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十年,我把养老钱都填进了儿子的房贷,只为他能安稳生活。
直到医生宣判我需要手术,我才意识到自己垮了。
电话那头,儿子说他走不开,在外地出差。
我疼得彻夜难眠,儿媳妇却在朋友圈晒出为亲家举办的奢华寿宴。
原来,我的命,不如亲家的一场寿宴。
那张手术同意书,我决定不签了。
我闭上眼,心口绞痛,却意外听见主治医生对着护士低语:她儿子不肯来,手术费也一直拖着。
我猛地睁开眼,原来出差只是敷衍,他根本没想过要救我。
冰冷的现实像刀子捅进心脏,我突然明白了,这十年,我喂养的不是儿子,是条白眼狼。
我的手术费,竟不如那场寿宴的零头。
我紧紧捏住床单,指甲几乎刺破皮肤。
我决定,我要活下去,活得比他们都好。
我还要让他们,把欠我的,连本带利,全部吐出来。
01
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钻进我的鼻腔,像是在宣告这具身体的腐朽。
腹部一阵绞痛袭来,我额头瞬间沁出冷汗,整个人蜷缩成一只虾米。
床头的呼叫铃近在咫尺,我却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痛,痛得骨头缝里都在冒寒气。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我给儿子张明拨打的通话记录上。
那个红色的未接听刺得我眼睛生疼。
他说他出差了,在外地,项目很关键,走不开。
我信了。
我唯一的儿子,我怎么能不信。
我颤抖着手,再次点开那个熟悉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机械而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忙,他总是很忙。
忙着工作,忙着应酬,忙着他自己的小家。
而我,这个被掏空了养老钱、耗尽了十年心血的老母亲,只是他忙碌清单上最不起眼,也最可以被忽略的一项。
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小护士走了进来。
王婷婷,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稚气。
阿姨,您怎么了脸色这么差她快步走到我床边,看到我痛苦的表情,关切地问。
她麻利地帮我调整了输液管的滴速,又掖了掖我的被角。
是不是又疼了我去找医生给您看看。
不用了,老毛病。我费力地挤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
王婷婷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同情:阿姨,您儿子还没来吗手术同意书得尽快签了,医生也好安排。
我没说话,只是把头偏向一边。
王婷婷以为我难过,便不再多问,只是安静地帮我整理床铺。
我强忍着疼痛,无意识地划开手机屏幕,点开了那个我几乎从不看的软件。
儿媳李娜的头像赫然在列,上面还有一个红点。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进去。
最新的一条朋友圈,是九宫格照片。
正中央是一张大合照,背景是金碧辉煌的酒店包厢,巨大的水晶吊灯下,一张铺着红丝绒的圆桌上摆满了菜肴。
澳洲龙虾,帝王蟹,佛跳墙……每一道菜都像是在嘲笑我那碗寡淡无味的医院白粥。
照片里,李娜的父母坐在主位,笑得满脸褶子,李娜挽着她母亲的胳膊,巧笑倩兮。
我的儿子张明,那个说自己在外地出差的儿子,就站在李娜身边,一手搭着他岳父的肩膀,笑得一脸谄媚。
我的心,在那一瞬间,像是被扔进了冰窟窿。
照片的配文是:祝我最亲爱的妈妈生日快乐!愿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一家人。
整整齐齐。
原来,我不是这个家里的人。
我死死地盯着那张照片,照片上每个人的笑脸都扭曲成了一张张嘲讽的面具。
我的命,我的手术,原来还比不上一场给亲家母庆生的奢华寿宴。
我挣扎着,想再给张明打个电话,问问他,他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可手指刚碰到拨号键,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一条短信弹了出来,是张明发的。
妈,我真忙,你先自己签吧。
冷冰冰的几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插进我本已千疮百孔的心。
自己签
我怎么自己签
医生说,这种大手术,必须直系亲属签字。
他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想管。
李秀兰家属!李秀兰家属在吗
门口传来主治医生不耐烦的催促声。
他拿着一份文件走进来,是那份决定我生死的手术同意书。
阿姨,您儿子联系上了吗这手术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癌细胞扩散,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医生把同意书和笔放在我的床头柜上,上面罗列着各种可怕的风险:大出血、感染、器官衰竭……
每一条,都可能要了我的命。
可我看着那张纸,眼神却空洞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这十年的一幕幕。
我退休后,本该是颐养天年的年纪。
可张明要结婚,要买房。
我拿出了我一辈子的积蓄,又把退休金卡交给了他们,每个月只留几百块钱生活费。
十年,整整十年。
