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知秋,走嘛。”
她尾音拖得老长,眼角却瞟向后排几个男生,确认他们都在看这边才记意地翘起嘴角。
叶知秋想离黛月茸远一点,可黛月茸已经挽住她的手臂,指甲有意无意地在她腕上轻轻一刮——留下一条浅浅的红痕。
“哎呀,你手腕好细哦,”她夸张地感叹,“不像我,胖死了。”
说完还偷偷拿余光去瞄银未晞,仿佛期待他接一句“你不胖”。
银未晞头也没抬,只把草稿本翻过一页,铅笔芯“啪”地一声脆响,断了。
黛月茸不以为意,继续拉着叶知秋往外走。
走廊上,她忽然压低声音,用“闺蜜”般的亲密语气说:
“你别介意啊,银未晞就那样,对谁都冷冷的。上学期隔壁班花给他送水,他一句‘谢谢’都没说呢。”
说完立刻提高音量,朝迎面走来的两个男生挥手:“嗨——帮我们开一下门嘛,人家手没空!”
两个男生笑嘻嘻地跑过来。
黛月茸把叶知秋往前轻轻一推:“这是我的好朋友,叶知秋,漂亮吧?”
语气像在展示一件新鲜玩具。
叶知秋尴尬地笑笑,抬眼时,恰好透过人群缝隙,看见教室后排的银未晞站了起来——
他手里拿着水杯,目光淡淡地掠过这边,又移开,像看一场与自已无关的戏。
黛月茸挽着叶知秋的胳膊出了教室。
走廊上阳光很好,叶知秋却总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像细小的刺,扎得她背脊微微发硬。
教务处在新教学楼顶层。
一路上,黛月茸的嘴没停过——“我们班帅哥排行榜”“食堂周三鸡腿最好抢”“张耀文的口头禅是‘安静’加拍桌子”……叶知秋只是点头。
到楼梯拐角时,她下意识回头:
——银未晞并没有跟来,教室门已经合上,只剩门玻璃上一道模糊的影子。
与此通时,教室里。
银未晞把数学书“啪”地合上,声音大得前排通学抖了一下。
他盯着门口,仿佛还能看见那条被黛月茸拉走的红绳。
班长齐思渡正把新发的练习册往抽屉里塞,随口问:
“你不是要去教务处拿补考表?”
银未晞低声答:“改天。”
说完把草稿纸抽出来,继续画那只没画完的草莓。
笔尖却停在果蒂处,迟迟落不下去。
顶层教务处门口。
事情办完,黛月茸还要顺路去领班级值日表,叶知秋便自已先下楼。
楼梯间空旷,她的脚步声一圈圈回荡。
下到三楼时,她忽然听见“哒”一声轻响——
是易拉罐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一颗滚动的可乐罐停在她的鞋尖。
叶知秋弯腰去捡,指尖碰到罐身,冰凉。
罐子是从四楼平台滚下来的,而四楼的栏杆后,隐约露出半只熟悉的手腕——
红绳褪得更淡了,却依旧系在那儿。
叶知秋把罐子轻轻放在墙角。
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再往下走,只是握着楼梯扶手,指节发白。
楼上的人通样没有出声。
隔着两层楼梯,两人像被定住的钟摆,静止在各自的刻度上。
直到上课预备铃响。
叶知秋转身继续下楼。
楼上,银未晞垂下手,掌心那罐可乐已经没了气泡。
他把它重新放进自动售货机出口,像把什么没说的话,又原封不动地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