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走错桌
乔心坐在米拉诺餐厅靠窗的位置,手心全是汗。
她面前的冰水,杯壁上凝结的水珠已经滑下来,在高级的亚麻桌布上洇开一小块深色的水渍。
这是她第三次被老妈逼着来相亲。
对方是个据说在事业单位上班的男人,三十岁,有房有车,长相普通。介绍人把这些信息发过来的时候,乔心的妈两眼放光,仿佛女儿下半辈子的幸福有了着落。
乔心只有一个要求：对方能不能接受婚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共同应付长辈,做一对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不敢把这话说出口。她妈会直接拧断她的脑袋。
手机震了一下,是她妈发来的消息：到了没男方姓李,叫李伟,坐17号桌,穿蓝色条纹衬衫。给我主动点！听见没！
乔心深吸一口气,回复一个嗯,把手机扣在桌上。
她抬头扫了一眼。
斜前方,一个男人刚刚坐下,背对着她。他穿着一件蓝色的条-纹衬衫。
就是他了。
乔心端起水杯,猛灌一口,冰得牙齿打颤。她给自己打了三秒钟的气,站起身,朝那个背影走去。
你好,是李先生吗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男人闻声,转过头。
乔心的大脑宕机了三秒。
眼前的男人,有一张过于优越的脸。眉骨高,鼻梁挺直,嘴唇很薄。他的眼睛是深邃的黑色,像两口冷泉,视线扫过来的时候,带着一种审视的压迫感。
这……这长得一点也不普通。介绍人是不是对普通有什么误解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微微抬了下巴,示意她坐。
乔心脑子一抽,拉开椅子就坐下了。
她不敢看他,只能盯着自己面前的叉子,开始执行她妈的主动点指令。她决定开门见山,用自己奇葩的要求把对方吓跑,速战速决。
那个……李先生,我的情况,介绍人应该都跟你说过了。乔心低着头,语速飞快,像在背书,我就职于一家小公司,普通行政,工资不高,也没什么上进心。我这个人,爱好不多,就喜欢周末在家躺着,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旅游。
她停顿了一下,没听到对方的回应,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关于结婚,我有一些……小小的要求。
我希望婚后,我们可以财务AA制。您的房子,我不会要求加我的名字。您的工资卡,我也不需要上交。
我希望,我们能有各自独立的空间。最好是分房睡。
我不会干涉你的个人生活,你和朋友出去玩,或者加班,多晚回来都可以,不用跟我报备。同样的,也希望你不要干涉我。
我不太会做家务,但可以请保姆,费用我们一人一半。我……我也不太喜欢小孩。
最重要的一点,乔心终于鼓起勇气,抬起了一点头,视线落在他握着水杯的手上。那是一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手腕上戴着一块看不懂牌子但感觉很贵的手表。我希望,我们只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用来应付家里的长辈。在私下,我们是互不打扰的室友。
一口气说完,乔心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紧张地抠着桌布边缘,等待着对方的反应。他可能会觉得她是个疯子,然后起身就走。这样最好。
过了漫长的半分钟,头顶传来一个低沉、清冷的声音。
说完了
乔心点点头,像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还有别的要求吗
乔心愣了一下,猛地摇头：没、没了。
男人身体微微后靠,陷进柔软的椅背里。他看着她,那种审视的目光又回来了,仿佛在评估一份商业计划书的可行性。
你的要求,我全部同意。
啊乔心怀疑自己听错了。
男人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动作优雅得不像话。
作为交换,我也有几个要求。他说。
第一,婚后,你需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我的住处,有足够的独立空间。
第二,在我的家人面前,你需要扮演一个合格的妻子。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我们的婚姻,没有离婚选项,只有丧偶。
乔心的嘴巴张成了O型。
这……这个李先生,比她还狠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我的情况,不允许离婚。男人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权威。
乔心看着他。他的眼神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有房有车,长相顶配,工作稳定。不干涉私生活,财务AA,不用生孩子。唯一的缺点,是不能离婚。
可她本来也没打算离婚。她只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一辈子就这么咸鱼下去。
这条件,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
你……你确定乔心还是不敢相信。
男人放下水杯,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张黑色的名片,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
纪闻戈。他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如果你没问题,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乔心低头看着那张名片。纯黑的卡纸,上面只有两个烫金的字：纪闻戈。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没有头衔,没有公司。
简洁,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霸道。
纪闻戈
他不姓李
乔心猛地反应过来。她环顾四周,看到了不远处真正的17号桌。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地中海发型、正在低头玩手机的男人,正不耐烦地抖着腿。
她……她坐错桌子了。
乔心脸上轰地一下,血色全部涌了上来,从脸颊一直烧到耳根。
她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对、对不起！我、我认错人了！
她窘迫得快哭了,转身就想跑。
站住。纪闻戈的声音不大,却让她像被钉住一样,停在原地。
她僵硬地转过身。
纪闻戈还坐在那里,姿态没有变。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嘲笑,只有平静。
我的提议,依然有效。他说,考虑一下。
第二章
民政局
