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身出狱
>重生回妻子出轨那晚,我给她发了条短信:项目成了,今晚庆祝。
>前世她为和小情人约会,污蔑我家暴,让我净身出户。
>这次我笑着递上离婚协议:签了它,三千万归你。
>她迫不及待签字时,不知道情人投资的P2P即将爆雷。
>也不知道哪些奢侈品发票会变成逃税证据。
>更不知道所谓的内幕消息,会让他们挪用公款炒股。
>当警笛在楼下响起,她抓住我哭喊:周衍救我!
>我擦掉她脸上的泪:你该去桥洞下找前世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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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铅灰色的云层低垂,沉沉地压在城市钢筋水泥的丛林上,几乎触碰到摩天大楼冰冷的尖顶。黄昏的光线被这厚重的阴霾过滤,变成一种浑浊而压抑的橙黄色,奄奄一息地涂抹在巨大的落地窗上。远处,第一道惨白的闪电无声地撕裂天空,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几秒后,沉闷的雷声才隆隆滚过,震得脚下的地板隐隐颤抖。
周衍站在窗前,手里握着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宽大的杯底漾开细微的涟漪。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轮廓。雨点终于落下来了,起初稀疏,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的啪嗒声,很快就连成了线,织成一片灰蒙蒙的雨幕,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种潮湿的、令人窒息的寂静里。
不是梦。
指尖掐进掌心的痛感清晰无比,带着灼热的真实。鼻腔里充斥着昂贵皮革、木料和威士忌醇香混合的气息,这是家的味道,是他前世倾尽所有维护的虚假堡垒。就在这个位置,就在这扇落地窗前,他曾亲眼目睹过一场精心策划的背叛。林晚,他名义上的妻子,和那个叫陈锐的男人,像两条交尾的蛇,在楼下那辆刺眼的红色跑车旁吻得难舍难分。
那画面,混合着前世临死前桥洞下污水刺骨的冰冷、肺部火烧火燎的剧痛,以及林晚在法庭上那冰冷刻毒的眼神——他打我!法官,你看,这就是他打的!他控制我,虐待我!我什么都不要,只求离开这个恶魔!——瞬间化作无数根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周衍的大脑皮层,激得他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出失血的青白。
重生多么荒谬又……珍贵的礼物。
威士忌灼烧着喉咙,带来一丝近乎残忍的清明。周衍放下酒杯,冰凉的玻璃杯底触碰着同样冰凉的定制桌面,发出一声轻响。他拿起桌上那只最新款的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光线下亮起,映出他毫无波澜的眼眸。手指在光滑的屏幕上滑动,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名字——林晚。
指尖悬停片刻,然后落下。一条新的信息被编辑出来,简洁得没有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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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目成了,今晚庆祝。**
发送。
屏幕的光熄灭,房间里只剩下窗外越来越密集的雨声。周衍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那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在冰冷的金属上刻下的一道锋利裂痕。
前世,这条短信是他绝望的号角。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驱车冲向那个所谓的庆祝晚宴酒店,撞破了那对野鸳鸯精心布置的丑剧。换来的,是林晚瞬间变脸的尖叫哭嚎,是陈锐恰到好处的见义勇为,是他被污蔑的家暴照片在网络上病毒般蔓延,是他被扫地出门时,除了身上那套沾满咖啡渍的旧西装外一无所有,还有林晚依偎在陈锐怀里投来的、那混杂着得意与彻底蔑视的一瞥。
庆祝周衍无声地咀嚼着这个词,仿佛在品尝一枚裹着糖衣的剧毒砒霜。他转过身,目光扫过这间奢华却毫无生气的客厅。这里每一件昂贵的摆设,都曾吸吮着他前世的血汗和天真。前世被扫地出门的狼狈、在底层挣扎求生的屈辱、最终病倒在冰冷桥洞下无人问津的绝望……像淬了毒的冰水,一遍遍冲刷着他重生的灵魂。
很好。既然命运给了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这一次的庆祝,就由他来重新定义规则。
他走到书桌旁,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个深蓝色的硬质文件夹。他取出文件夹,打开,里面是一份早已拟好的离婚协议书。纸张崭新,散发着淡淡的油墨气味。他的目光落在财产分割条款上,清晰地写着:甲方(周衍)自愿一次性支付乙方(林晚)人民币叁仟万元整,作为对乙方的经济补偿。乙方自愿放弃双方名下所有其他共有财产(包括但不限于房产、车辆、股票、基金、公司股权等)的分配权。
三千万。一个足以让此刻的林晚彻底昏头的数字。一个足以买断她贪婪、买断她愚蠢的诱饵。
周衍拿起桌上那支沉重的万宝龙钢笔,旋开笔帽,冰冷的金属笔身触感真实。他在协议书的甲方签名处,流畅而有力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周衍。黑色的墨水在雪白的纸上晕开,像一道无法更改的判决书。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窗外的雨势没有丝毫减弱。终于,玄关处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钥匙转动声,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光洁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声响,由远及近。
老公!真的成了吗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棒了!林晚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甜得发腻的欢快,人未到,声先至。
