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前男友的狗浑身是血冲进我的宠物诊所。
我抢救到凌晨才发现项圈刻着沈氏集团——那个要收购我诊所的资本巨鳄。
次日收购会上,总裁沈聿抱着狗冷笑:林医生连自己旧爱的狗都救
我盯着他臂弯里舔爪子的柯基:沈总,它叫布丁。
您怀里这位,三年前劈腿时叼走了我的婚戒。
全场死寂时,布丁突然跳下桌,把沈聿的收购合同撕成了雪花。
-冰冷的雨水像是发了疯,歇斯底里地砸在安心宠物诊所的玻璃门上,扭曲了外面街道上霓虹闪烁的光影。墙上的挂钟已经悄然滑过十点,指针每移动一格,都像是在疲惫的神经上又压下一块巨石。最后一个预约的贵宾犬主人,半小时前就千恩万谢地抱着痊愈的小家伙离开了。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动物毛发特有的气味,混合着窗外透进来的、带着土腥气的湿冷。
卷帘门沉重的电机声响起,宣告着一天的终结。我,林晚,揉了揉酸涩发胀的眉心,正准备弯腰去拉下最后一道门锁,彻底隔绝这喧嚣的雨夜。
砰!
一声闷响,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力道,狠狠撞在即将合拢的金属卷帘门上。声音不大,却像惊雷一样炸在诊所空旷的前厅里。我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腰。
门缝里,一只湿透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死死抵住了冰冷的金属卷帘门。雨水顺着那只手的手腕、昂贵的深灰色西装袖口疯狂地往下淌,洇开深色的水渍。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强行挤了进来,挟裹着外面狂暴的风雨气息,瞬间让诊室里的温度骤降。
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一个被雨水和某种深色液体浸透得看不出原貌的绒毯包裹物。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砸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细微却令人心惊的啪嗒声。他浑身湿透,昂贵的西装狼狈地贴在身上,勾勒出紧绷而充满力量感的线条。然而,那双眼睛——即使在诊所惨白的顶灯下,依然锐利得像淬了寒冰的刀锋,此刻却蒙着一层无法掩饰的焦灼,直直地刺向我。
医生!救它!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带着雨夜的寒气和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他几乎是扑到了我面前,那股混合着雨水、血腥和昂贵男士香水的复杂气味扑面而来。
他猛地掀开那层湿透的绒毯。
一瞬间,我的呼吸停滞了。
一团湿漉漉的、沾满泥泞和刺目暗红色血污的姜黄色毛发暴露在灯光下。那是一只体型不大的柯基犬,蜷缩着,小小的身体几乎看不出起伏。它腹部侧面的毛发被血浸透、纠结成一团,一道狰狞的伤口隐约可见,边缘的皮肉在灯光下泛着不祥的惨白。更让我心脏被无形之手攥紧的是它紧闭的眼睛,和那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的、极其痛苦的喘息。每一次浅浅的吸气,都伴随着身体一阵细微的抽搐,仿佛耗尽了它残存的所有力气。
快!手术室!我所有的疲惫瞬间被肾上腺素驱散,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时间就是生命,每一秒都在流逝。
护士小杨也惊醒了,动作麻利地冲过来,和我一起将几乎失去知觉的小狗从男人湿冷的怀抱中小心转移,迅速推进了亮起红灯的无菌手术室。冰冷的不锈钢器械在无影灯下闪烁着森然的光。
清创、止血、探查伤口深度、缝合受损的肌肉层……手术台上的每一分钟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我戴着无菌手套的手稳定而迅捷,额头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小杨默契地配合着,递器械,吸除血污,监护着仪器上那微弱起伏的生命线。无影灯惨白的光线笼罩着手术台,将一切都剥离了色彩,只剩下生死之间最赤裸的较量。冰冷的金属器械触碰着柔软温热的肌体,每一次下针、每一次结扎都重若千钧。小狗微弱的心跳声在监护仪上艰难地起伏着,像风中残烛,是这方寸之地唯一能证明它还在抗争的声音。汗珠沿着我的鬓角滑落,渗进无菌口罩的边缘,带来一丝痒意,却又被高度集中的精神瞬间忽略。空气里只剩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止血钳开合的清脆声响,以及我们两人压抑而急促的呼吸。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窗外,是城市深夜永不停歇的雨声,遥远而模糊,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而这里,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惨白,和无影灯下与死神无声的拔河。
当最后一针缝线打结、剪断,监护仪上的波形虽然微弱却奇迹般地稳定下来时,我才感觉到后背手术衣早已被汗水浸透,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手臂因为长时间保持精细操作的姿势而微微发抖,指尖冰凉。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席卷而来,几乎要将我淹没。
暂时……稳定了。我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仿佛不是从喉咙里发出,而是从灵魂深处挤出来的。小杨也如释重负,身体晃了晃,靠在旁边的器械柜上,脸色苍白。
