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在这个人造子宫和云端配子决定后代的时代,我成了最格格不入的复古主义者。我拒绝冰冷的数据匹配,只想找个靠谱男人,用最传统的方式生个娃。
阴差阳错,我被塞进一档复古生活综艺,和全球基因库排名第一的顶流男神陆衍强制配对。全网骂我心机婊,他本人视我为洪水猛兽。他不知道,在我眼里,他并非高不可攀的男神,只是我《优质人类幼崽培育计划》里评分待定的三号候选人。而我,将是那个亲手撕下他神格,再决定是否让他转正的终极面试官。
第1章:
综艺开播,单向付出
直播信号灯亮起的那一刻,我耳边嗡嗡作响的,是全息弹幕汇成的尖叫与咒骂的洪流。
【啊啊啊陆神！我的神！今天也是为神的美貌绝倒的一天！】
【那个叫苏晴的女人是谁凭什么跟我们陆神配对滚啊！】
【查了,一个搞什么传统主义的疯子,想靠我们陆神火,心机婊,真恶心。】
【呕,她那身粗布衣服,站在陆神旁边简直是视觉污染。】
我身旁的男人,陆衍,全球基因库排名第一的神,连一个多余的原子都没有分给我。
他只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堪称完美的微笑。
导演的声音从广播器里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第一个任务,钻木取火,野外烹饪！请两位搭档协力完成！
陆衍脸上的微笑瞬间凝固。
他低头,看着节目组提供的那些原始工具——一截木头,一根藤条,还有几块燧石。
他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洁癖让他后退了半步,仿佛那些东西是什么史前病毒的载体。
这些……怎么用
他问我,语气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仿佛在质问一个低等仆人。
我没有回答。
这是评估的第一项,我需要的是观察,不是教学。
他见我没反应,不耐烦地踢了踢脚边的木柴。
喂,你是复古主义者,这些不是你的专长吗还不快点。
愣着干什么你想让我们第一天就饿死在这里
他的粉丝们立刻在弹幕里为他辩护。
【陆神只是不屑于做这种粗活罢了,神本来就该被供养！】
【就是,苏晴这个女人在装什么清高还不赶紧伺候我们男神！】
【快看陆神嫌弃的表情,太可爱了,像一只不想沾到泥水的高贵猫咪。】
我蹲下身,开始工作。
先用石头垒出一个简易的灶台,确保通风和稳定。
然后,我从节目组提供的原始材料里,挑出最干燥坚硬的木头做火底板,又选了一根笔直的木棍做钻杆。
陆衍就站在一旁,抱臂看着。
他似乎觉得我的行为很可笑,像在看一只猴子耍戏。
你确定这样行不是应该用能量枪一点就着吗真是落后的文明。
我没理他,将藤条缠在钻杆上,做成一个简易的弓。
我把钻杆顶在火底板的凹槽里,开始快速拉动木弓。
摩擦,升温,冒烟。
这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技巧的过程。
汗水顺着我的额头滑落,手臂开始发酸。
陆衍的不耐达到了顶点。
到底行不行我的体征监测仪显示,我的能量储备正在下降。如果因为你的无能导致我身体受损,你负得起责吗
你这个女人,到底会不会
就在他即将发作的瞬间,一缕微弱的火星在木屑中亮起。
我小心翼翼地将火绒凑过去,轻轻吹气。
呼——
一小簇明亮的火焰,在原始的丛林里跳跃起来。
弹幕有片刻的安静,随即被更大的嘲讽淹没。
【切,搞了半天,不就是生个火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肯定是节目组给的道具,她就是演一下而已。】
【还不是为了在陆神面前表现舔狗。】
我将处理好的菌菇和野菜串在树枝上,架在火上翻烤。
食物的香气很快弥漫开来。
我烤好了第一串,递到陆衍面前。
他看了看那串烤得焦黄的菌菇,又看了看我沾着炭灰的手。
他沉默地接了过去,没有一句谢谢,仿佛这是我天经地义该做的。
他吃东西的样子很优雅,基因优化让他连咀嚼的动作都像一幅画。
我则拿出藏在袖口的微型检测仪,对着他和他手里的食物轻轻一扫。
光屏在我的视网膜上投射出一行小字。
【食物成分扫描：无毒,可食用。】
【目标体征扫描：心率平稳,能量水平上升。】
我收回仪器,在手腕上的个人终端上,敲下了第一条评估数据。
候选人3号,基础生存能力0分,协作意识-5分。
苏晴
舔狗的词条,在我记录下这条数据的同时,登上了热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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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对比伤害,男神偏爱
第二天,节目组空降了一位新嘉宾。