她快步走进客厅,脸上挂着灿烂得有些僵硬的笑容,身上还带着外面雨水的潮气。精心打理过的卷发有几缕黏在额角,昂贵的连衣裙下摆溅上了一些泥点。她的眼神飞快地在周衍脸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试探,随即又迅速被兴奋掩盖。她的目光,几乎在第一时间就精准地落在了周衍手中那份摊开的、露出关键条款的离婚协议书上。
周衍脸上瞬间切换出温和的笑容,那笑容完美无瑕,如同精心打磨过的面具。当然是真的。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宠溺,仿佛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谈判,总算没白忙活。来,看看这个。他状似随意地将协议书朝林晚的方向推了推,指尖正好点在叁仟万元整那几个醒目的数字上。
林晚的目光像被磁石牢牢吸住,死死地钉在那串天文数字上。她眼中的震惊和贪婪几乎要溢出来,呼吸明显急促了几分。周衍清晰地捕捉到她喉头细微的滚动,那是吞咽唾沫的动作。
这……这是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伸出的手指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抖动,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协议书的纸张边缘。
给你的保障。周衍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安定力量,项目成了,以后风险也大。我知道你一直没什么安全感,这样多好,一次性拿到一大笔钱,稳稳当当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彻底自由。我也能安心去拼后面的大项目,不用再担心家里。他适时地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深情,签了它,钱立刻打到你的账上。我们……好聚好散。
自由和一大笔钱这两个词,像蜜糖一样精准地滴在林晚最敏感的神经上。她脸上那点残留的疑虑如同阳光下的薄冰,迅速消融殆尽,只剩下纯粹的、被巨大馅饼砸中的狂喜。她的目光再次贪婪地扫过那串数字,又飞快地瞥了一眼周衍,确认他脸上只有真诚和一丝为事业牺牲感情的无奈。
老公……她声音软糯,带着哭腔,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也不知是感动还是狂喜,你对我真好!我……我就是太没用了,只会拖累你……她抽噎着,手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向周衍放在协议书旁边的钢笔。
签吧。周衍的声音依旧温和,带着一丝鼓励的笑意,将钢笔稳稳地递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冰冷一片。
林晚没有丝毫犹豫。她甚至没有再多看一眼协议书的其他条款。对她而言,那张纸上的核心价值已经一目了然——三千万现金。她握着那支沉甸甸的钢笔,像握着开启金库的钥匙,微微颤抖着,在乙方签名处,用力地、一笔一划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晚。墨水洇开,名字显得有些歪斜,却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劲。
笔尖离开纸面的瞬间,林晚长长地、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像是即将拥抱无限光明的未来。她抬起头,看向周衍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一种即将挣脱牢笼的轻松。
周衍也笑了。他小心地收起那份签好字的协议,动作轻柔,仿佛对待稀世珍宝。他的笑容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疲惫。然而,在那温润的眼底最深处,一丝冰冷彻骨的、属于猎人欣赏猎物步入陷阱的幽光,一闪而逝,快得无法捕捉。
好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钱很快到账。去休息吧,看你累的。他体贴地示意她上楼。
林晚顺从地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明媚得刺眼,脚步轻快地走向楼梯,仿佛已经踩在了铺满金砖的道路上。
周衍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寒潭般的冰冷。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毫无表情的脸。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一条早已编辑好的信息发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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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网,开始。**
收件人:赵明。
窗外,暴雨如注,疯狂地冲刷着城市的污浊。沉闷的雷声滚滚而过,如同命运沉重的车轮,开始沿着既定的轨道,无可阻挡地碾向深渊。
周先生,林小姐名下的账户资金流动异常频繁。您划过去的三千万,在扣除几笔大额奢侈品消费后,其余资金,正通过多个关联账户,分批流入陈锐控制的那个名为‘锐进资本’的P2P平台。赵明的声音透过电话线传来,清晰、冷静,带着一种职业性的精准。
周衍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如同棋盘般的城市。雨后的阳光刺破云层,在湿漉漉的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目的光斑。他面无表情地听着,指间夹着一支烟,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他冰冷的侧脸轮廓。
知道了。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继续监控。让‘金玉满堂’那边的人,把林晚签收那些珠宝、古董家具的‘特殊’发票底联准备好。记住,要‘完整’的。他特意加重了特殊和完整两个词。
明白,周先生。发票细节会‘完美’匹配她实际支付金额的‘一部分’。赵明心领神会。
