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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李琳坐在铁椅子上,肩膀耷拉着,头发枯的像团乱草。
警察问她王伟是怎么死的,她盯着自己指甲愣了半天,突然咧开嘴笑,笑声尖细的刺耳:“他呀?他活该…哈哈,谁让他打我,哈哈哈。”
没笑两声,又开始呜呜的哭:“龙龙要是在就好了…他可乖了呢,每次他表现好我都会给他买变形金刚,红色的,会发光…”
旁边做记录的警察看她表现的不像正常人,拨通了精神病医院的电话。
她嘴里的“龙龙”,一会是我那个被她丢在她乡下舅妈家、六年没管过的亲生儿子。
一会又成了她和王伟生的那个比龙龙小一岁的私生子。
警察问她杀人的凶器在哪,她忽然直起身子,眼睛亮的诡异:“我和阿渊在江边散步呢,他说要娶我,买大红色的裙子”
阿渊是十多年前我们恋爱时,她常叫我的称呼。
那时候我们刚大学毕业,她总说以后结婚时要我给她买一条林青霞同款的红裙子。
精神病医生来看守所做鉴定时,她正蹲在墙角数蚂蚁,手指点着地面,嘴里念念有词:“一个龙龙,两个龙龙…。”
医生在她面前晃了晃仪器,她抬头看过去:“阿渊,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好久了。”
她被判了死缓,但因为精神失常,被转去了精神病院。
王伟那几个情妇,听说他没了以后连夜卷着东西跑了,连他藏在床底的存折都翻走了。
剩下那几个孩子,没人要,民政局的人来问过后全都送孤儿院了。
李琳被送去精神病院的第三个月,她的主治医生给我打了电话。
医生很难为情的请求我:“宋先生,李琳的情况有点特殊。她现在的记忆,停留在你们恋爱的时候。记得恋爱时你送她的那本诗集,记得你们常去的那个旧书店。她每天都在病房里等你,说你答应了要带她去看枫叶…”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带着试探:“如果方便,你能不能来见见她?或许对她的病情有帮助。”
“不了。”我打断他,声音很平静。
“从离婚那天起,我和她就没关系了。”
医生沉默了几秒,挂了电话。
最后一次听见李琳的消息,是警察打来的。
那天龙龙在学校拿了小红花,蹦蹦跳跳的扑进我怀里,警察的电话就在这时响了。
“李先生,李琳在医院割腕自杀了。”警察的声音很沉重,“她床头柜上有封信,是给你的。你看我给你送…”
“烧了吧。”我打断他,龙龙正仰着小脸好奇的看我。
“我对她的东西,没兴趣。”
挂了电话,龙龙拽了拽我的衣角:“爸爸,谁的电话呀?”
“没什么,我们龙龙今天真棒,想吃什么?爸爸下厨给你做糖醋排骨。”
他立刻笑起来,小胳膊搂住我的脖子:“要吃两大碗!”
现在龙龙比去年又高了半头,眉眼渐渐长开,笑起来时眼角有个小小的梨涡,和我一模一样。
他刚到这个学校的时候总爱低着头,说话细声细气,现在在学校里交了好几个朋友,放学回来会叽叽喳喳跟我说谁的橡皮丢了,谁的数学题又做错了。
上周学校运动会,他报了六十米短跑。我去看的时候,他站在起跑线上,小身子挺得笔直,回头看见我,用力挥了挥手。
发令枪响的那一刻,他像只小豹子似的冲出去,最后获得第一名,兴奋的跑过来时举着奖状:“爸爸!你看!我拿奖了!”
他喜欢拼乐高,我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乐高玩具屋,他每天放学第一件事就是冲进玩具屋趴在柔软的地毯上搭乐高。
李琳和王伟的结局,是他们自己选的,我早就不把他们放在心上了。
我新研制的疫苗已经彻底消灭了埃博拉病毒,今年我拿到了诺贝尔医学奖。
龙龙又健康成长,对我来说好日子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