我穿着地摊上淘来的旧衣服,吃着菜市场最便宜的打折菜,连生病了都只敢去小诊所买点药硬扛。
我以为我的付出,能换来儿子的安稳,能换来晚年的依靠。
到头来,只换来一句你先自己签吧。
医生和护士见我没反应,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没有关严,留了一道缝。
我听到门外,主治医生压低了声音对王婷婷说:她儿子不肯来,手术费也一直拖着,就交了个住院押金。这家人,真是……
后面的话我没听清,但已经不重要了。
原来,出差是敷衍。
原来,忙是借口。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救我。
他巴不得我死。
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问他要养老钱,再也没有人成为他和他整整齐齐一家人的累赘。
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滚烫的液体灼烧着我冰冷的皮肤。
我不是难过,我是恨。
我恨我这十年喂了狗的真心,恨我这瞎了眼的付出。
我看着床头那张手术同意书,慢慢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拿那支笔。
我把它拿起来,一点一点,撕得粉碎。
我不签。
签了,就是把这条贱命白白送给那对狼心狗肺的东西。
我不甘心。
02
我撕碎了手术同意书,也撕碎了心里最后一点对亲情的幻想。
护士站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医生和护士轮番来劝我,说的话都大同小异。
阿姨,您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身体是自己的,有什么事比命还重要
我一概不理,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任凭腹部的疼痛一阵阵袭来。
我知道,他们觉得我是个想不开的固执老太太。
他们不懂,有时候,尊严比命更重要。
我不想就这么窝囊地死去,死在被亲生儿子抛弃的绝望里。
病房里安静下来后,隔壁床的老王挪了过来。
老王是个老病号了,在这家医院住了快一年,什么样的人情冷暖没见过。
他看着床头柜上的纸屑,叹了口气。
妹子,想开点。他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过来人的通透,人啊,最怕活不明白。更怕的是,活明白了,却没那个勇气去改变。
我睁开眼,看着他布满皱纹的脸。
老王,我开口,声音干涩,你说,人为什么要养孩子
老王愣了一下,随即苦笑起来:年轻时候,图个传宗接代,老了图个依靠。可这年头,养儿防老我看是养儿啃老,啃完老,再把你这把老骨头一脚踹开。
他指了指自己的腿:我这条腿,就是年轻时帮我那好侄子扛水泥包给砸的。那时候他说,叔,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结果呢我一生病,他第一个跑得比谁都快,还把我当年借给他的钱说成是‘赠与’。
老王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
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被我用他们还年轻来自我安慰的细节,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想起,儿媳李娜第一次上门,看到我从菜市场买回来的菜,捏着鼻子说:妈,您怎么还买这种打蔫的菜啊多不健康。
我当时还笑着解释,这是下午的打折菜,新鲜着呢。
现在想来,她不是关心我的健康,她是嫌我丢了她的面子。
我想起,每次我生病,想去医院看看,李娜总会说:妈,您就是小感冒,去医院又得花好几百,我给您在网上买点药就行了。
她不是心疼我,她是心疼钱。
我想起,她是怎样巧舌如簧地,把我的养老金存折一次次借走,说是要投资理财,钱生钱,以后能更好地孝顺您。
结果,钱生出来的,是她手上的名牌包,是她亲家的奢华寿宴。
她甚至还鼓动张明,说我一个退休老太太花不了多少钱,不用再额外给生活费。
最狠的一次,他们为了凑二套房的首付,哄着我,骗着我,把我的那套老房子拿去做了抵押贷款。
那是我的根,是我最后的退路。
就这么被他们轻而易举地夺走了。
我过去怎么就那么傻
我把他们当亲人,他们却把我当成可以随意取用的提款机,一个会走路的钱包。
阿姨,换药了。
小护士王婷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她一边熟练地操作,一边像是无意中聊起天来。
唉,前几天我们科室有个老太太,也是子女不肯来签字,就那么拖着拖着,人就没了。走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可怜见的。
我的心猛地一紧。
王婷婷似乎没察觉到我的异样,继续说道:我有个远房亲戚也是,一辈子省吃俭用给儿子还贷,结果自己身体垮了,儿子儿媳妇嫌她是个累赘,天天吵着要送养老院。后来还是社区的社工介入了,帮她把房子要了回来,现在一个人过得可清净了。
社工律师
这些词像一道光,瞬间照亮了我混沌的脑子。
对啊,我不能就这么等死,更不能白白地死。
我要活下去,我得反击!
我得把属于我的东西,一样一样,全都拿回来!
老王和王婷婷的话,像两剂强心针,让我原本死寂的心重新燃起了火苗。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还有一个存折。
是我偷偷藏起来的,藏在老房子一个没人知道的角落里。
那是当年我丈夫去世时,单位给的一笔抚恤金,不多,只有三万块。
我一直没动,想着那是我的棺材本,是我最后的体面。
现在看来,这笔钱,是我的救命钱,是我的反击资本!