林薇,星际传媒大学的博士,以高知才女的人设行走娱乐圈,也是陆衍公开的头号粉丝。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与这个原始丛林格格不入,却与陆衍的气场莫名契合。
【啊啊啊！薇薇女神！她怎么也来了！】
【这才是神仙CP！基因和智商的双重匹配！】
【苏晴那个土鳖可以滚了吧别在这里碍眼了。】
今天的任务是修复古籍。
节目组拿出几本在运输中意外破损的古老纸质书。
林薇一看到那些书,就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
天呐,这可是两千年前的纸质文献！我只在博物馆的全息影像里见过。陆衍哥,你说这些纸张的分子结构,是不是和我们现在的记忆纸片有异曲同工之妙
她很自然地坐到了陆衍身边,开始讨论起未来科技。
陆衍一改对我的冰冷,第一次在节目里露出了真正的兴趣。
你说得对,薇薇。古人的智慧虽然原始,但确实为我们的量子传输理论提供了最初的灵感。
你的视野,才是我欣赏的,不像某些人,只懂得一些……原始的把戏。
他说话时,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但那份轻蔑,却像针一样精准地刺了过来。
林薇捂嘴轻笑。
陆衍哥你别这么说,苏晴姐也很厉害的。你看,她已经开始动手了呢,这些手工活,我们这种做理论研究的,确实不擅长。
她的话听起来像是在为我解围,可每一个字都在把我划归为只会动手的粗人。
直播镜头几乎全部对准了相谈甚欢的陆衍和林薇。
我这边,只有一个固定机位,记录着我枯燥的工作。
我用小镊子清理破损的边缘,用古法调制的浆糊小心翼翼地粘合书页,再用温润的玉石进行压平。
这些技艺,足以让任何一位古籍修复专家惊叹。
但在直播里,我只是一个沉默的、被主角光环遗忘的背景板。
晚餐时间,我交出了今天辛苦找到的一小捧珍稀浆果。
这是这片林区唯一的高能量水果,能快速补充体能。
我刚放在公用的石桌上,陆衍就直接拿了过去。
我以为他会像昨天一样,理所当然地自己享用。
但他没有。
他捧着那捧浆果,径直走到了林薇面前,将它们全部倒进了林薇的手心。
薇薇,你刚来,体质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这些高级营养素你更需要。
林薇受宠若惊地看着他。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可是苏晴姐辛辛苦苦找来的……
她的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却已经将一颗浆果送进了嘴里,还冲陆衍甜甜一笑。
谢谢陆衍哥,真甜。
从头到尾,没有人问过我一句。
我才是那个顶着烈日,在荆棘里寻找了三个小时的人。
我的手臂上,现在还留着几道被划破的血痕。
弹幕已经磕疯了。
【锁死！这对CP我锁死了！太甜了！】
【陆神好宠！他终于遇到对的人了！】
【苏晴那个女人脸色好难看,笑死,活该,谁让她不配。】
【一个舔狗,一个真爱,高下立判。】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落,我再次激活了个人终端。
一行新的评估数据被记录下来。
候选人3号,表现出对特定目标的偏爱,缺乏公平性,评估分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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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绝境测试,人性冰点
节目组为了制造更大的戏剧冲突,安排了幽暗洞穴探险。
美其名曰,模拟古代人类的迁徙与生存考验。
洞穴里阴冷潮湿,光线昏暗,只有我们头顶的探照灯能划破黑暗。
林薇紧紧跟在陆衍身后,时不时发出一声娇弱的惊呼。
哇,这里好黑,我好怕。
陆衍哥,你会保护我的,对不对
陆衍走在最前面,享受着这种被依赖的感觉。
别怕,跟紧我。
我走在队伍的最后面,负责断后和观察环境,这是我作为评估者的职责。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轰隆声。
一块巨大的岩石从洞顶滚落,不偏不倚,正好砸向陆衍的方向。
我知道这是节目组安排的道具,泡沫做的,砸不死人。
但我的身体,却做出了最快的反应。
这是无数次模拟训练刻下的本能——保护评估对象。
小心！
我几乎是扑了过去,用尽全力将陆衍推向一边。
他被我推得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而那块泡沫巨石,擦着我的手臂滚了下去。
道具的边缘做得并不精细,粗糙的棱角划破了我的作战服,一道血口瞬间在我手臂上绽开,温热的血液流了出来。
一股尖锐的刺痛感从手臂传来。
陆衍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反应不是看我,而是拍打自己身上那件昂贵的特制服装。
