力的丹陛。
萧玦站在尽头,向我伸出手。
他的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容。
清晚,我的皇后。
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的手,很暖。
我们并肩而立,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
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中,我侧过头,看着身边的这个男人。
他,是我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枚棋子。
同心蛊的事,当然是假的。
我只是,想在太后临死前,送她一份惊喜罢了。
至于萧玦……
他是不是真的爱我,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个天下,已经有一半,握在了我的手里。
而另一半,也迟早,会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