我看着老王,眼神里多了一丝乞求:老王,你刚才说的那个……律师,有联系方式吗
老王看我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死气沉沉,他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咧嘴一笑,露出豁达的表情。
有!我这就给你找!妹子,你能想通就好!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这口气,咱必须争!
他从床头柜里翻出一个小本子,抄给我一个电话号码。
这是个志愿者律师,专门帮我们这些弱势群体的,姓刘,你跟他提我老王就行。
我紧紧攥着那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心里,一团火正在熊熊燃烧。
张明,李娜,你们等着。
这场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03
我的计划,从一次试探开始。
我必须摸清他们虚伪面具下的真实嘴脸,才能一击致命。
第二天,我感觉身体稍微好了一点,便按下了呼叫铃。
来的还是王婷婷。
婷婷,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给我儿子打个电话我用尽全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又急切,你就说,我……我不行了,让他赶紧来见我最后一面。
王婷婷看着我,眼神里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她当着我的面拨通了张明的电话,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张明极度不耐烦的声音,还夹杂着麻将的碰撞声。
喂谁啊不知道我很忙吗
您好,是张明先生吗我是市一院的护士,您母亲李秀兰情况突然恶化,医生说……
王婷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明粗暴地打断了。
恶化怎么又恶化了不是说手术就没事了吗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这边寿宴刚结束,累得要死,明天再说吧!
可是……
嘟嘟嘟……
电话被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病房里一片死寂。
王婷婷的脸都气白了,看着我,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我冲她摆了摆手,示意我没事。
我的心,早已麻木,不再会痛了。
我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待着。
我知道,李娜会来的。
因为我让王婷婷在电话里,加了一句:你母亲说,有重要的东西要交代。
果然,不到一个小时,病房的门就被推开了。
李娜拎着一个看起来很廉价的水果篮,脸上挂着教科书般孝顺儿媳的笑容,走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扑到我床边,挤出几滴眼泪。
妈!您怎么了可吓死我了!我一听说明明说您不好了,赶紧就过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整个病房的人都听见。
您都不知道,昨天给我妈办寿宴,可把我给累坏了。里里外外都是我一个人张罗,明明他一个大男人,什么都不懂,就知道陪着客人喝酒。
她嘴上抱怨着,却巧妙地把张明没来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还顺便标榜了自己的辛苦和孝顺。
好一出精彩的独角戏。
我冷眼看着她表演,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她假惺惺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关切地问: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啊
她说了半天,却对最关键的手术费问题,只字不提。
我懒得再跟她兜圈子,决定直接抛出诱饵。
我看着她,眼神故意变得有些涣散,声音微弱地说:娜娜啊,妈……妈可能不行了。
妈!您别胡说!您会长命百岁的!李娜立刻握住我的手,表情悲痛欲绝。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突然问了一句:娜娜,你是不是……把妈那个红本子的存折拿走了
我根本没有什么红本子的存折,这只是我凭空捏造的一个谎言。
李娜的脸色果然瞬间变了。
那一秒钟的慌乱和心虚,被我看得清清楚楚。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立刻矢口否认: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拿您的存折您是不是病糊涂了,胡思乱想啊
她甚至反过来指责我,语气里带着一丝被冤枉的委屈。
我心里冷笑。
就这点道行,还想跟我玩心眼
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假装更加虚弱,喘着气说: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吧。人老了,不中用了。
我顿了顿,眼神瞟向旁边正在给我换药的王婷婷。
娜娜,妈想立个遗嘱。我这辈子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一个……传家宝。我想,我想把它留给婷婷这孩子。我住院这段时间,多亏了她照顾……
传家宝!
李娜的眼睛瞬间亮了,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她立刻凑了过来,声音都变了调:妈!您有什么传家宝啊我怎么从来没听您说过那可是咱们老张家的东西,怎么能给一个外人呢
她急了。
我就是要让她急。
我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声,仿佛随时都会断气。
李娜见我这样,更加焦急,她推了推我:妈妈您醒醒啊!您说的传家宝到底是什么啊
见我没反应,她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了张明的电话。
这次,她的语气不再是商量,而是命令。
张明!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医院来!你妈快不行了!她要把传家宝给一个护士!你再不来,老张家的宝贝就成别人的了!