乔心一夜没睡好。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纪闻戈那张脸,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的提议,依然有效。
太疯狂了。
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在听完她一堆离经叛道的要求后,不仅全盘接受,还直接约她去民政局。
他图什么
乔心把那张纯黑的名片翻来覆去地看。纪闻戈。这个名字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硬。
她用手机搜了一下这个名字。
搜索结果为零。
一个正常人,在互联网时代,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乔心更害怕了。他不会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危险人物吧或者,他只是在耍她觉得她是个好骗的傻子
可他的眼神,又不像是在开玩笑。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反而比任何夸张的表情都更有说服力。
第二天一早,乔心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
她妈的电话准时打了进来。
怎么样啊小李人不错吧我跟你说,这种事业单位的最稳重了,你可得抓紧了！
乔-心支支吾吾地应付过去,说人家需要考虑一下。
挂了电话,她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做了一个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
去看看。
就当是去验证一个荒诞的梦。他百分之九十九不会来。她去了,死心了,就回去跟她妈说相亲失败,再想别的办法。
上午八点五十分,乔心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她穿了最普通的一件白T恤和牛仔裤,背着一个帆布包,紧张地四处张望。
八点五十九分,一辆黑色的宾利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锃亮的定制皮鞋踩在地上。
纪闻戈从车上下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肩宽腿长。他和周围行色匆匆的路人,仿佛处于两个世界。
乔心看呆了。
纪闻戈一眼就看到了她,径直朝她走来。
户口本,身份证,都带了吗他走到她面前,开口就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乔心傻傻地点头,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文件袋。
很好。纪闻戈看了一眼手表,九点整,进去吧。
乔心像个提线木偶,机械地跟着他走进了民政局。
填表,拍照,宣誓。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乔心全程都是懵的,直到两本红色的结婚证递到他们手里,她才稍微有了一点真实感。
她结婚了。
和一个只见过一面、连全名都差点搞错的男人。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
乔心捏着那本红得发烫的结婚证,手心又开始冒汗。
纪……纪先生,她鼓起勇气开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法律意义上的夫妻。纪闻戈看着她,眼神依然平静,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哦……乔心应了一声,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上车。纪闻戈言简意赅。
乔心跟着他走到那辆宾利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司机早已恭敬地等在那里,为她拉开车门。
乔心这辈子都没坐过这么豪华的车。她拘谨地坐进去,屁股只敢沾着一小块真皮座椅。
车内空间很大,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气。
我们去哪乔心小声问。
签合同。纪闻戈说。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最后在市中心一栋摩天大楼的地下车库停下。
乔心跟着纪闻戈走进一个专属电梯。电梯飞速上升,最终停在了顶层。
电梯门打开,是一个装修极其简约、却处处透着昂贵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鸟瞰图。
一个穿着职业套装、戴着金丝眼镜的女人早已等候在那里。
纪总。女人躬身。
纪总
乔心心里咯噔一下。
赵律师,东西准备好了吗纪闻戈问。
是的,纪总。婚前协议和婚后财产约定都已经拟好,请您和纪太太过目。赵律师说着,将两份文件递了过来。
纪太太……
乔心感觉自己的脸又在发烧。
她接过文件,翻开一看,瞳孔瞬间地震。
协议的内容,和她昨天提的要求一模一样,甚至更优厚。分房睡,财务AA,互不干涉……
最下面,是财产约定。
上面清楚地写着,纪闻戈名下所有婚前财产,包括但不限于天穹集团及旗下三百七十四家子公司的股权、全球范围内的不动产、股票、基金、信托……全部属于其个人财产,与配偶无关。
天穹集团
乔心猛地抬头,看向纪闻戈。
那个名字,她就算再孤陋寡闻,也如雷贯耳。那是全球顶尖的商业帝国,掌控着无数行业的经济命脉。
而眼前这个男人……是天穹集团的……
你是……乔心的声音在发颤。
纪闻戈抬眸看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天穹集团现任执行总裁,纪闻戈。
第三章
契约
乔心的脑子嗡嗡作响。
她像被一道天雷劈中,外焦里嫩,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尖叫。
天穹集团……执行总裁……
她昨天到底是对着一个什么样的神仙,大言不惭地要求婚后AA制,还要分房睡
她感觉双腿发软,几乎要站不住。
纪太太,协议内容有什么问题吗赵律师推了推眼镜,公式化地问道。
乔心看着手里的协议,那些条款此刻看来,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没……没问题。她几乎是挤出这几个字。
纪闻戈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拿起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在协议末尾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签名龙飞凤舞,透着一股凌厉的锋芒。
签吧。他把笔和协议一起推到乔心面前。
乔心拿起笔,感觉那支笔有千斤重。她看了一眼纪闻戈,对方的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们签的不是一份婚后协议,而是一份普通的商业合同。