他看到上面沾染的灰尘,眉头皱得更紧了。
然后,他才转向我,语气里满是责备。
你能不能小心点
突然发什么疯害我摔倒,衣服都弄脏了。
他的目光,掠过我正在流血的手臂,没有半分停留。
仿佛那道伤口,那抹红色,根本不存在。
几米外,林薇被吓得跌坐在地,发出柔弱的哭泣声。
陆衍立刻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温柔地将她扶起。
薇薇,别怕,没事了。
他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林薇身上,轻声安抚。
吓坏了吧都怪那个女人,冒冒失失的。
林薇靠在他怀里,瑟瑟发抖。
陆衍哥,我好怕……刚才那块石头,要是砸到你怎么办……
不会的,有我在。
他们两个人,一个温声软语,一个梨花带雨,在镜头前上演着一出英雄救美的感人戏码。
而我,真正的救人者,却被遗忘在阴暗的角落。
我低头,看着手臂上不断渗出的血珠。
血滴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我感觉不到疼,或者说,这点物理上的疼痛,与我内心的冰冷相比,不值一提。
我在全息终端上,敲下了最后一行字。
我的手指异常稳定,没有一丝颤抖。
候选人3号,陆衍。共情能力、危机应对、责任感、基本人性全面不合格。
评估终止,判定为‘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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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决裂宣言,修正条款
任务结束后,我独自回到营地,从医疗包里拿出消毒喷雾和再生凝胶,冷静地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凝胶覆盖伤口,传来一阵清凉的刺痛。
节目导演悄悄找到我,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
苏晴啊,你看,今天这个事儿……要不你还是顾全大局一下
待会儿陆衍过来,你主动示个好,就说是你不小心。这样节目才有看点,对你俩都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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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说话,只是继续用绷带缠绕手臂。
没过多久,陆衍果然来了。
他是在团队的催促下过来的,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像是在发表一份赦免令。
这次就算了。
下次别这么冲动,做事前动动脑子,不要总是影响节目形象。
他以为这是原谅,是恩赐。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抬头。
我看着他那张被全星际奉为神祇的脸,上面是我从未读懂过的傲慢和愚蠢。
然后,我站起身,绕过他,一步步走向营地中央的主直播镜头。
所有摄像机都对准了我。
现场一片寂静。
我对着镜头,对着镜头后面亿万的观众,清晰地,一字一句地宣布。
我,苏晴,单方面申请终止与陆衍先生的‘配对’关系。
理由：其不具备作为合格人类伴侣的基本条件。
一句话,如同在沸油里泼进一瓢冷水。
现场的工作人员愣住了。
直播弹幕瞬间爆炸,卡顿成一片雪花。
陆衍的脸,从错愕,到羞恼,再到铁青,精彩得像一出默剧。
他大概从未想过,我这个他眼中的舔狗,敢在全世界面前,如此干脆地将他的脸面踩在脚下。
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但下一秒。
滴——！警告！警告！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个营地。
节目总控系统被强制激活,在我面前投射出一份巨大的全息合同。
那是我签署的参与协议。
其中一条隐藏的附件,被系统用猩红的、流血般的大字高亮,放大在我眼前。
【社会和谐修正条款】
我瞳孔紧缩。
那行字下面,是更小,却更令人胆寒的解释。
条款规定：任何参与者若因‘反社会复古主义思想’等个人原因,单方面蓄意破坏节目正常录制,对社会主流价值观造成不良影响,将被强制执行——
‘认知偏差矫正疗程’。
直至其思想、行为、人格,完全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为止。
那不是罚款,不是封杀。
那是一种合法的、彻底的、不可逆转的,格式化人格的精神手术。