电话那头,我甚至能听到麻将牌被推倒的哗啦声。
我躺在床上,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冷笑。
鱼儿,上钩了。
04
张明是被李娜连环夺命call催来的。
他冲进病房的时候,额头上还带着汗,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不耐烦。
但当他的目光扫到我,再听到李娜在他耳边添油加醋地说了几句遗嘱和传家宝之后,他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立刻迸发出了贪婪的光。
妈,您感觉怎么样他坐到我床边,努力挤出一个关切的表情,但那份虚伪,连我这个快死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没有理他,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旁边的王婷婷说:婷婷,帮我……帮我把刘律师请来。
刘律师,就是老王介绍给我的那个志愿者律师。
我昨天已经偷偷联系过他,他答应随时可以过来。
张明和李娜对视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妈,立遗嘱这种事,叫什么外人啊我们不就在这儿吗李娜抢着说。
是啊妈,有话您跟我们说就行了。张明也附和道。
我冷笑一声,心里想,跟你们说跟你们说,我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刘律师很快就到了,一个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人。
他一进门,就专业地拿出录音笔和纸笔,公式化地问道:李秀兰女士,您确定现在神志清醒,可以订立具有法律效力的口头遗嘱吗
我点了点头。
张明和李娜紧张地站在一边,像两只等待瓜分猎物的鬣狗。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我精心准备的表演。
我,李秀兰,在我生命最后的时刻,决定将我的所有财产,做如下安排……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张明和李娜屏住了呼吸。
首先,我要感谢我的儿子张明,儿媳李娜。这些年,他们对我‘孝顺有加’,让我‘安享晚年’……
我把孝顺和安享两个词咬得特别重,充满了讽刺。
所以,我决定,在我死后,将我的退休金卡里剩余的全部存款,以及我名下所有的……呃,所有财产,全部捐赠给市儿童福利院。
什么!
李娜第一个尖叫起来,那声音刺得我耳膜疼。
妈!你疯了!你怎么能把钱捐给外人我们才是你的儿子儿媳!
张明也急了,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妈!你是不是病糊涂了我是你唯一的儿子!你的钱不给我给谁
看着他们瞬间撕下的伪装,我心里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问:既然你们这么关心我的财产,那我的手术费呢你们打算什么时候交
一句话,让两个人瞬间哑火。
张明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李娜的眼珠子转了转,立刻换上了一副哭腔:妈,不是我们不交啊,是我们实在没钱啊!您也知道,我们还要还房贷,养孩子,哪里还有闲钱啊!再说了,您这个病,就是个无底洞,填多少钱进去都……都不一定有结果啊!
好一个无底洞。
在她眼里,我的命,就是一笔不划算的投资。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我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秒就要断气。
在他们惊慌的注视下,我颤抖着说出我的终极诱饵。
我……我还有一套老房子。
张明和李娜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那套老房子,虽然旧,但地段好,市价至少值两百万。
如果……如果你们愿意签下这个协议,并且,一次性支付我所有的医疗费用,承担后续的赡养责任……那套房子,在我死后,就给你们。
我让刘律师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协议。
协议内容写得清清楚楚:张明和李娜必须立刻支付全部手术及治疗费用,并保证我后续的康复和生活。如果他们违反任何一条,老房子将自动捐赠给慈善机构,与他们再无任何关系。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阴谋。
张明和李娜看着那份协议,又看看我,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两百万的房子,和几十万的手术费。
这笔账,他们算得比谁都清楚。
贪婪最终战胜了那点可怜的亲情。
我们签!李娜抢过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张明也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两人在刘律师的见证下,按下了鲜红的手印。
生怕我反悔,李娜立刻拉着张明:走!我们现在就去交钱!
看着他们火急火燎冲出病房的背影,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刘律师收好协议,对我点了点头:李阿姨,您放心,这份协议具有法律效力。第一步,成功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感觉到,胸口那股堵了十年的恶气,终于顺畅了一些。
这场反击,我赢了第一局。
05
手术很顺利。
麻药过后,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虚弱让我整日昏昏沉沉。
但我的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安宁。
因为那份协议,张明和李娜不得不扮演起了孝子贤孙。
他们请了最好的护工,买了最贵的营养品,每天准时出现在病房里,嘘寒问暖。
只是那份关切,太过刻意,太过虚假,像一出蹩脚的舞台剧。
李娜每天都会在我耳边念叨:妈,您看您恢复得多好,医生说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妈,等您出院了,我们就去办房产过户,省得夜长梦多。
妈,我已经在看装修效果图了,您那老房子地段那么好,我们准备装成欧式豪华风,到时候您也搬过去一起住,多气派!