也对。
对他来说,这或许就是一桩生意。
一桩用婚姻来解决家庭麻烦的、最高效的生意。
乔心深吸一口气,颤抖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赵律师,你可以出去了。纪闻戈收起协议,一份递给乔心,一份自己留下。
赵律师躬身退下,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气氛尴尬得能凝固空气。
乔心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那个……纪总……她还是习惯用这个称呼。
嗯。
我们……以后就住在一起吗
协议上写了。纪闻戈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城市,我的住处在‘一号院’,安保很好,不会有人打扰你。
一号院。
乔心又倒吸一口冷气。那是全市最顶级的豪宅区,据说一套别墅的价格是天文数字。
我……我的东西还在出租屋里。
司机会送你过去。收拾好你的必需品,他会带你到一号院。纪闻GORO说,我晚上有个跨国会议,会晚点回去。
他转过身,看着乔心。
记住协议第二条,在我的家人面前,扮演好你的角色。尤其是,我爷爷。
你爷爷
他下周会从国外回来。纪闻戈的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是我坚持要结婚的主要原因。
乔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半小时后,乔心坐着那辆宾利,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只有四十平米的老破小楼下。
司机恭敬地为她打开车门：纪太太,您需要多久我在楼下等您。
我……我很快！
乔心逃也似的冲上楼,打开房门,背靠着门板,大口大口地喘气。
她拿出那本红色的结婚证,和那份荒唐的协议,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做梦。
她,乔心,一个月薪五千的行政文员,和一个身价千亿的豪门总裁,结婚了。
一切的起因,只是因为她相亲时,走错了桌子。
第四章
一号院
乔心没什么东西好收拾的。
几件换洗的衣服,一些护肤品,还有她养了很久的一盆小小的多肉植物。
她把这些东西塞进一个行李箱,感觉像是要出远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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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时,司机已经把后备箱打开。他看到乔心只拿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什么也没说,只是恭敬地接过去放好。
宾利再次启动,驶向了与乔心生活完全相反的方向。
车子穿过市中心,开进了一片绿树成荫的区域。这里的空气都仿佛比外面清新几分。
最后,车子在一座宏伟的大门前停下。门口的保安亭里,穿着笔挺制服的保安走上前来,对着车里的司机敬了一个礼。
大门缓缓打开。
乔心感觉自己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车子沿着一条私家车道,开了足足五分钟,才在一栋现代风格的别墅前停下。
别墅与其说是别墅,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城堡。它被巨大的花园和草坪环绕,还有一个泛着蓝色波光的露天泳池。
纪太太,到了。司机为她打开车门。
乔心走出车子,仰头看着眼前的建筑,感觉自己渺小得像一粒灰尘。
一个穿着得体,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中年女人早已等在门口。
太太,您好。我是这里的管家,我姓王。王管家对她微微躬身,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王……王管家,您好。乔心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先生已经吩咐过了。王管家接过司-机手里的行李箱,您的房间在二楼的主卧旁边,我带您上去。
乔心跟着王管家走进别墅。
里面的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色调,和纪闻戈本人一样,冷静,克制,又处处透着昂贵两个字。
王管家带她上了二楼,推开一扇门。
太太,这里以后就是您的房间。里面有独立的衣帽间和浴室。如果您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按铃叫我。
乔心走进房间,再次被震惊了。
这个所谓的她的房间,比她之前住的整个出租屋还要大。巨大的落地窗,柔软的地毯,还有一个能看到花园景色的阳台。
那个……纪……纪先生的房间是乔心小声问。
就在隔壁,主卧室。王管家回答得滴水不漏。
分房睡。
协议的第一条,他做到了。
乔心稍微松了口气。
王管家安顿好她之后,便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乔心一个人。
她把行李箱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几件皱巴巴的T恤,和这个大得夸张的衣帽间格格不入。她那盆小小的多肉,被她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阳台的窗台上。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自己像一个闯入了巨人国度的格列佛。
晚上,乔心一个人在堪比国宴厅的餐厅里,吃了一顿由私人厨师做的晚餐。
她吃得食不知味。
纪闻戈一直没有回来。
她洗完澡,换上自己带来的棉质睡衣,躺在新房间的大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深夜,她才迷迷糊糊听到楼下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他回来了。
乔心立刻闭上眼,装睡。她听到隔壁主卧的门被打开,然后关上。接着,是细微的水声。
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再没有任何动静。
他真的……和她一样,遵守着这份契约。
乔心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一些。
第五章
商场
第二天是周末。
乔心醒来时,阳光已经透过落地窗洒满了整个房间。
她走出房间,发现纪闻戈已经不在了。餐桌上放着一份温热的早餐。
王管家告诉她,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
乔心吃完早餐,一个人在巨大的别墅里无所事事。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圈养的金丝雀,只不过这个笼子,过于华丽。