轻轻托起小狗的头,想调整一下它输氧管的位置,让它更舒适些。指尖触碰到它颈间湿漉漉、沾着血污的皮毛时,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体硌了一下。
是项圈。深棕色的皮质项圈,边缘磨损得厉害,显然戴了很久。我下意识地用手指抹开覆盖在上面的血污和泥泞。项圈内侧,一个小小的金属铭牌露了出来。
借着无影灯刺目的光,铭牌上的刻痕清晰地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极其简约却极具辨识度的标志——一条盘绕的抽象龙形图腾,线条凌厉,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龙形图腾下方,是三个清晰有力的楷体小字:沈氏集团。
沈氏集团!
这个名字像一道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我所有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庆幸,狠狠扎进心脏最深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又在下一秒疯狂地逆流冲上头顶,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收购意向书里那个冰冷无情的企业标志,无数次在那些令人窒息的会议文件上出现的符号,此刻竟然烙印在一只濒死的小狗项圈上。
一股寒意从脚底猛地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死死盯着那个小小的金属铭牌,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它捏碎。沈氏集团……怎么会是沈氏集团!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般撞击着肋骨。混乱的思绪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无数碎片翻涌上来:沈氏咄咄逼人的收购策略,对方律师冷酷的条款解读,诊室里同事们不安的低语……还有刚才手术室外那个男人,那个浑身湿透、眼神焦灼锐利的男人……他抱着这只狗冲进来时,那份不容忽视的强势和此刻铭牌上的标记瞬间重叠!
一个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认知狠狠击中了我——那只躺在手术台上生死一线的小狗,那只我耗尽心力才从鬼门关拉回来的小生命,它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沈氏集团那个高高在上、决定着我和诊所所有人命运的掌舵者!
手术室惨白的灯光仿佛带着重量,沉甸甸地压下来。疲惫感不再是潮水,而是变成了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泥沼,将我牢牢困在原地。指尖残留着金属铭牌的冰冷触感,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神经。
林医生小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安,小心翼翼地打破了死寂。她显然也看到了那个标志,脸色有些发白。
我猛地回过神,几乎是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块铭牌上撕开。深吸一口气,混杂着消毒水和淡淡血腥味的空气冰冷地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却也勉强压下了那阵眩晕。
继续监护,观察术后反应。我的声音异常干涩,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尤其是体温和血压,不能掉以轻心。
好,好的!小杨连忙应声,动作麻利地检查着输液管和监护仪的数据。
我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推开手术室沉重的门。凌晨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瞬间激得我打了个寒颤。走廊的灯光昏暗,手术室的红灯映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小摊刺目的血迹。
那个男人,高大的身影依旧固执地伫立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中央,像一尊沉默的雕像。他身上的昂贵西装湿透了,皱巴巴地贴在身上,昂贵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清晰的水渍印痕。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地板上积起一小滩。听到门响,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瞬间锁定了我,里面的焦灼几乎要燃烧起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它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绷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带着雨夜的寒气和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疲惫感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束缚着我的身体和思维。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极可能掌握着诊所生杀大权的男人,看着他眼中那份为了一只狗而流露出的、毫不作伪的紧张。一个荒谬而冰冷的问题不受控制地冲上喉头:这紧张,是为了这只垂死的生命,还是为了这件昂贵的、属于沈氏总裁的财产