她眼里的贪婪和迫不及不及待,几乎要溢出来。
我只是闭着眼睛,假装虚弱,用头晕、伤口疼、手续太复杂,等我好利索了再说这些借口,一次又一次地拖延。
我需要时间,为我的第二步计划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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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暗中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我看到张明偷偷拿着房产证的照片,在手机上咨询中介,评估房价。
我看到李娜加入了各种装修业主群,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如何把老房子改造成她梦想中的样子。
他们已经完全掉进了我设下的陷阱,把那套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
为了稳住他们,我甚至会故意抛出一些新的诱饵。
唉,人老了,就爱回忆过去。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你爸给我打过一个金镯子,也不知道塞到老房子哪个角落里了。
我记得,我妈当年陪嫁过一个红木箱子,说是传家宝,里面好像有什么地契……
每一次,我都能看到李娜和张明眼中闪过的精光。
他们对我愈发孝顺了。
李娜甚至会亲手给我熬鸡汤,端到我面前,用勺子一口一口地喂我。
那副场景,如果被外人看到,一定会感叹我修来了好福气,有这么一个贤惠的儿媳。
可我看着她那张堆满假笑的脸,只觉得恶心。
我表面上温顺地应付着,内心却在精密地计算着每一步。
我让王婷婷帮我借来了很多法律相关的书籍,尤其是关于财产继承和赠与的。
我还通过老王的关系,再次联系了刘律师,秘密进行了几次深入的咨询。
我的计划,正在一步步成型。
而张明和李娜,这两个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蠢货,还在为即将到手的肥肉而沾沾自喜。
他们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将是一场足以颠覆他们人生的风暴。
我看着窗外,阳光正好。
我的身体在一天天康复,我的反击力量,也在一天天积蓄。
06
出院那天,张明和李娜开着车,殷勤地把我接回了他们家。
一路上,李娜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核心思想只有一个: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办过户
我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淡淡地说:过户之前,我想先回趟老房子,收拾一些重要的东西。
李娜和张明对视一眼,立刻答应了。
他们大概以为,我是要去找出那些我随口胡诌的金镯子和红木箱子。
老房子里积了厚厚的一层灰,空气中弥漫着旧时光的味道。
这里承载了我大半辈子的记忆。
曾经,这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现在,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李娜一进门,就迫不及待地问:妈,您说的宝贝藏在哪儿了我们帮您找!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进卧室。
在他们急切而贪婪的目光注视下,我慢悠悠地搬开床头柜,从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暗格里,捧出了一个落满灰尘的旧铁盒。
就是这个!李娜的眼睛都直了,一个箭步冲上来,就想抢过去。
我侧身躲开,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她讪讪地收回了手。
我当着他们的面,用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铁盒的锁。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没有房契地契。
只有一沓泛黄的信件,和一张同样泛黄的黑白照片。
张明和李娜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妈,就这些破纸李娜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我没有说话,只是颤抖着手,从信封里抽出一封信。
我将信纸展开,递到张明面前。
你自己看吧。
张明疑惑地接过信,低头看了起来。
他的脸色,随着目光的移动,一寸寸地变得惨白。
从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恐慌。
李娜好奇地凑过去,当她看清信上的内容时,也瞬间僵在了原地。
那是一封领养证明。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三十五年前,我,李秀兰,在市福利院领养了一名男婴,取名,张明。
信的末尾,还有张明亲生父母签下的放弃抚养权的声明。
不……这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张明的声音在发抖,他疯狂地摇着头,像是要甩掉这个可怕的事实。
我从铁盒里拿出那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对年轻的夫妇,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他们的眉眼,和张明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就是你的亲生父母。我平静地陈述着事实。
这就是我留给你们的,唯一的‘传家宝’。
我看着他们俩那副天塌下来的表情,心中没有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悲凉。
我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敲在他们心上。
当年,我生不出孩子,你爸怕我被人戳脊梁骨,我们才去福利院抱养了你。我们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养大,给你最好的教育,为你倾尽所有。我以为,养育之恩大过天。我没想到,我养大的,不是儿子,是一条喂不熟的白眼狼。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张明,你住院时对我的冷漠,李娜,你对我十年如一日的算计和压榨。你们让我明白了,血缘,有时候真的比不过人心。
我顿了顿,看着他们俩惨白的脸,说出了我的最后判决。
我已经咨询过刘律师了。根据法律,收养关系一旦成立,养子女和亲生父母的权利义务关系即行消除。但是,你我之间,并没有形成事实上的抚养关系。你对我,只有索取,没有赡养。所以,我有权撤销对你的一切赠与。
至于这套房子,我指了指我们脚下的这片天地,它是我和我丈夫的婚前财产,与你无关。之前签的那份协议,是在我被你们欺骗、误导的情况下签订的,我可以申请撤销。
不仅如此,我看着他们惊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还要把我这十年来,为你们还的房贷,给你们的养老金,一分不少地,全部还给我!
不!!!