下午,她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
是我。电话那头,是纪闻戈清冷的声音。
乔心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身体：纪……纪先生。
准备一下,半小时后,司机会去接你。
去……去哪
陪我参加一个晚宴。纪闻戈的语气不容置喙,穿得正式一点。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乔心看着自己衣柜里那几件T恤和牛仔裤,犯了难。
她哪有正式的衣服
半小时后,司机准时出现在楼下。乔心只能硬着头皮,穿了自己最好的一条白色连衣裙。那还是她为了面试买的。
车子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在市中心最高端的恒隆商场停下。
司机带她走进一家她连名字都念不全的奢侈品店。
店里,纪闻戈已经在了。
他换下了一身西装,穿着一件质感极佳的黑色衬衫和休闲裤,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慵懒。他正站在一排晚礼服前,一个美女店长正在他身边恭敬地介绍着什么。
看到乔心,纪闻戈朝她招了招手。
乔心硬着头皮走过去。
纪先生。
美女店长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尤其是看到她脚上那双一百块钱的帆布鞋时,嘴角微微撇了一下。
把那件星空裙拿过来,让她试试。纪闻戈对店长说。
店长愣了一下,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很快取来了一条缀满了细碎钻石的深蓝色晚礼服。
这位小姐,我们店里的衣服不能随意试穿……店长话里有话。
她是我的妻子。纪闻戈淡淡地开口。
一句话,让整个店铺的空气都凝固了。
美女店长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看向乔心的眼神,从轻视,变成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纪……纪太太！对不起！我……我不知道！店长结结巴巴地道歉,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周围的店员也都噤若寒蝉。
乔心第一次体会到了纪闻戈这个名字的威力。
她被店长和几个店员簇拥着,请进了VIP试衣间。
几分钟后,当她穿着那条星空裙走出来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裙子仿佛是为她量身定做,深邃的蓝色衬托得她皮肤雪白,裙摆上细碎的钻石在灯光下,像真正的星辰一样闪耀。平日里有些畏缩的乔心,在华服的映衬下,竟然有了一种清冷易碎的美感。
纪闻戈的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
他走上前,很自然地帮她整理了一下肩带。
他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烫得乔心皮肤一颤。
很好看。他低声说。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说出带有感情色彩的评价。
乔心的心,漏跳了一拍。
第六章
爷爷
晚宴在一个私人庄园举行。
能来这里的,都是申城真正的顶级权贵。
乔心挽着纪闻戈的手臂,第一次踏入这样的场合。她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天鹅湖的丑小鸭。
纪闻戈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
跟紧我,别怕。他低声在她耳边说。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廓上,让她一阵战栗。
宴会厅里,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不断有人上前来和纪闻戈打招呼。他们看向乔心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好奇。
纪总,这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笑呵呵地问。
我太太,乔心。纪闻戈的介绍,简洁,却分量十足。
每介绍一次,乔心的心跳就加速一分。
她像个精致的人偶,全程只需要保持微笑,点头。所有的话,纪闻戈都会替她挡下。
她第一次发现,被人保护的感觉,是这样的。
晚宴进行到一半,一个精神矍铄、穿着中式盘扣唐装的老爷子,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了过去。
乔心看到,纪闻戈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我爷爷。他在她耳边说。
纪老爷子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到了他们。他径直走了过来。
闻戈。老爷子开口,声音洪亮。
爷爷。纪闻戈微微颔首。
老爷子的视线,落在了乔心身上。那是一种锐利的、能看透人心的目光。
乔心紧张得快要不能呼吸。
你就是闻戈娶的丫头纪老爷子问。
爷……爷爷好。乔心鼓起全身的勇气,才挤出这三个字。
纪老爷子没说话,只是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周围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好戏。谁都知道纪老爷子眼光高,纪闻戈这次搞闪婚,八成是过不了老爷子这一关。
纪闻戈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乔心的手。
乔心感觉到他的掌心,也有些湿润。
原来,他也会紧张。
就在气氛凝重到极点时,纪老爷子突然笑了起来。
嗯,看着干净,是个好孩子。他点了点头,然后从手腕上褪下一个通体翠绿的玉镯,直接套在了乔心的手腕上。
这是纪家的传家宝。以后,你就是纪家的孙媳妇了。
乔心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纪老爷G子不仅没有发难,还当场送出了传家宝,承认了乔心的身份。
纪闻戈也松了口气。
谢谢爷爷。他替乔心说道。
乔心看着手腕上温润的玉镯,感觉像在做梦。
晚宴结束后,回一号院的车上。
乔心忍不住问：你爷爷……怎么会这么轻易就……
因为你看起来,很好生养。纪闻戈瞥了她一眼,说出了一句让她差点被口水呛到的话。
乔心闹了个大红脸。
纪闻戈看着她窘迫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
开玩笑的。他说,因为你看起来,不贪心。
一个不图他的钱,不图他的权的女孩,反而让阅人无数的老爷子放了心。
车里陷入了沉默。
乔心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他的侧脸在窗外流光溢彩的灯火中,显得轮廓分明。
她突然觉得,这场荒唐的婚姻,似乎……也没有那么糟糕。