另外,周衍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给陈锐的‘那位老朋友’递个话,就说‘宏达科技’下周复牌,有‘绝对可靠’的重组内幕,翻倍只是起步价。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告诉他,想玩大的,动作要快,盘子里的肉就那么多。
好的,消息渠道已经铺垫好,保证陈锐会认为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赵明回答得滴水不漏。
嗯。周衍掐灭了烟蒂,火星在昂贵的烟灰缸里瞬间黯淡,网要收紧了,别留缝隙。
您放心。
电话挂断。办公室里恢复了死寂。周衍转过身,目光落在办公桌一角,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银色U盘。他走过去,拿起U盘,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外壳。这里面,静静躺着一些东西:一段模糊但足以辨认出陈锐和林晚在酒店走廊亲密相拥的监控录像片段(来自前世他事后才知晓的某个角落摄像头);几份前世他破产后,辗转从旧日员工那里得到的、关于林晚利用他公司资源为陈锐输送利益的原始邮件截图打印件;甚至还有一份当年那份将他彻底钉在家暴耻辱柱上的、由林晚和陈锐共同炮制的虚假伤情鉴定报告的扫描件……
这些都是前世的遗骸,是刻在他灵魂上的耻辱烙印。如今,它们静静地躺在这个冰冷的金属壳里,像蛰伏的毒蛇,等待着最后的、致命一击的时刻。
他拉开抽屉,将U盘轻轻放了进去,推上。抽屉合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快了
城市的喧嚣被厚重的隔音玻璃隔绝在外。周衍靠在宽大的真皮沙发里,指尖在平板电脑光滑的屏幕上滑动。财经新闻的推送标题一个比一个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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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锐进资本P2P平台爆雷!涉嫌非法集资数十亿,数万投资者血本无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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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始人陈锐疑卷款潜逃失败,已被警方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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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满堂奢侈品店涉嫌虚开发票、协助客户偷逃巨额税款,负责人已被带走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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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达科技重组失败暴跌,监管层介入调查内幕交易及巨额资金异常流动!**
每一条新闻下面,都附带着陈锐被警方押解时狼狈不堪的照片,以及金玉满堂被查封店面的狼藉景象。评论区更是炸开了锅,愤怒的投资者、幸灾乐祸的看客、人肉搜索的正义使者……无数恶毒的咒骂和深扒如同潮水般涌向陈锐,也无可避免地牵连出与他关系密切的林晚。
她的名字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各种爆料帖和扒皮文中。锐进资本的神秘金主、金玉满堂VIP客户、陈锐的亲密合伙人……各种标签被强行贴上。曾经在社交平台上晒出的那些奢侈品照片、豪车、派对,此刻都成了贪婪虚荣的铁证,被疯狂转发、放大、嘲笑。
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林晚。
周衍没有立刻接听。他平静地看着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反复几次,铃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和绝望。终于,在铃声即将断掉的最后一刻,他慢条斯理地划开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听筒里瞬间爆发出林晚歇斯底里的哭嚎,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周衍!周衍!救我!他们来了!警察来了!在楼下!好多车!好多警察!他们要抓我!我没犯法!都是陈锐!都是那个王八蛋骗我的!呜呜呜……周衍!你快来!帮帮我!只有你能救我了!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求你了!救救我!钱我不要了!协议作废!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
她的语无伦次中充满了濒临崩溃的绝望,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周衍拿着手机,缓缓起身,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从这里,可以清晰地俯瞰公寓楼下的入口。几辆红蓝警灯无声闪烁的警车像沉默的巨兽般停在那里,穿着制服的警察身影在车旁晃动,无形中散发着肃杀的压迫感。
哦周衍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去,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甚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淡漠,警察为什么抓你偷税还是……伙同陈锐挪用资金
电话那头的哭声猛地一窒,随即爆发出更加尖锐的、仿佛被戳破所有伪装后的恐惧尖叫: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都是他们陷害我!周衍!你相信我!我是你老婆啊!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不能见死不救!你快来跟他们说!那些钱……那些东西……都是你给我的!跟我没关系!你快来啊!
