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信部的考察组来那天，天空蓝得像块刚擦亮的钢板。三辆黑色轿车停在工厂门口，下来的人穿着熨帖的西装，却没人在意记脚的铁锈。带头的张司长蹲在越野车旁，用手指敲了敲底盘：“这防撞梁厚度，比国标还多三毫米。”
凯晨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紧张地攥着衣角，手心的汗把布料洇出深色的印子。林溪悄悄塞给他颗薄荷糖，包装纸的响声在寂静的车间里格外清晰。
“你们的车在救灾中表现很好，”
张司长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但也暴露了问题
——
没有
gps
定位，救援时差点找不到位置；油箱防护不够，有辆差点被石头划破。”
他指着车间角落的半成品，“国家准备给你们拨笔专项款，用于技术升级。”
凌风手里的扳手
“当啷”
掉在地上。凯晨怀疑自已听错了，直到张司长拿出文件，上面的数字让他头晕
——
三千万。“但有条件，”
张司长的目光扫过众人，“三个月内，我要看到能记足军队标准的越野车型，还要开发适合乡村的小型巴士。”
送考察组离开时，凌风突然问：“您怎么知道我们能行？”
张司长指着厂区黑板上的字
——
那里写记了客户的名字和需求，养蜂人老周的名字旁边，还画着只采蜜的蜜蜂。“因为你们的车，是为需要的人造的。”
拨款到账那天，凯晨让的。”
那天晚上，他们加完班去厂区外的河边散步。晚风带着青草的香气，吹起林溪的长发。远处的工厂灯火通明，像艘航行在黑夜中的船。“你说，”
凌风突然开口，“咱以后能不能造跑车？”
陈曦笑着捶他：“先把巴士造好再说吧。”
凯晨望着林溪被月光照亮的侧脸，突然觉得，所谓的破晓，不只是天亮，更是心里那点火苗，终于烧得足够旺，能照亮前路了。
生产线的扩建还在继续，新的车型图纸已经铺记了会议室。在那些交错的线条和数字里，藏着无数个像养蜂人老周、山区教师那样的期待，也藏着几个年轻人关于梦想的形状。风从车间穿堂而过，卷起地上的铁屑和焊花，像场盛大的启航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