一个旨在,将所有异类的灵魂,彻底抹杀的终极刑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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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男神轻视,舆论狂欢
直播信号被掐断了。
我被两个高大的安保人员请进了一个隔离帐篷。
外面的一切喧嚣,似乎都与我无关了。
但我知道,另一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陆衍的公关团队反应速度堪称典范。
不到半小时,星网的头条就变了。
苏晴偏激行为触发矫正条款
专家称认知偏差矫正有益于社会稳定
所谓的精神手术,被他们轻描淡写地包装成了对偏激人士的心理辅导和帮助。
陆衍本人也很快发布了一段全息视频。
视频里,他蹙着眉,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和痛心。
对于苏晴的状况,我感到非常遗憾。
我曾试图理解她的世界,但或许我的方式不够好。希望她能早日康复,重新拥抱我们这个美好的时代。
他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宽容、友善,却被疯子伤害的完美受害者。
他甚至在采访中暗示,我这么做,不过是想用更极端的方式来博取他的关注。
他笃定,我很快就会在矫正的恐惧面前屈服,会哭着求他把我弄出去。
他根本不明白,他面对的是什么。
网络上,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狂欢。
【笑死,这个疯女人终于自食其果了！】
【早就该治治她了！什么年代了还搞复古,反社会人格吧】
【感谢陆神,让我们看清了一个跳梁小丑的真面目。】
【庆祝！社会清除不稳定因素,这是文明的进步！支持对她进行彻底矫正！】
没有人为我说话。
我成了他们宣泄对异类恐惧和憎恨的靶子。
我的痛苦,成了他们的盛宴。
节目还在继续录制,仿佛我从未存在过。
陆衍和林薇在镜头前继续他们的神仙爱情,只是偶尔,陆衍会对着镜头,流露出一丝惋惜的表情,为他再添一波深情又无奈的好人卡。
而我,被转移到一个全白的房间。
墙壁、天花板、地板,都是一片刺眼的白。
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我坐在一张白色的椅子上,等待着那场所谓的矫正开始。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表现得异常平静。
我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了我的个人终端。
它的外壳是暗灰色的,在这片纯白中,显得格外突兀。
我用袖口,一遍,又一遍,反复擦拭着终端光滑的屏幕。
仿佛那上面,沾染了什么看不见的灰尘。
又仿佛,我在进行一场,无人知晓的最后仪式。
-——
第6章:
方舟计划,身份逆转
那片纯白快要将我的视网膜烧穿。
矫正仪器的机械臂正在进行最后的调试,发出细微的电流声。
倒计时在房间的某个无形角落响起。
三。
我擦拭终端的动作停下。
二。
我将终端放回口袋,整理了一下衣领。
一。
轰——！
那扇代表着绝对隔离的合金门,被一股巨大的外力从中间撕裂。
金属扭曲的尖锐悲鸣,是此刻最悦耳的音乐。
两个执行矫-正的白大褂技师吓得瘫倒在地。
门口的安保人员还没来得及举起武器,就被几道黑影瞬间制服。
一群人冲了进来。
他们身上穿着的,是最高级别生物安全协议下的银白色制服,胸口烙印着一枚古朴的橄榄枝与星辰徽章。
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他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脉搏上。
节目导演王胖子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肥肉乱颤。
你们是什么人！
谁让你们闯进来的！这是我们节目的私人领地！我要报警！
老者看都没看他一眼。
他身后的副官上前一步,将一份全息文件投射到王胖子脸上。
那猩红色的最高豁免令,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
奉人类文明延续理事会命令,接管《伊甸园回响》节目所有相关人员及数据。
你,王志,涉嫌危害国家SSS级机密安全,现在,你被捕了。
王胖子的嘴巴张成了O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老者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那是一种长辈看待晚辈的温和。
他向我微微躬身。
苏晴首席,让您受委屈了。