一日夫妻百日恩……周衍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像是在品味一个极其荒谬的笑话。他的目光冰冷地穿透玻璃,锁定在楼下公寓入口处。单元门被猛地从里面推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一左一右,夹着一个披头散发、状若疯狂挣扎的女人走了出来。
正是林晚。
她身上的名牌套装皱巴巴的,头发凌乱,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刷得一片狼藉,眼神里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疯狂。她一边徒劳地挣扎扭动,一边不顾一切地朝着公寓楼高层方向嘶喊,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和厚厚的玻璃,周衍似乎也能听到她那无声的、绝望的呼唤:周衍——!救我——!
周衍拿着手机,依旧贴在耳边,清晰地听着话筒里传来的、林晚被警察控制时发出的更加凄厉的哭喊和挣扎声。他看着那个渺小的、疯狂扭动的身影被强行塞进了警车后座。车门嘭地一声关上,隔绝了所有的嘶喊。
周衍!周衍!你说话啊!你听到没有!救救我!求你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已经扭曲变形,只剩下无意义的尖叫和呜咽。
周衍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的刀刃,精准地穿透了听筒里的嘈杂:
林晚。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只剩下粗重急促的喘息,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
周衍看着那辆载着林晚的警车闪烁着红蓝光芒,缓缓驶离。他的声音冰冷、清晰,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还记得吗前世你把我赶出家门那天,站在台阶上对我说,‘你这种废物,就该滚去桥洞底下烂死!’
电话那头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死寂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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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衍的嘴角缓缓扯开一个冰冷的、毫无温度的弧度,继续道:
现在,轮到你去找那个桥洞了。去找……前世的周衍。
说完,他没有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话。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映出他毫无波澜的、如同深潭般的眼睛。
他转身,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动作从容地穿上,仔细地整理好领口和袖口。镜子里映出他挺拔的身影,一丝不苟,仿佛只是要去参加一个寻常的商务会议。
门铃响起。他走过去,打开门。
赵明站在门外,依旧是那副冷静专业的模样:周先生,都安排好了。律师在楼下等您,一起去警局配合了解情况。另外,按照您的吩咐,收购‘锐进资本’和‘金玉满堂’核心资产及债务的几家公司,已经完成最后手续。这是文件。
周衍接过赵明递来的文件夹,目光在关键的几页上快速扫过,确认无误。他点了点头,将文件夹递回给赵明:处理掉。
是。赵明应道。
周衍迈步走出公寓。走廊里灯光柔和,电梯平稳下行。走出公寓楼大门时,清晨带着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昨夜那场暴雨已经停歇,天空呈现出一种被洗刷过的、近乎透明的淡蓝色。阳光明亮而刺眼,照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点。
几辆警车早已驶离,公寓楼下恢复了平日的宁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抓捕从未发生。只有地面上几道被车轮压过的、尚未干透的水痕,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赵明拉开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后座车门。周衍弯腰坐了进去,车内空间宽敞舒适,弥漫着皮革和清新剂混合的味道。
车子平稳地启动,汇入早高峰的车流。窗外,城市在阳光下苏醒,行人匆匆,车流如织,一切都充满了忙碌而有序的生机。
赵明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周衍。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侧脸在车窗透进来的光线里显得有些冷硬。阳光勾勒出他线条分明的下颌,那里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得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车内一片寂静,只有引擎低沉的运转声和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背景音。
过了许久,赵明才谨慎地开口,打破了沉默:周先生,直接去警局吗还是……先去律所
周衍缓缓睁开眼。他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那些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的写字楼玻璃幕墙,那些步履匆匆、为生计奔忙的人群。他的眼神很深,映着流动的光影,却没有任何焦点,仿佛穿透了眼前的繁华,看到了某个遥远而冰冷的终点。
他没有立刻回答赵明的问题。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搭在膝盖上的手背上,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显得异常苍白。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了几秒,空气仿佛凝固了。
终于,他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平缓,没有任何情绪的起伏,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虚无:
不,去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