李娜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张明则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是一封信的距离。
他们以为即将到手的两百万房产,瞬间化为泡影。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背上一笔巨额的债务。
看着他们俩崩溃的样子,我终于感觉到,那口堵在胸口的恶气,彻底散了。
07
短暂的震惊过后,是恼羞成怒的疯狂。
你这个老骗子!你骗了我们!李娜面目狰狞地朝我扑过来,试图抢夺我手中的信件和照片。
她大概以为,毁掉了证据,这一切就没发生过。
天真。
我早有准备。
我
calmly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妈,我真忙,你先自己签吧。
妈,您这个病,就是个无底洞……
妈,我们什么时候去办过户
……
一句句冰冷、贪婪、不耐烦的话语,从手机里清晰地传出来,回荡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这是我住院期间,偷偷录下的所有通话和对话。
张明和李娜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李秀兰!你算计我!李娜气急败坏地尖叫。
我只是在保护我自己。我冷冷地看着她,我已经把所有证据都做了备份,交给了刘律师。如果你们拒绝归还我的钱,我们法庭上见。到时候,这些录音,这份领养证明,还有你们朋友圈那场奢华的寿宴,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我还会把你们的故事,讲给所有媒体听。我想,大家应该都会很感兴趣,一对拿着母亲养老钱还房贷、在母亲重病时却忙着给亲家办寿宴的‘孝子贤孙’,最后发现,连这层血缘关系都是假的,他们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精准地捅在他们的要害上。
他们怕的不是法律,他们怕的是身败名裂。
尤其是李娜,她那么爱面子,那么虚荣。
果然,李娜的身体晃了晃,瘫软在地。
事情的发酵,比我想象的还要快。
在我出院的第二天,一篇名为《十年付出换来一场背叛:我躺ICU,儿子出差儿媳办寿宴》的帖子,在小护士王婷婷的帮助下,被匿名发到了本地最大的网络论坛上。
帖子详细讲述了我的遭遇,隐去了真实姓名,但附上了那张打了马赛克的寿宴照片,以及张明那条你先自己签吧的短信截图。
一石激起千层浪。
帖子瞬间引爆了网络。
卧槽!这是什么畜生儿子儿媳
给亲家办寿宴的钱,都够老太太做十次手术了吧!
这种白眼狼就该曝光出来,让他们社会性死亡!
愤怒的网友们化身福尔摩斯,凭借着那张寿宴照片的背景和李娜朋友圈的蛛丝马迹,很快就人肉出了张明和李娜的全部信息。
他们的姓名、照片、工作单位、家庭住址,全都被扒得一干二净。
舆论的洪水,瞬间将他们淹没。
张明公司的电话被打爆了,全是来谴责他的。公司领导为了平息影响,立刻将他停职调查。
李娜那边更惨。她在一个小有名气的私企做销售主管,最看重的就是人脉和名声。事情一出,客户纷纷解约,同事对她指指点点,上司直接找她谈话,暗示她自己主动辞职。
李娜的父母,那对在寿宴上笑得满面春风的老人,也成了众矢之的。他们家开的小超市,被人用油漆喷上了教出白眼狼,全家不要脸的大字,生意一落千丈。
他们打电话来,不是关心李娜,而是破口大骂,骂她丢了全家的脸,连累了他们。
内忧外患,四面楚歌。
就在他们被舆论折磨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刘律师的律师函,也正式送到了他们手上。
白纸黑字,条理清晰,要求他们在一个月内,归还我垫付的房贷、养老金,共计八十六万七千元,并支付精神损失费十万元。
张明和李娜彻底陷入了绝境。
他们开始给我打电话,发信息,从一开始的威胁恐吓,到后来的苦苦哀求。
妈,我们错了,您饶了我们吧!
李秀兰,你非要赶尽杀绝吗我们要是完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一条都没有回复。
我拉黑了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
有媒体闻风而来,想采访我这个事件的中心人物。
我只通过刘律师,对外简单回应了一句: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道。
然后,我关掉手机,泡了一壶清茶,坐在阳台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云卷云舒。
这场仗,我还没赢。
但他们,已经输了。
08
被逼到绝路的张明,做出了一个我意料之中的选择。
他要去寻找他的亲生父母。
在他看来,既然我这个养母靠不住了,那么血缘至亲,总该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大概幻想着,他的亲生父母或许是什么隐世富豪,一挥手就能帮他还清债务,让他重获新生。
我没有阻拦,甚至通过刘律师,好心地将那封信上留下的地址,告诉了他。
那个地址,我三十五年来,一次都没有去过。
但我知道,那里,不会是他的天堂,只会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天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怯懦的男人声音。
请问……是李秀兰女士吗我是……我是张明的……亲生父亲。
我沉默着,没有说话。
男人在电话那头,局促不安地讲述了他们和张明见面的情景。
张明按照地址,找到了那个位于城乡结合部的破旧平房。
开门的,是一对满面风霜、衣着朴素的农村夫妇。
没有想象中的豪宅,没有想象中的巨款。
只有一贫如洗的家徒四壁,和一个躺在床上常年需要药物维持生命的,张明的亲弟弟。
他们当年,就是因为生下了这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实在无力抚养,才狠心将健康的张明送到了福利院。
这些年,他们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也曾远远地看过张明几眼,看到他衣着光鲜,家庭美满,他们便以为,他过得很好。
他们没想到,父子相认,会是在这样一种不堪的境况下。
张明向他们哭诉了自己的遭遇,隐去了自己不孝的行径,只说被养母算计,背上了巨额债务,希望他们能出手相助。
然而,这对连给小儿子治病的钱都凑不齐的贫困夫妻,又能拿出什么来帮助他呢
他们拿出的,只有一顿粗茶淡饭,和一声声饱含愧疚的叹息。
当他们从张明颠三倒四的叙述中,拼凑出他如何对待我这个养母的真相后,那个老实的庄稼汉,第一次对这个失散了三十五年的儿子,扬起了巴掌。
你这个畜生!她养了你三十五年!比我们陪你的时间长多了!你怎么能这么对她!