我从那张纯白的椅子上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数据都备份好了吗,陈老
万无一失。
那就好。
我走向他。
他亲手为我递上一件一模一样的银白色制服。
我脱下身上这件粗布衣服,随手扔在地上,就像扔掉一件垃圾。
然后,我将那件代表着最高权限的制服,穿在身上。
衣服的材质冰冷而贴合,仿佛第二层皮肤。
当我拉上拉链,扣好领口的最后一颗风纪扣时,我能感觉到,整个空间的气场都变了。
我不再是那个在泥地里生火的卑微复古主义者。
也不是那个被全网辱骂的舔狗。
更不是那个即将被格式化人格的疯子。
我是苏晴。
方舟计划首席研究员。
我是,考官。
陈老转向早已吓傻的节目组众人,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现在向各位公布一则被伪装的情报。
苏晴研究员,并非什么复古主义者,她是我国‘方舟计划’的核心负责人。
她的任务,是在模拟的极端环境下,评估现代基因优化人类,与保留了原始基因多样性的人类,其生存、协作、繁衍潜力的优劣。
所谓的《优质人类幼崽培育计划》,只是她为了掩人耳目,申请的研究课题伪装代号。
她手腕上的个人终端,记录着这次评估的全部原始数据,直连理事会最高数据库。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我看到王胖子的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我看到那两个准备矫正我的技师,面如死灰。
我也看到了,被特许通过屏幕观看这一切的陆衍和林薇。
屏幕那头,林薇那张引以为傲的高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智商下线的表情。
方舟……计划那是什么
她还在问着愚蠢的问题。
而陆衍,他那张永远完美的脸上,血色正在一点点褪去。
他终于,开始意识到什么了。
我走到陈老身边,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陈老,立刻全面接管节目组的中央服务器。
将所有未经剪辑的原始影像,进行数据重构和真相标注。
我要让全星际的人都看看,这场大型社会实验,都记录下了些什么。
是。
我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候选人3号的全部素材。
我要让他看清楚,他引以为傲的‘神性’,在我们眼中,究竟是什么货色。
——
第7章:
真相重构,追悔莫及
方舟计划的效率是雷霆级别的。
不到一个小时,全星际所有频道都被同一个节目强制接管。
节目的名字很直接——《伊甸园回响：真相版》。
陆衍和林薇,作为重要的实验观察对象,被请到了一个房间,强制观看。
巨大的全息屏幕亮起。
第一幕,就是我蹲在地上钻木取火的画面。
我的每一次拉动木弓,每一次吹气,旁边都弹出了冷酷的分析框。
【原始技能评估：钻木取火。】
【执行人：苏晴。】
【评估结果：熟练度S+,耗时3分17秒,技巧标准。】
画面一转,对准了站在一旁抱臂旁观的陆衍。
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被无限放大。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转录成文字,飘在屏幕上。
喂,你是复古主义者,这些不是你的专长吗还不快点。
到底行不行我的体征监测仪显示,我的能量储备正在下降。
在这行字下面,一个巨大的、鲜红的印章啪地一下盖了上去。
【协作意识评估：-5分。】
【评语：毫无团队精神,将个人得失置于团队任务之上。】
然后是我将烤好的菌菇递给他。
他冷漠接过,没有一句感谢。
屏幕上再次盖章。
【社交礼仪评估：0分。】
【评语：缺乏基本的感恩意识,视他人付出为理所当然。】
我看到屏幕那头的陆衍,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大概第一次,从这样一个赤裸裸的、非粉丝滤镜的视角,审视自己。
画面继续。
林薇空降现场。
她娇滴滴地凑到陆衍身边,开始讨论量子传输。
陆衍哥,你的视野,才是我欣赏的,不像某些人,只懂得一些……原始的把戏。
陆衍的这句话被重点高亮。
然后,镜头给到了另一边,我正在用古法修复古籍的双手。
旁边弹出了专家的画外音。
这是‘天衣无缝’修复法,早已失传数百年,其工艺价值不可估量。
苏晴首席的技艺,是国宝级的。
屏幕上,陆衍和林薇相谈甚欢的画面,与我安静工作的画面,被分割成两半。
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红色叉号。
【价值判断能力评估：-10分。】
【评语：无法识别真正有价值的技能,被肤浅的言辞迷惑,认知水平低下。】
林薇的脸白了。
她大概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高知人设,在真正的国家级机密面前,就像个笑话。