暂时脱离危险了。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陌生,像在陈述一份冰冷的实验报告,腹部撕裂伤,失血严重,但脏器没有致命损伤。手术很成功,接下来24小时是关键观察期。
男人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松懈了一瞬,紧绷的下颌线似乎也柔和了些许。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锐利的目光依旧牢牢钉在我脸上,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谢谢。这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低沉而郑重,却并未缓解空气中那份无形的张力。他向前一步,昂贵的皮鞋踩在水渍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那股混合着雨水、血腥和冷冽木质香调的气息再次逼近。沈聿。他报出自己的名字,目光深沉,我的狗。
沈聿。
这个名字,如同一个冰冷的烙印,终于清晰地刻在了这个雨夜带来的混乱之上。沈氏集团的沈聿。那个在谈判桌上从未露面,却通过层层指令和冰冷条款,步步紧逼要将我们诊所彻底整合掉的资本巨鳄。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闷痛感瞬间扩散。我看着眼前这张棱角分明、即使在狼狈中也难掩英俊和强势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脊椎骨直冲头顶。那些在会议室里反复研读的、充满了陷阱和傲慢的收购文件,那些同事们忧虑的眼神,还有自己无数次在深夜为诊所前途辗转反侧的焦虑……所有的一切,此刻都具象化成了眼前这个抱着狗冲进我诊所的男人。
荒谬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全身。我耗尽心力、几乎虚脱才抢救回来的生命,它的主人,竟然就是那个要将我们连根拔起的人!
嗯。我垂下眼睫,避开了他那双仿佛能穿透人心的锐利眼眸,只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极其轻微、近乎敷衍的音节。所有的力气都在刚才那场手术中耗尽了,连愤怒都显得那么奢侈和疲惫。我转身,脚步虚浮地走向办公室,只想把自己埋进椅子里,隔绝这令人窒息的一切。身后那道深沉的目光,却如影随形,沉重地压在我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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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眼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毫无遮拦地泼洒进沈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空气里弥漫着高级皮革座椅、昂贵咖啡豆研磨后的醇香,以及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压力。椭圆形的长条会议桌光可鉴人,清晰地倒映着围坐一圈的人影——沈氏集团西装革履的高层主管们,他们脸上的表情或严肃,或冷漠,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而我,林晚,穿着昨晚匆忙换上的、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深色套装,独自坐在长桌一侧,像一个闯入精密运转机器内部的、格格不入的零件。我的对面,正是那个昨夜在暴雨中浑身湿透、眼神焦灼的男人——沈聿。
此刻的他,仿佛完全换了一个人。
一身剪裁完美的深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肩线宽阔平直,一丝不苟。熨帖的白衬衫领口系着一条质感冷硬的深色领带,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随意地靠在高背椅里,姿态松弛,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力。昨夜雨水的狼狈、眼中的焦灼,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潭般的平静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他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蜷缩在他膝头的一个姜黄色毛团。
是那只柯基。布丁。
经过一夜的休养,它腹部缠着干净的白色绷带,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此刻正温顺地趴在主人昂贵的西装裤上,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主人的抚摸,粉嫩的小舌头偶尔伸出来舔舔鼻子。它看起来那么无害,那么柔软,与这间充满了算计和冰冷资本的会议室形成了荒诞而刺眼的对比。