我们对不起你,但她没有!你必须回去给她磕头认错,承担你该承担的责任!
张明的美梦,彻底破碎了。
他以为的救命稻草,变成了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
他曾以为,找到亲生父母,就能摆脱我这个累赘。
结果,那边是个更大的坑。
两边都不是他的依靠,他成了那个被全世界抛弃的人。
李娜在得知张明亲生父母的真实情况后,也彻底绝望了。
她嫁给张明,图的是他城市户口,图的是他有个能掏空家底帮衬他们的好妈妈。
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张明不再是那个有房有车的城市白领,而是一个背着巨额债务、还有一个贫困原生家庭的凤凰男。
她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
这一层面的冲击,彻底摧毁了他们反抗的意志。
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09
在一个月期限的最后一天,我没有等来张明和李娜的还款。
于是,我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诉讼。
开庭那天,小小的法庭里,挤满了闻讯而来的媒体记者和旁听群众。
我坐在原告席上,面色平静。
对面,张明和李娜形容枯槁,眼神躲闪,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囚犯。
法庭上,刘律师有条不紊地向法官和陪审团展示证据。
银行流水,清清楚楚地记录了我十年来源源不断汇入他们账户的养老金。
借款记录,每一笔都有他们的亲笔签名。
聊天记录和通话录音,更是将他们的冷漠和贪婪暴露无遗。
妈,我真忙,你先自己签吧。
那句话被公放出来的时候,整个法庭一片哗然。
张明和李娜试图抵赖,说那些钱是我的自愿赠与。
刘律师随即呈上了那份领养证明和我们之间签订的那份手术协议。
审判长,各位陪审员。根据我国法律,赠与人在赠与财产的权利转移之前可以撤销赠与。更何况,被告张明作为被收养人,对原告李秀兰女士从未尽到赡养义务,反而长期进行经济上的压榨和精神上的虐待,在原告生命垂危之际,不仅拒绝支付医疗费用,还携款为亲家举办奢华寿宴,其行为已经构成事实上的遗弃。原告有权撤销所有赠与,并要求其返还财产。
最后,我站了起来,作为原告,进行最后的陈述。
我没有声嘶力竭地哭诉,只是平静地,将这十年的委屈和心酸,娓娓道来。
我讲我如何省吃俭用,把每一分钱都省下来给他们还房贷。
我讲我如何在大年三十的晚上,一个人吃着剩饭,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照片。
我讲我如何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忍受着剧痛,却只能等到一句冷冰冰的我很忙。
我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我只是想不明白,我掏心掏肺养大的儿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法官大人,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我失去的十年,为了我被践踏的尊严,为了告诉所有和我一样,被‘亲情’绑架的父母们,我们的付出,不应该是理所当然的。我们的晚年,应该为自己而活。
我的声音在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滑落。
旁听席上,许多同样是为人父母的老人,都在悄悄地抹着眼泪。
最终,法庭当庭宣判。
判决张明、李娜,在一个月内,偿还我所有款项,共计八十六万七千元,并额外支付精神损害抚慰金十万元。
他们名下那套还在还贷的房子,被法院强制执行拍卖,用于偿还我的债务。
宣判的那一刻,李娜瘫倒在被告席上,嚎啕大哭。
张明则面如死灰,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他们的报应,来了。
房子被拍卖后,剩下的钱还不够还清我的欠款。
他们不仅一无所有,还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李娜的父母,为了挽回自家的声誉,登报声明与李娜断绝了亲子关系,并逼着她和张明离了婚。
我从刘律师那里拿到了那笔迟来的赔偿款。
我没有留下全部,而是拿出了一部分,以我自己的名义,捐赠给了一个专门为老年人提供法律援助的基金会。
我希望,我的经历,能警醒更多的人,也能帮助更多的人。
走出法院的那天,阳光灿烂。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空气都是自由的。
10
我用追回来的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赎回了我的老房子。
然后,我找来装修公司,把这里重新装修了一遍。
这一次,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我自己。
我扔掉了所有陈旧压抑的家具,换上了明亮舒适的北欧风。
我把朝南的阳台,改造成了一个小小的阳光花房,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
我不再省吃俭用,我学会了爱自己。
我报了老年大学的摄影班和国画班,重新拾起了年轻时的爱好。
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充实而有意义。