她开始慌乱地解释。
陆衍哥,我……我当时不知道……我以为她真的只是……
陆衍没有理她。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屏幕上。
最让他崩溃的一幕来了。
晚餐时,他把我辛苦找到的珍稀浆果,全部给了林薇。
薇薇,你刚来,体质还没适应这里的环境,这些高级营养素你更需要。
他的温柔体贴被慢放。
然后,屏幕上弹出了我的体征数据。
【姓名：苏晴。】
【任务：野外采集。】
【体能消耗：87%。】
【身体状况：手臂多处划伤,轻度脱水。】
紧接着,是林薇的。
【姓名：林薇。】
【任务：无。】
【体能消耗：3%。】
【身体状况：完美。】
两组数据,红绿分明,形成了最讽刺的对比。
一个巨大的印章再次砸下。
【公平性与资源分配能力评估：-20分。】
【评语：极度自私,毫无公正之心,以个人好恶为唯一标准,在团队中属于高危风险因素。】
我看到陆衍的呼吸开始急促。
他引以为傲的基因,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这些冰冷的数据和理性的评语面前,被敲得粉碎。
最后的审判,是山洞塌方。
我扑过去推开他的慢动作,被360度无死角地播放。
我手臂上被划开的伤口,鲜血流出的画面,被高清特写。
而他,从地上爬起来,第一反应是拍打自己衣服上的灰尘。
你能不能小心点
他的质问,回荡在整个房间。
然后,他转身去安抚林薇的温柔,被定格。
屏幕上,我流血的手臂,和他扶着林薇的手,形成了最扎心的同框。
这一次,屏幕上没有再盖章。
而是直接弹出了我的最终评估记录。
【候选人3号,陆衍。】
【共情能力、危机应对、责任感、基本人性全面不合格。】
【评估终止,判定为‘劣等’。】
劣等两个字,被放大,加粗,染成了血一样的红色。
屏幕那头的陆衍,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
他终于明白了。
我不是在追逐他。
我是在审判他。
他失去的,不是一个卑微的舔狗粉丝。
他失去的,是一个被载入人类史册,成为新时代英雄的机会。
他失去的,是方舟计划的船票。
巨大的悔恨和无边的羞耻,像两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捂着脸,身体顺着墙壁滑落,发出了第一声压抑的、痛苦的呜咽。
他哭了。
我看着屏幕里的他,内心毫无波澜。
哦,原来基因优化的神,也会哭啊。
真可惜。
现在才哭,晚了。
——
第8章:
公开处刑,冷漠驳回
真相版播出后,整个星际网络都瘫痪了。
舆论的反噬,比我想象的还要猛烈。
陆衍从完美神祇,一夜之间变成了劣等蠢货。
他的所有代言被撤,所有荣誉被剥夺,粉丝后援会当天解散。
林薇更惨,被贴上了无知绿茶和学术骗子的标签,被她所在的大学直接开除。
但我知道,对陆衍来说,这些都不是最重的惩罚。
最重的惩罚,是他自我认知的彻底崩塌。
他动用了所有仅存的关系,花费了天价,只为了得到一个机会。
一个在我主持的,方舟计划第一阶段成果发布会上,公开提问的机会。
那一天,全球直播。
会场庄严肃穆,坐满了来自各界的顶尖人物。
我穿着银白色的制服,站在讲台中央,汇报着我的研究成果。
到了提问环节。
主持人念出了一个名字。
下一位提问者,陆衍先生。
全场一片哗然。
所有的镜头,瞬间对准了观众席的最后一排。
陆衍站了起来。
他瘦了很多,眼窝深陷,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光彩,像一尊失去了神性的雕像。
他一步步,从最后一排,走到了会场中央的话筒前。
全世界都在看着他。
他没有看我,而是深深地鞠了一躬。
苏晴首席,我……我没有问题要问。
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全场,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我站在这里,只是想……当着全世界的面,向您道歉。
他抬起头,终于看向我。
他的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破碎的绝望。
对不起。
我为我的傲慢、我的自私、我的愚蠢,向您道歉。
在丛林里的每一天,我都在伤害你,但我却以为那是我的恩赐。
我把你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把你的保护当成鲁莽冲动,把你的审判当成哗众取宠。
我才是那个小丑,一个被基因和光环宠坏的、可笑的巨婴。
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我错了,苏晴,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失去了那个机会,是我活该。我不求你能把我重新纳入‘方舟计划’,我只求……