第七章
情敌
纪闻戈的生活,忙碌得像个永不停歇的陀螺。
乔心和他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经常一连几天都见不到面。他总是在她睡着后回来,在她醒来前离开。
但他的存在感,却无处不在。
衣帽间里,不知什么时候挂满了当季最新的名牌衣裙。梳妆台上,摆满了她听都没听过的顶级护肤品。冰箱里,永远有最新鲜的食材。
乔心感觉自己真的成了一只被豢养的金丝雀。
她试着找点事做。她不想辞掉工作,那是她唯一能和过去的生活保持联系的纽带。
她向纪闻戈提了一句。
他只回了两个字：随你。
于是,乔心过上了双面人生。
白天,她是那个在办公室里被呼来喝去的小行政乔心。
晚上,她坐着宾利,回到那个被称为一号院的华丽牢笼。
这天,公司要举办一场重要的周年庆晚宴,要求所有员工必须盛装出席。
乔心看着自己衣帽间里那些能闪瞎人眼的礼服,第一次觉得它们有了用武之地。
她挑了一条相对低调的香槟色长裙,自己化了个淡妆。
当她出现在公司晚宴上时,所有同事都惊呆了。
乔心,你今天……太漂亮了吧！
这裙子是哪个牌子的看着好贵啊！
乔心只能含糊地说是租的。
晚宴上,公司的总经理,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端着酒杯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在她身上不怀好意地打转。
小乔啊,今天很美嘛。来,陪王总喝一杯。
乔心最怕这种应酬。她端起果汁,小声说：王总,对不起,我不会喝酒。
哎,不给面子是不是王总的脸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她的酒,我替她喝。
乔-心猛地回头。
只见宴会厅门口,纪闻戈正大步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个公司的高层。原来,他们公司这次周年庆,邀请的最重要贵宾,就是天穹集团的总裁。
全场一片哗然。
纪闻戈怎么会来这里
王总看到纪闻戈,腿都软了,连忙挤出谄媚的笑容：纪……纪总！您怎么来了！
纪闻戈没有看他,径直走到乔心身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因为紧张而有些冰凉的肩膀上。
他的动作,自然,又充满了占有欲。
我的太太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来他淡淡地反问。
一句话,像一颗炸雷,在整个宴会厅炸响。
太太
乔心……是纪闻戈的太太！
王总的脸,瞬间从谄媚,变成了死灰。他想起了自己刚才的样子,吓得浑身发抖。
乔心的同事们,也都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火红色礼服,妆容精致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
闻戈,这位就是你的新婚妻子怎么也不介绍给我认识一下。女人的声音很好听,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乔心认得她。她是申城有名的名媛,秦氏集团的千金,秦菲。经常出现在各种时尚杂志上。
秦菲。纪闻戈的语气冷淡了几分,这是我太太,乔心。
秦菲的目光落在乔心身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纪太太你好,我是秦菲。我和闻戈,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故意强调了从小一起长大几个字。
你……你好。乔心在她强大的气场下,又变回了那个怂包。
听说纪太太是在这种小公司当行政秦菲轻笑一声,话语里的轻蔑毫不掩饰,闻戈,你的口味,还真是越来越特别了。
这话,让乔心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纪闻戈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伸手,将乔心揽进怀里,动作强势而霸道。
我的口味,一直没变。他看着秦菲,一字一句地说,我只喜欢我太太这一种。
第八章
后果
从晚宴现场回一号院的车里,气氛压抑。
乔心把自己缩在车门边,恨不得变成隐形人。她搞砸了。她给纪闻戈惹了天大的麻烦。那个秦菲,一看就不是善茬,而且显然对他很重要。
她绞尽脑汁,思考着怎么弥补。
对不起。她终于小声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给你丢脸了。那个秦小姐……你们是很好的朋友吧要不我找机会跟她道个歉
纪闻戈没有看她。他正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英俊的侧脸线条绷得很紧。
你没有错。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需要道歉的人不是你。
乔心愣住了。
可是……
没有可是。纪闻戈打断了她,乔心,记住。你是纪闻戈的妻子。这个身份,足够让任何人向你道歉,而不是你向别人。
他的话,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霸道。
乔心心里一颤,说不出话来。她能感觉到,他不是在安慰她,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她还远远无法适应的、属于他的世界里的事实。
车子一路无话,回到了别墅。
乔心换下鞋,像只受惊的兔子,只想赶紧溜回自己房间。
站住。纪闻戈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紧张地回头。
他脱下西装外套,随手递给迎上来的王管家,然后松了松领带。
你还没吃东西。他说的是陈述句。
乔心这才想起,晚宴上她光顾着紧张,确实什么都没吃。
我不饿。她小声说。
厨房有面。纪闻戈没有理会她的回答,径直走向餐厅。
乔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厨房里,厨师已经下班了。纪闻戈打开冰箱,拿出一些食材,动作生疏地准备起锅烧水。
乔心看呆了。
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是要亲自下厨
我……我来吧。乔心看不下去了,赶紧上前,从他手里接过了锅。她怕他把这几百万的厨房给点了。
纪闻戈没跟她抢,就靠在琉璃台边,静静地看着她。
乔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她熟练地洗菜,切葱,下面。她的厨艺谈不上多好,但做一碗家常的热汤面,还是信手拈来的。
很快,一碗飘着香气的、卧着一个漂亮荷包蛋的热汤面,就端上了餐桌。
那个……家里只有这些了,你将就吃点吧。乔心把筷子递给他。
纪闻戈坐下,什么也没说,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他吃的很安静,也很专注。
乔心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在温暖的灯光下,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总裁,只是一个在深夜里吃着一碗热汤面的、看起来有些疲惫的男人。