沈聿的目光,越过长桌,精准地落在我脸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像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他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弧度,像是在欣赏某种有趣的困兽之斗。
林医生,他开口了,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清晰地回荡,却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感谢你昨晚的…专业救治。他刻意在专业二字上顿了一下,眼神意味深长地扫过我略显苍白的脸和眼下淡淡的青黑,真是令人印象深刻。看来,林医生不仅对动物有爱心,对某些…旧情,也是念兹在兹,格外上心。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针,精准地刺向我昨夜暴露的软肋。旧情他在暗示什么暗示我认出布丁后,救治时带了不该有的私心还是更恶毒地影射我和抛弃我的前男友之间那点不堪回首的过往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那些目光里有探究,有好奇,有毫不掩饰的轻蔑。空气凝固得如同水泥。
一股滚烫的血液猛地冲上我的脸颊,屈辱和愤怒瞬间点燃了昨夜积压的所有疲惫和冰冷。那些在谈判桌上被步步紧逼的压抑,那些为诊所前途辗转反侧的焦虑,还有昨夜看到沈氏铭牌时刺骨的寒意……所有情绪在这一刻轰然爆发,汇聚成一股灼热的岩浆,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我猛地抬起头,迎向沈聿那双深不见底、带着嘲弄的眼睛。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膝头那只温顺的柯基身上。布丁似乎感受到了空气中骤然升腾的紧张,微微抬起小脑袋,湿漉漉的黑色鼻头朝我的方向嗅了嗅,那双圆溜溜的、清澈的棕色大眼睛里,映出我此刻强压着怒火、显得有些扭曲的面容。
沈总,我的声音异常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响彻在落针可闻的会议室里,您怀里抱着的这位,名字叫布丁。
我顿了顿,清晰地看到沈聿抚摸着布丁背部的手,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布丁沈聿眉梢微挑,那点细微的弧度里带着明显的质疑和一丝被打断的不悦,林医生似乎记错了。它的名字,是豆包。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豆包我几乎是冷笑出声,那笑声干涩而尖锐,像玻璃划过金属,沈总,您可能被您的前任助理,也就是布丁的前任主人——我的前男友——蒙蔽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刀锋,清晰地割开这层虚伪的平静,三年前,他带着布丁离开时,不仅牵走了我的狗,还顺手……
我的目光死死锁住沈聿瞬间变得有些莫测的神情,以及他膝头那只似乎听懂了什么、耳朵微微抖动的柯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叼走了我的婚戒。
轰——!
死寂。
绝对的死寂。
仿佛连空气分子都停止了运动。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完全隔绝。会议室里只剩下几十道错愕、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我和沈聿之间。有人张着嘴忘了合上,有人手里的钢笔无声地滚落在光洁的桌面上。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沈聿脸上的平静终于彻底碎裂。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错愕、难以置信、以及一种被当众揭穿的、近乎狼狈的怒意,几种情绪激烈地翻涌、碰撞。他抚摸着布丁的手完全僵在了半空,指尖微微蜷缩。他的下颌线绷紧到了极致,像一块坚硬的岩石,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达到顶点,所有人的心脏都悬在嗓子眼时——
异变陡生!
呜……汪!
一直温顺趴在沈聿膝头的布丁,像是被某种强烈的情绪彻底点燃了!它猛地抬起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而愤怒的低吼,那圆溜溜的棕色眼睛里不再是温顺,而是爆发出一种近乎狂躁的光芒!它甚至没有看任何人,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从沈聿的膝头弹跳而起!
布丁!沈聿脸色剧变,下意识地伸手去捞。
但晚了!
布丁像一颗发射出去的姜黄色小炮弹,目标明确得令人心头发寒!它四只小短腿在空中奋力划动,精准无比地扑向了沈聿面前光洁如镜的会议桌面!
桌上,那份装订精美、厚达几十页、代表着沈氏集团绝对意志和冷酷收购计划的深蓝色文件夹,正静静地躺在那里。文件夹的封面,烫金的沈氏集团龙形标志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嘶啦——!
刺耳的声音骤然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布丁小小的、锋利的牙齿,狠狠咬住了文件夹坚硬的封面边缘!它的小脑袋疯狂地左右甩动,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狂怒,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纸张在它口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
住手!布丁!沈聿厉声喝道,猛地站起身要去制止。
太迟了!