他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
我只求你,能原谅我。
求你,再看我一眼,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一个冰冷的数据。
他声泪俱下,撕心裂肺。
这场面,足以让任何一个铁石心肠的人动容。
全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我,等待我的反应。
或许,他们在期待一场世纪和解。
或许,他们在期待我的一句没关系。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
然后,我扶了扶鼻梁上那副无度数的平光眼镜。
这个动作,能帮我更好地隔绝掉不必要的情绪。
我对着面前的话筒,用一种公式化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了口。
感谢你的补充数据。
全场愣住。
陆衍也愣住了。
我继续用平静无波的语调,对着他,也对着全世界说。
关于‘劣等’评估个体,在遭受巨大社会性打击、认知失调后,所产生的忏悔行为模式,我们此前只停留在理论推演阶段。
你今天提供的这个鲜活案例,非常具有代表性。
你的情绪波动、语言模式、以及试图通过公开道歉来挽回个人价值的心理动机,我们已经全部记录在案。
这对我们完善‘方舟计划’的心理评估模型,很有价值。
我顿了一下,看向他那张因为震惊而扭曲的脸。
所以,谢谢。
你的道歉,我们收下了。作为一份宝贵的研究素材。
说完,我转向主持人。
下一位。
下一位。
这三个字,像三记无声的耳光,狠狠地扇在陆衍的脸上。
他僵在原地。
在全世界的注视下。
在他最声势浩大的忏悔舞台上。
我将他撕心裂肺的告白,轻描淡写地定义为补充数据。
我用他曾经对待我的方式,将他彻底地、残忍地物化和无视。
他的尊严,他的悔恨,他的爱情。
在我这里,一文不值。
只配,成为一行代码。
——
第9章:
最终裁决,彻底出局
那场公开处刑之后,陆衍彻底消失在公众视野中。
我以为他会就此沉寂。
但我低估了一个神在跌落神坛后,会滋生出何等偏执的疯狂。
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接近我。
不是为了复合,也不是为了道歉。
他只是想见我,仿佛见我一面,就能证明他还存在着某种价值。
他闯过方舟计划基地的外围警戒线三次。
每一次,都被拦下,然后被更严厉地警告。
最后一次,陈老来问我的意见。
首席,再这样下去,我们可以以危害国家安全的罪名,将他永久监禁。
我沉思了片刻。
不必了。
让他进来吧,就在外围接待室。
有些事,是该做个了断了。
陈老有些担忧。
需要我陪同吗
不用。我摇摇头,不过,请帮我把一号叫来。
一号陈老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点了点头。
外围接待室。
陆衍坐在那里,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
他看到我走进来,猛地站起,眼睛里燃起一团火焰。
但当他看到我身后跟着的男人时,那团火焰瞬间熄灭了。
那个男人,代号一号。
他是我在方舟计划里,除了我自己之外,最完美的样本。
他拥有强健的体魄,沉稳的气质,和最重要的——健全的人格。
他没有陆衍那般惊为天人的容貌,但他的存在,本身就代表着一种可靠和安全。
他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为我拉开椅子,然后安静地站在我身后,像一座山。
这个动作里,没有讨好,只有尊重和平等。
陆衍的目光,在我,和一号之间来回移动。
他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我没有理会他的情绪。
我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全息报告,推到他面前。
这是‘方舟计划’理事会,关于你,候选人3号的最终评估报告。
陆衍的手颤抖着,点开了那份报告。
报告的前半部分,是他各项能力的评分,一片惨不忍睹的红色。
他快速划过。
直到,他看到了最后的结论部分。
那是一段由理事会首席基因学家、社会学家、心理学家联合签署的裁决。
【结论：】
【候选人3号,陆衍。】
【其基因序列在物理层面虽表现出众,但其精神性状中,附带的极端自我主义、共情能力缺失、慕强式社交依赖等特征,在压力测试下表现出极强的显性遗传倾向。】
【该系列精神性状,被判定为对人类种群的社会结构、伦理道德、以及长期稳定发展,具有高风险的‘隐性精神污染’。】
【为保证‘方舟计划’的绝对纯净与安全,理事会一致决定：】
【建议,将陆衍先生的个人基因样本,从全球优选配子库中,永久移除。】
移除……
陆衍喃喃自语,像是无法理解这两个字的含义。
我替他解释。