他很快吃完了,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谢谢。他放下碗,看着乔心,认真地说。
不……不客气。乔心连忙摆手。
早点休息。他说完,就起身上了楼。
乔心坐在原地,看着那个空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或许是他们结婚以来,最像夫妻的一个瞬间。
第九章
裂痕
那晚之后,一些微妙的变化,在悄然发生。
纪闻戈回来的时间,似乎早了一些。虽然依旧很晚,但不再是深夜。有时乔心还没睡,能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
他话依旧很少,但不再是纯粹的公事公办。
他会问她：工作累吗
也会在她看电视时,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处理他的文件。
他们之间隔着三米的距离,没有任何交流,但乔心不再觉得那个巨大的客厅空旷得吓人。
这天,乔心公司的空调坏了。她吹了一天热风,有点中暑,头昏沉沉的。
回到一号院,她没什么胃口,喝了点水就回房躺下了。
半夜,她感觉有人进了她的房间。
乔心猛地惊醒,刚要尖叫,就看到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是纪闻戈。
你发烧了。他的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掌心干燥而温热。
乔心这才感觉自己浑身滚烫,喉咙又干又疼。
我……
家庭医生马上到。纪闻戈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他转身出去,很快又端了一杯温水和退烧药进来。
吃了。他把药和水递到她嘴边。
乔心迷迷糊糊地把药吃了下去。
很快,家庭医生赶到,给她挂上了点滴。
纪闻戈一直没走。他就搬了张椅子,坐在她的床边,开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工作。房间里只有电脑风扇的微弱声音,和点滴滴落的声音。
乔心看着他被屏幕光照亮的侧脸,心里那块叫做契约的坚冰,裂开了一条细细的缝。
她知道,这一切,或许只是他履行丈夫责任的一部分。
但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她相亲那天没有走错桌,此刻,她是不是只能一个人躺在闷热的出租屋里,硬扛着病痛,等待天亮
第二天早上,乔心醒来时,烧已经退了。
纪闻戈趴在她的床边睡着了,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衫,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阳光透过窗户,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乔心第一次,这么近地看他。她发现他的睫毛很长,像两把小刷子。
她看得有些出神,忘了动弹。
纪闻戈忽然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还有些惺忪,少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迷茫。
乔心的脸轰地一下红了。
她赶紧移开视线,你……你醒了。
纪闻戈也坐直了身体,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退烧了。他站起身,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休息。
嗯。
他转身准备离开。
那个……乔心鼓起勇气叫住他,谢谢你。
纪闻戈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你是纪太太。他只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走出了房间。
乔心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纪太太。
这个身份,像一个坚固的壳,保护着她,也隔绝着她。
第十章
报复
秦菲咽不下那口气。
在乔心公司的周年庆上被纪闻戈当众打脸,成了她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她派人去查了乔心的底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家境一般,工作一般,没有任何过人之处。
纪闻戈到底看上了她什么
秦菲想不通,越想不通,心里的嫉妒和怨恨就越深。
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她找到了一个人——天穹集团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启航资本的总裁,陈东。
陈东一直想在Apex项目上狙击天穹,但苦于找不到突破口。
陈总,秦菲坐在陈东的办公室里,端着一杯红酒,红唇微启,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哦陈东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纪闻戈的软肋。秦菲笑了,他的那个新婚妻子,乔心。
陈东的眼睛亮了。
……
乔心对此一无所知。
她病好后,继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
这天下班,她像往常一样,走向地下车库。
刚走到自己的停车位,两辆黑色的面包车就一前一后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车上下来四个穿着黑色背心、手臂上满是纹身的壮汉。
乔心吓得腿都软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走了上来,狞笑着看她：你就是乔心
乔心拼命摇头,转身想跑。
但她的手腕,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
别白费力气了。刀疤脸把她拽了回来,凑到她耳边,阴冷地说,回去告诉你老公,‘Apex项目’,他最好别碰。不然下次,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松开手,带着人,上车扬长而去。
乔-心瘫软在地,浑身都在发抖。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给纪闻戈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纪闻戈的声音有些嘈杂,似乎正在开会。
我……我……乔心一开口,带着哭腔,纪闻戈……我好怕……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
你在哪纪闻戈的声音,骤然变冷,像十二月的寒冰。