嗤啦——嗤啦——哗啦!
脆弱的纸张在愤怒的小狗面前不堪一击!布丁像疯了一样,叼着、撕扯着、用爪子扒拉着!昂贵的铜版纸、密密麻麻的条款、冰冷的数字和印章……在它小小的身体爆发出的巨大破坏力下,如同脆弱的雪花片片飞散!
白花花的纸片,如同暴风雪般,在沈聿惊怒交加的目光注视下,在会议室所有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洋洋洒洒地飘满了昂贵的地毯,覆盖了锃亮的桌面,甚至有几片落在了沈聿价值不菲的西装肩头。
眨眼之间,那份象征着资本碾压和诊所末路的收购合同,彻底化为了一地狼藉的纸屑。
世界,再次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只剩下布丁站在纸屑中央,小小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湿漉漉的鼻头翕动,发出威胁般的低呜。它那双清澈的棕色眼睛,却越过纷飞的纸雪,穿过呆滞的人群,直直地望向我,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近乎委屈的控诉,仿佛在无声地呐喊:妈妈!坏人!撕掉!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如同荒诞剧般的一幕,看着沈聿僵立在纸屑风暴中心、那张英俊面孔上第一次出现的、近乎空白的震惊和难以置信。一股无法形容的、混杂着荒诞、解气、还有一丝莫名酸楚的热流,猛地冲垮了所有的堤防,直冲我的眼眶。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带着泪意的笑声。
沈聿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猛地从一地狼藉的纸屑中抬起,狠狠钉在我脸上。那里面翻涌的惊怒、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被彻底打乱节奏的狼狈,几乎要化为实质的火焰喷射出来。他挺拔的身躯僵立在原地,昂贵的西装肩头还滑稽地沾着几片白色的碎纸屑,与他此刻山雨欲来的阴沉脸色形成了极其刺眼的对比。
整个会议室如同被按下了静音键。高层们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目光在我和沈聿之间惊恐地逡巡,生怕被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波及。只有布丁,站在纸屑中央,小小的身体依旧紧绷,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威胁般的呜咽,那双圆溜溜的棕色眼睛却固执地、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仿佛我是它唯一的锚点。
时间在无声的僵持中沉重地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沈聿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动作像是要将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强行压下去。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深处那骇人的风暴似乎被强行封冻,只余下深不见底的冰冷。他看也没看地上那片象征着他权威被公然撕碎的狼藉,目光锐利地扫过噤若寒蝉的下属们。
会议中止。四个字,冰冷坚硬,如同冰雹砸落地面,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没有解释,没有斥责。仅仅四个字,却让在场所有人瞬间如蒙大赦,又带着巨大的惶恐。他们几乎是屏着呼吸,动作僵硬而迅速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低着头,鱼贯而出,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沉重的会议室大门被最后离开的人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我和沈聿。
还有一地白花花的纸屑,以及纸屑中央那只依旧对我怒目而视(或者说,对我深情凝望)的姜黄色小柯基。
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沈聿没有看我,他缓缓弯下腰,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缓慢,朝着布丁伸出手。
布丁,过来。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
布丁小小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喉咙里的呜咽声更大了,带着明显的抗拒。它非但没有靠近,反而往后退了一小步,小爪子踩在纸屑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依旧牢牢锁着我,充满了委屈和一种寻求庇护的意味。
沈聿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
他缓缓直起身,目光终于转向我。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探究、审视、一丝残留的愠怒,还有更多我无法解读的深沉暗涌。他的视线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仿佛要将我看穿,然后又落回布丁身上,看着它对豆包这个名字和对我截然不同的反应。
良久,他紧绷的下颌线似乎松动了一丝。再开口时,那冰冷的语调里,竟罕见地渗入了一点极其细微的、近乎无奈的沙哑。
林医生,他看着我,声音低沉,我想,关于布丁,以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地狼藉,…这份合同,我们需要单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