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炼什么?”
“护心镜。”
在师兄的指点下,沐婉清开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炼器。
提纯。
捶打。
塑形。
每一个步骤,对她而言都无比艰难。
她的灵力控制粗糙不堪,灵矿中的杂质根本无法完全去除。
铁锤犹如千斤重担,每一次挥舞都仿佛要将沐婉清的虎口震裂,手臂酸痛难耐。
汗水如泉涌般迅速浸湿了她的衣衫,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炽热的火炉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周围的嘲笑声如潮水般汹涌,一浪高过一浪,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
“哈哈,真是笑死人了,堂堂大小姐竟然也来打铁了?”
“看她那副狼狈的样子,可别把炉子给炸了!”
终于,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引地火淬炼成型的镜胚。
那位师兄在一旁紧张地提醒道:“这一步最为凶险,火候必须精准无误,稍有偏差,就会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引发炸炉伤人的严重后果。你一定要......”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沐婉清却做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
她毫不犹豫地伸出了那只尚未受伤的左手,径直伸向那熊熊燃烧的地火喷口。
“婉清,你疯了!”师兄大惊失色,想要上前阻止,却已经太迟了。
“滋啦——”
一声刺耳的皮肉被灼烧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股浓烈的焦糊气味,在炼器阁内迅速弥漫开来。
沐婉清的手掌,在接触到地火的瞬间,便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焦黑、卷曲。
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从手掌心开始,沿着经脉疯狂蔓延,仿佛要将她的身体撕裂。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闷哼声。
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神智似乎即将被这股剧痛彻底吞噬。
她终于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他曾经所承受的痛苦。
双手经脉尽断......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用如此巨大的痛苦换来的成果?
她凭什么!
在那一瞬间,沐婉清的眼中,痛苦渐渐被一种扭曲的、病态的满足所取代。
她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他曾经的万分之一,这种感觉让她如痴如醉。
她猛地收回手,不顾那只手已经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宛如一块烧焦的木炭。
她凭借着刚才那瞬间的感知,用另一只手颤抖着打出法诀,引动了她认为“最佳”的火候。
火焰如一条凶猛的火龙,张牙舞爪地包裹了那块粗糙的镜胚。
在熊熊烈焰中,镜胚似乎也在痛苦地挣扎着,仿佛想要挣脱这炽热的束缚。
最终,当火焰渐渐散去,一块暗淡无光、表面坑坑洼洼,甚至边缘还有几道狰狞裂纹的所谓“护心镜”,出现在炉中。
它就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孤独而又无助地躺在那里。
沐婉清却像是捧着稀世珍宝一般,用完好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它取出。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渴望,仿佛这块丑陋的护心镜是她生命中的全部。
她离开了炼器阁,脚步有些踉跄。
这一次,她等在武府的演武场。这里是林辰每日必经之地,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当林辰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中时,她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将那块丑陋不堪的护心镜,递到他的面前。
“林辰,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她想说,这是我为你炼制的。她想说,我体会到你的痛了。
可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