公司……地下车库……
待在那,别动。
电话被挂断了。
乔心抱着膝盖,缩在冰冷的柱子后面,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在车库里响起。
那辆她熟悉的宾利,像一头发怒的野兽,冲了进来。
纪闻戈从车上下来。
他看到缩在角落里、浑身发抖的乔心时,眼神里闪过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暴怒与后怕的情绪。
第十一章
怒火
纪闻戈快步走到乔心面前,蹲下身。
他想碰她,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眼神里的寒意更重了。
他们对你做什么了他的声音,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乔心摇摇头,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她所有的恐惧,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了出来。
纪闻戈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从未被人这样依赖过。他伸出手,有些生疏地,拍着她的后背。
别怕。他一遍又一遍地说,我在这里。
他的怀抱,坚硬,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哭了很久,乔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纪闻戈把她扶起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裹在她身上。
上车。
回到一号院,王管家看到乔心失魂落魄的样子,吓了一跳。
纪闻戈直接把乔心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大步走上二楼,把她放在了她房间的大床上。
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他帮她盖好被子。
然后,他转身走出房间,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冰冷,甚至,更加冷酷。
封锁所有出口,查清今天下午五点到五点半,出现在环贸大厦地下车库的所有车辆。
我要启航资本的全部资料,还有陈东的所有黑料。
联系秦家,告诉他们,如果管不好自己的女儿,我不介意替他们管。
我要让今天动过她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的每一个指令,都简洁,致命。
挂了电话,他站在走廊里,看着乔心紧闭的房门,许久没有动。
他第一次,尝到了害怕的滋味。
不是怕损失一个项目,也不是怕商业上的失败。
而是怕……如果他晚到一步,会发生什么。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透不过气。
第二天,整个申城的商界,都发生了一场大地震。
启航资本被爆出大量财务造假和非法集资的丑闻,股价一泻千里,多个高管被警方带走调查。
总裁陈东,在自己的别墅里,被发现双腿被人打断。
秦氏集团,公开宣布与秦菲脱离关系,并紧急向天穹集团注资百亿,以求自保。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狠。
所有人都知道,是纪闻戈出手了。
那个商场上杀伐果断的帝王,因为某个不为人知的原因,被彻底激怒了。
第十二章
软肋
乔心在家里躺了两天。
纪闻戈没有去公司,也陪了她两天。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把办公室搬回了家。她睡觉时,他在客厅办公。她醒来时,他会把食物端到她床边。
他们之间的话,依然很少。
但乔心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不再害怕他。她甚至……有些依赖他。依赖他身上的气息,依赖他在身边时那种莫名的心安。
这天下午,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他：‘Apex项目’……是不是很重要
纪闻戈正看着一份文件,闻言,头也没抬。
不重要。
可是……他们是因为那个项目……
一个项目而已。纪闻戈终于抬起头,看向她。他的眼神深邃,像一片海。它亏了,我可以再赚十个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压低了几分。
但你,只有一个。
乔心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她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脸颊,却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
纪闻戈看着她绯红的脸颊,和那双像小鹿一样惊慌的眼睛,忽然觉得,那些财务报表,那些商业计划,都变得索然无味。
他合上电脑。
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他说,以后不会再有人敢动你。
他的语气很平淡,却让乔心清楚地知道,那些威胁过她的人,下场一定很惨。
她心里有些复杂。她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别人……
别为他们担心。纪闻戈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他们是自作自受。在我的世界里,动了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你的人……乔心小声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纪闻戈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一丝……脆弱。
乔心,他叫着她的名字,在昨天之前,我以为,我没有软肋。
但当他看到她在车库里哭泣的样子,他才发现,他不是没有。
只是他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软肋,长什么样子。
第十三章
终结
危机解除了。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但乔心和纪闻戈都知道,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那份被乔心放在床头柜上,用相框裱起来的婚后协议,显得格外刺眼。
分房睡。
财务AA。
互不干涉。
每一条,都像是在嘲笑他们此刻的关系。
这天晚上,纪闻戈回来的很早。
他走进了乔心的房间。
乔心正坐在地毯上,看一本杂志,看到他进来,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纪闻戈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了那个相框。
