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纪野就醒了。
窗外的血色雨停了，但天空依旧是那种令人窒息的暗红色，像是凝固的血。辛炎家的窗户被木板钉死了，只能透过缝隙看到一点微光。
“该走了。”纪野推醒旁边蜷缩着打盹的辛炎，林禾早就醒了，正借着打火机的光检查背包里的药品。
三人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喝了两口水，把重要的物资都收进了纪野的空间里——经过昨晚的试验，他已经能熟练掌握这个能力了，只是每次把东西收进去或取出来，头还是会隐隐作痛。
“都准备好了？”辛炎扛起消防斧，试了试手感。
“嗯。”纪野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临时的落脚点，“走吧。”
打开防盗门，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恶臭。昨晚被捆在冷柜区的那三个人的惨叫声早就停了，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腐行者拖走了。三人没心思管他们，放轻脚步，快速下了楼。
街道上比昨天更安静了，也更诡异了。
暗红色的天光下，整个城市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撞在一起的汽车歪七扭八地堵在路上，有的还在冒着青烟。路边的店铺玻璃碎了一地，货架被推倒，商品散落得到处都是。
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尸l。
有的躺在路边，被啃得面目全非；有的挂在路灯上，肚子被剖开，内脏流了一地；还有的被塞进了垃圾桶，只露出两只惨白的脚。腐行者在这些尸l之间游荡，低着头，发出嗬嗬的怪响，时不时低下头啃两口。
“别看了，走快点。”辛炎低声道，加快了脚步。
纪野和林禾跟在后面，谁都没说话。林禾忍不住用袖子捂住了鼻子，脸色苍白得像纸。他看到一只狗的尸l，肚子被剖开，旁边蹲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正拿着一块碎骨头往嘴里塞，眼神呆滞，嘴角全是血。
“造孽啊。”辛炎叹了口气，别过头去。
走了没多远，前面传来一阵争吵声。三人躲在一辆废弃的公交车后面，探头看去。
三个男人正围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怀里抱着个婴儿，哭得撕心裂肺。一个刀疤脸的男人抢过女人手里的背包，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只有半袋饼干和一小瓶水。
“就这么点东西？”刀疤脸啐了一口，一脚踹在女人肚子上。
女人惨叫一声，怀里的婴儿哭得更厉害了。
“大哥，要不……把这娘们儿留下玩玩？”另一个瘦猴似的男人搓着手，眼神猥琐地打量着那女人。
“滚开！”女人尖叫着，想护住自已，却被那男人一把推倒在地。
刀疤脸一脚踩在那袋饼干上，狠狠碾了碾：“妈的，浪费老子时间。”他看了看那女人怀里的婴儿，眼神阴狠，“这小东西倒是能当个诱饵……”
纪野的手慢慢握紧了工兵铲，指节发白。辛炎也瞪红了眼，要不是纪野按住他，他早就冲出去了。
“别冲动。”纪野低声道，“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自身难保。”
林禾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就在这时，那女人突然尖叫着扑向刀疤脸，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刀疤脸疼得嗷嗷叫，抽出腰间的匕首，一刀捅进了女人的胸口。
婴儿的哭声戛然而止。
刀疤脸一脚把女人踢开，啐了口血沫，和另外两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纪野三人等他们走远了，才从公交车后面走出来。那女人已经没气了，怀里的婴儿不知什么时侯被闷死了，小脸憋得青紫。
“操！”辛炎一拳砸在公交车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这群畜生！”
纪野没说话，走过去，用一块破布把女人和孩子盖好。他站起身，眼神冷得像冰：“走，再不走，我们也会变成这样。”
接下来的路，三人谁都没说话。他们看到了太多地狱般的景象：有人为了半瓶水互相残杀，有人把活人绑起来当诱饵吸引腐行者，还有人坐在尸堆上，一边笑一边啃着不知名的肉……
人心，比那些腐行者更可怕。
途中他们遇到了几波腐行者，都小心翼翼地绕开了。有一次没躲过去，被三个腐行者堵住了，纪野用空间异能把其中一个的脑袋“收”了进去，那腐行者瞬间倒在地上，辛炎趁机用消防斧解决了另外两个。
“这能力对付这些玩意儿，还挺好用。”辛炎喘着气说，看纪野的眼神多了点佩服。
纪野揉着发疼的太阳穴：“少用一次是一次，头疼得厉害。”
走了大半天，太阳升到头顶，那暗红色的光晒在身上，一点暖意都没有。三人又累又渴，脚步越来越沉。
“快到了。”辛炎指着前面一片废弃的工厂区，“就在那里面，以前是个军工厂的附属仓库，后来废弃了，改成了人防工事。”
工厂区的大门早就锈烂了，里面杂草丛生，还有几株变异的植物，藤蔓上长着尖刺，叶子是诡异的紫色。
“小心点，这里面说不定有东西。”纪野提醒道，率先走了进去。
厂区里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杂草的“沙沙”声。走到厂区最里面，有一栋不起眼的平房，门口堆着不少废弃的钢材。
“就在这儿。”辛炎扒开钢材，露出一个厚重的铁门，上面锈迹斑斑，还挂着一把大锁。
“能打开吗？”林禾问。
辛炎掂量了一下锁头：“小意思。”他从纪野那里取来撬棍，插进锁眼里，使劲一撬，“咔嚓”一声，锁开了。
铁门很重，三人合力才把它推开一条缝，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
“先进去看看。”纪野从空间里取出手电筒，打开，光柱刺破黑暗。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通道，混凝土墙壁，很坚固。通道尽头有一个开阔的空间，大概有几百平方米，空荡荡的，只有几个废弃的货架。
“安全。”纪野用手电筒照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看来这里没被人发现过。”
三人走进仓库，辛炎把铁门重新关上，用几根钢管顶住。
仓库里很暗，只有手电筒的光柱在晃动。林禾走到一个角落，用手摸了摸墙壁：“很干燥，通风也还行，比辛炎家安全多了。”
辛炎靠在铁门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有个像样的窝了。”
纪野没坐，举着火机四处看了看。仓库挺宽敞，大概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墙壁是水泥的，看着很结实。角落里还有个小隔间，门是锁着的，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就这儿了。”他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安定，“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们的据点了。”
手电筒的光在仓库里晃动，照亮了三人的脸。虽然前路依旧未知，危险重重，但至少此刻，他们有了一个暂时安全的落脚点。
活下去的希望，又多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