我不再是那个围着儿子孙子转的卑微老太太,我有了自己的社交圈,有了自己的生活。
小护士王婷婷和病友老王,成了我家的常客。
他们会带着水果和点心来看我,陪我聊天,听我讲那些新学的趣事。
我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
我开始定期体检,关注自己的健康。
我开始和老同事们联系,组织聚会,分享彼此的晚年生活。
他们都说,我像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在发光。
我知道,我只是找回了真正的自己。
那个在漫长的婚姻和母职中,被我遗忘了的,李秀兰。
我的故事,因为那场官司,被更多的人知道。
有电视台来采访我,我没有拒绝。
我对着镜头,平静地讲述了我从被剥削到自我救赎的全过程。
我成了老年维权的一个小小榜样。
我的手机里,收到了无数陌生人的私信。
有和我一样遭遇的母亲,她们在我的故事里看到了希望和勇气。
有年轻的子女,他们说我的故事给他们敲响了警钟,让他们反思自己对待父母的方式。
我不再执着于过去的痛苦,我选择和自己和解。
我原谅了那个曾经卑微付出的自己,也放下了对张明的恨。
他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的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平静。
11
张明和李娜的结局,是我从老王的闲聊中听说的。
离婚后,他们彻底分道扬镳,也彻底跌入了谷底。
张明因为声名狼藉,被原来的公司辞退后,再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他卖掉了车,租住在最便宜的地下室里,靠打零工勉强度日。
他去找过他那对贫困的亲生父母,但那家人自顾不暇,给了他几百块钱,便让他自生自灭。
李娜的日子更不好过。
被娘家断绝关系,被夫家抛弃,她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没有了经济来源,又背着还不清的债务,只能靠出卖色相,在一些不入流的场所混日子。
曾经那个光鲜亮丽,精明算计的女人,如今变得形容憔悴,满身风尘。
据说,他们俩后来还因为分赃不均,在街头大打出手,闹到了派出所,成了街坊邻里的笑柄。
他们互相指责,咒骂对方毁了自己的人生,却从未反思过,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正是他们自己那无底线的贪婪和自私。
有一次,我去菜市场买菜,在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看到了张明。
他穿着一身油腻的工作服,正在给一家快餐店送外卖。
曾经那个西装革履的白领,如今变得又黑又瘦,眼神里充满了麻木和疲惫。
他也看到了我。
我穿着新买的连衣裙,化了淡妆,精神焕发。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马路,却像是隔着两个世界。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绿灯亮了,我转过头,随着人流,走过了斑马线,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我们之间,早已无话可说。
他们曾经从我身上吸走的血肉,如今,生活正以另一种更残忍的方式,让他们加倍偿还。
这就是他们应得的报应。
12
我的故事,后来被一家影视公司看中,买下版权,改编成了一部短剧。
短剧播出后,反响空前,成了当年的一个社会热点话题。
我因此获得了一笔可观的版税收入。
我用这笔钱,做了一件更有意义的事。
我成立了一个名为秀兰养老基金的公益组织,专门为那些遭遇子女不孝、陷入养老困境的老人,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和生活帮助。
我把我的老房子,拿出了一半的空间,改造成了一个社区老年活动中心,免费对所有老人开放。
这里有棋牌室,有书画室,有舞蹈室。
每天,这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我不再是孤单一人。
王婷婷、老王,还有许多因为基金会认识的新朋友,都成了我晚年生活中最宝贵的财富。
我的人生,在经历了那场暴风雨之后,迎来了最绚烂的彩虹。
基金会成立一周年的庆典上,我作为创始人,上台发言。
我看着台下那些和我一样,曾经在黑暗中挣扎,如今却重获新生的老人们,百感交集。
我拿起话筒,微笑着说:
大家好,我是李秀兰。
很多人都认识我,知道我的故事。他们说,我的人生是一场悲剧。但今天,我想说,我的命,不是一场廉价的寿宴,也不是一场博人同情的悲剧。
它是一段传奇。
一段关于一个女人,如何从绝望中站起来,如何找回自己,如何活出尊严的传奇。
我想告诉所有的姐妹们,兄弟们,爱别人之前,请先学会爱自己。只有当你自己发光的时候,你才能照亮别人,也才能,真正被这个世界所爱。
台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我看着窗外,夕阳正红,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温暖的颜色。
我知道,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属于李秀兰的,精彩的第二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