在乔心惊讶的目光中,他取出了那份协议。
然后,当着她的面,将它撕成了两半。
再然后,是四半,八半……直到它变成一堆无法复原的碎片。
你……乔心惊呆了。
这份协议,从现在开始,作废。纪闻戈把纸屑扔进垃圾桶,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乔心心里一慌。
作废
他是什么意思他要……结束这场婚姻吗
也是。危机解除了,她这个挡箭牌的作用,也已经结束了。
一股酸涩,涌上她的心头。
我明白了。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哽咽,我……我明天就搬出去。
纪闻戈皱起了眉。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和那副准备随时逃跑的样子,心里一阵烦躁,又一阵……心疼。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搬去哪
我……
乔心,你是不是忘了协议里最后一条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乔心愣愣地看着他。
最后一条
——我们的婚姻,没有离婚选项,只有丧偶。
协议作废了。她小声反驳。
那一条,没有。纪闻戈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我说过,我的情况,不允许离婚。
他顿了顿,补充道：现在,是我的心,不允许。
第十四章
告白
乔心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无法思考。
她像一个被程序设定错误的机器人,只能呆呆地看着纪闻戈。
我的心……不允许她傻傻地重复着。
对。
纪闻戈看着她,那双总是盛着冰雪的眼眸,此刻,却像融化的冰川,露出了底下深不见底的、温柔的海。
我从小就知道,婚姻是一场交易。他缓缓开口,说着他从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话,我的父母,就是一场失败交易的牺牲品。所以我从不相信感情,我只相信契约。
找你结婚,一开始,也只是一场交易。你简单,不贪心,要求清晰,对我来说,是风险最低、效率最高的合作伙伴。
我以为,一切都会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直到,你给我做的那碗面。
直到,你在我床边睡着时,我第一次想去触碰一个人的脸。
直到,我在车库看到你哭的样子。我才知道,我的所有掌控,在你面前,一文不值。
乔心,他深深地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但我知道,我现在,不想再跟你做什么‘合作伙伴’。
我想和你做真正的夫妻。
我想每天下班,能看到你。
我想在你被欺负的时候,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前。
我……
他停住了。
那三个字,对他来说,太陌生,太沉重。
乔心看着他,看着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笨拙又真诚的样子,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委屈。
是因为……感动。
她踮起脚,主动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纪闻戈,她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我……我也不想搬出去。
我喜欢住在这里。
我喜欢你做的早餐……虽然我知道是厨师做的。
我喜欢你披在我身上的西装外套。
我也喜欢……你。
最后三个字,轻得像羽毛。
却重重地,落在了纪闻戈的心上。
他浑身一震,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地,回抱住了她。
仿佛要将这个小小的、却足以颠覆他整个世界的女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第十五章
婚礼
三个月后。
一场世纪婚礼,在印度洋的一座私人海岛上举行。
婚礼不对外公开,只邀请了双方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乔心穿着由意大利顶级设计师为她量身定做的婚纱,裙摆上点缀着上万颗细小的珍珠,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柔的光芒。
她挽着父亲的手,一步步,走向那个站在花路尽头的男人。
纪闻戈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的西装。
他不再是那个冷若冰霜的总裁,他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他的目光,从她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乔心的父母,坐在宾客席的第一排,激动得热泪盈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那个有点怂的女儿,竟然找到了这样一个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
纪老爷子拄着龙头拐杖,笑得合不拢嘴。
交换戒指的那一刻,纪闻戈握着乔心的手,低声在她耳边说：纪太太,这次,没有契约了。
乔心抬起头,迎着阳光,看着他。
嗯。她笑着,眼角有泪光,只有你。
婚礼的晚宴上,乔心换了一身轻便的礼服,穿梭在宾客之间。
她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需要纪闻戈护在身后的女孩。她变得自信,大方,能和那些身价不菲的宾客们谈笑风生。
纪闻戈就在不远处看着她,眼里全是骄傲和宠溺。
晚宴过半,两人偷偷溜了出来。
他们赤着脚,走在柔软的沙滩上,听着海浪的声音。
纪闻戈,乔心忽然停下脚步,我有时候还会觉得,像在做梦。
纪闻GEO握紧她的手。
不是梦。他说,以后你的每一个梦里,都会有我。
乔心笑了。
她转过身,看着他,认真地问：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时,提的那些要求吗
记得。纪闻戈点头。
现在,那些要求,全部作废。乔心踮起脚,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
我不仅要你的名字出现在我的户口本上,我还要你的工资卡,你的房子要加我的名字,我要分你一半的床,你每天都要跟我报备行程……
她像个调皮的孩子,一口气说着霸道的宣言。
纪闻戈没有打断她,只是笑着听着。
等她说完了,他才把她拥进怀里,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好。
他在她耳边,用全世界最温柔的声音说。
我的所有,连同我的命,都是你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