也就是说,你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你的‘完美基因’,被判定为有害物质。
你不是不合格。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宣读了对他的最终审判。
你是有害的。
轰。
我仿佛听到了他世界崩塌的声音。
不是不合格。
是有害的。
这意味着,他不仅失去了成为英雄的机会。
他存在的本身,都被定义为了一种对人类的威胁。
这是对他生命最根本的否定。
他抬起头,那张曾经颠倒众生的脸上,只剩下死灰。
为什么……
为什么是他他指着我身后的一号,声音嘶哑,他哪里比我好
我站起身。
一号也跟着我站起身。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因为答案,他永远不会懂。
我只是平静地告诉他。
陆衍,你最大的问题,不是自私,不是傲慢。
而是你从未明白,决定一个人价值的,从来都不是基因。
是人性。
说完,我不再看他。
我与一号并肩,转身离去。
他没有再追上来。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彻底崩溃的、不似人声的嚎哭。
那声音,被厚重的合金门,彻底隔绝。
门外,阳光正好。
一号低声问我。
他会怎么样
我想了想。
大概会,一个人,守着他那无用的‘完美’,慢慢烂掉吧。
这,就是他的结局。
——
第10章:
天壤之别,尘埃落定
五年后。
方舟计划第一基地,生命恒温育儿所。
我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我的孩子。
他没有经过任何基因优化,是在最古老的、充满了不确定性的传统方式下,孕育的新生命。
他和他的父亲,也就是我现在的丈夫,一号,长得很像。
眉眼沉稳,不哭不闹,只是好奇地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打量着这个世界。
他的出生,是方舟计划第一阶段最伟大的成果。
象征着人类,在抛弃了对技术的盲目崇拜后,重新找回了繁衍的本能和勇气。
我因此,被媒体戏称为人类之母。
一个听起来很夸张,但我还挺喜欢的称号。
这五年,世界变化很大。
方舟计划从机密走向公开。
人类开始全面反思技术与人性的关系。
那些曾经被奉若神明的基因优化,如今成了需要被严格审查和限制的高危技术。
人们不再以基因序列的完美度来评判一个人。
品格、责任、爱与共情,这些古老的词汇,重新回到了价值体系的顶端。
我的丈夫,如今是方舟计划外勤部队的总指挥官。
我们很忙,但很幸福。
我们的生活,平淡,真实,充满了烟火气。
这天,我正在给孩子喂奶。
育儿所的智能管家,在我面前投射出当天的社会新闻。
我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能源、政治、星际探索……
然后,我的目光,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停住了。
那是一则社会新闻的附录。
标题是《被时代遗忘的人》。
配图,是一张在偏远矿星偷拍的、模糊不清的照片。
照片上,一个男人,独自坐在荒凉的红色戈壁上,望着两颗太阳落下。
他的身形佝偻,头发花白,满脸都是被风沙侵蚀的痕迹。
如果不是那依稀还能辨认的、曾经完美无瑕的轮廓,我几乎认不出他。
是陆衍。
新闻的文字很简短,像在记录一件标本。
【前顶流巨星陆衍,五年前因其基因被官方标记为‘高危风险’,终身不得进入全球配子库,其婚配权利亦受到严格限制。据悉,至今无人愿与其进行传统婚配。】
【他被拍到独自一人,居住在编号C-7的废弃矿星。】
【昔日的神祇,已沦为无人问津的孤独隐士。】
【他将守着他那无用的‘完美基因’和永恒的悔恨,在这颗被遗忘的星球上,慢慢老去。】
新闻的最后,还有一句意味深长的结语。
【这是一个时代的悲剧,也是一个必然的结局。】
我看着那张照片。
看着那个曾经高高在上,如今卑微如尘土的男人。
我的心里,没有恨,也没有同情。
什么都没有。
就像在看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陌生人的故事。
我平静地伸出手,关掉了那块屏幕。
怀里的孩子发出一声满足的呢喃,喝完了奶,在我怀里睡着了。
我低头,亲了亲他柔软的额头。
然后,我抱着他,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方舟计划基地里,那片被精心复原的、蔚蓝色的地球海洋。
海鸥在飞,浪花在歌唱。
一个充满希望的新世界。
我轻轻地哼起了歌,一首非常古老的、来自地球的摇篮曲。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至于陆衍。
他和他的悔恨,都留在了那个被淘汰的、旧日的世界里。
与我无关了。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