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棚屋的缝隙洒在床榻上,林渊望着手臂上已经结痂的伤口,指尖轻轻拂过,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显光滑。昨日涂抹的药膏效果显著,连带着丹田处的暖流都变得愈发温润。他起身叠好被褥,将那卷帛书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推开门时,正撞见赵昊抱着一堆修缮工具站在门口。
“长老说东边废墟要改成新的修行场,让我们外门弟子帮忙清理。”
赵昊挠了挠头,语气比往日诚恳了许多,“我看你伤还没好,要不你去那边帮忙整理典籍?”
林渊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藏经阁的飞檐在晨光中泛着青灰色的光。他想起张先生曾说过,那里藏着不少早已失传的古籍,便点了点头:“多谢。”
藏经阁的木门轴发出
“吱呀”
的声响,一股混合着墨香与尘埃的气息扑面而来。一排排书架直抵屋顶,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无数古籍整齐地排列着,仿佛沉睡了千年的智者,等待着被唤醒。
“师弟也是来帮忙整理典籍的吗?”
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书架后传来,带着如泉水叮咚般的悦耳。
林渊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长裙的少女正踮着脚尖,试图将最高层的一卷竹简放回原位。她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发梢系着一根简单的青色丝带,阳光落在她侧脸的绒毛上,泛着淡淡的金光。少女转身时,林渊才发现她手中的竹简不慎滑落,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与对方的衣袖轻轻碰触,一股淡淡的兰花香萦绕鼻尖。
“多谢师弟。”
少女莞尔一笑,眉眼弯弯如新月,“我叫苏瑶,是内门弟子,奉长老之命来整理受损的典籍。”
林渊握着那卷竹简的手微微一紧,这才注意到她袖口绣着的云纹
——
那是内门弟子的标志。他曾在课堂上远远见过这位师姐,据说她在符箓一道上天赋极高,年纪轻轻便已能绘制出三阶
“清心符”。此刻近距离看着她,却发现她身上没有半分傲气,眼底的温柔像春日的湖水,让人莫名心安。
“弟子林渊,外门弟子。”
他微微颔首,将竹简递了过去,声音竟有些发涩。
苏瑶接过竹简的动作轻柔而稳健,指尖在竹简上拂过,那些因火灾受潮的字迹竟在她触碰下渐渐清晰。“这是《宝禅玄医符箓考》,里面记载着不少失传的符法,还好只是边角受损。”
她抬头看向林渊,目光落在他手臂的伤处,“你就是昨日火场救人的那位师弟吧?张先生都在夸你临危不乱呢。”
林渊脸颊微热,下意识地将手臂往后缩了缩:“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能在那种时候保持镇定,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苏瑶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是我炼制的‘愈肤露’,对烧伤效果很好,你拿去用吧。”
林渊望着那只递到面前的手,白皙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他想起母亲粗糙的手掌,想起老禅师枯瘦的手指,心中忽然涌上一种异样的感觉,像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他接过瓷瓶,轻声道:“多谢师姐。”
整理典籍的时光过得格外快。苏瑶总能在林渊遇到困惑时,用最简单的话语点醒他。当他对着一卷残缺的《五幻原理》皱眉时,苏瑶指着其中一句
“心无挂碍,无有恐怖”
说道:“其实修行就像整理这些典籍,你简单对待,它们便清晰明了;你想得复杂,反而会被字句困住。”
林渊心中一动,想起老禅师曾在土地庙说过的话,此刻听苏瑶说来,竟有殊途同归之感。他望着阳光下苏瑶专注的侧脸,忽然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那些曾经让他辗转难眠的烦恼,那些被人欺凌时的委屈,似乎都在这淡淡的兰花香中渐渐消散。
“你看,这卷《宝禅修心论》里说,你快乐,世界就快乐,你悲哀,世界就悲哀。”
苏瑶指着一页泛黄的纸页,“以前我总觉得这话太过玄虚,直到上次下山历练,看到一位农夫在暴雨中仍能笑得开怀,才明白心境真的能改变眼中的世界。”
林渊默默记下这句话,指尖在书页上轻轻划过。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即使被人欺负,只要看到母亲缝制的布包,心中便会涌起暖意。那时的世界虽然贫瘠,却简单而纯粹。或许正如苏瑶所说,一切都是自己思想的造作,你简单,世界就简单。
夕阳西下时,两人已经整理好了大半受损的典籍。苏瑶将最后一卷竹简放回书架,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今日多谢师弟帮忙,改日有空,我请你去山下的茶馆喝茶。”
林渊点头应下,看着苏瑶的身影消失在藏经阁门口,手中的瓷瓶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走到窗边,望着天边绚烂的晚霞,忽然觉得这世界从未如此明媚。丹田处的暖流缓缓运转,识海深处的那尊菩萨身影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回到棚屋时,赵昊正哼着小曲修缮屋顶。看到林渊回来,他笑着喊道:“林渊,今晚有炖肉,我多打了一份给你。”
林渊接过食盒,看着里面热气腾腾的肉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忽然明白,你阳光,世界就阳光。曾经那些排挤与刁难,在苏瑶的温柔与赵昊的转变中,都变得微不足道。而这一切的改变,实际上,也都是你思想的造作,你向上,世界便会跟着向上。
夜色渐浓,林渊坐在床榻上做晚课,指尖的
“静心符”
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他想起苏瑶的笑容,心中虽有涟漪,却并未扰乱禅定的节奏。那股异样的情愫像颗种子,被他小心翼翼地埋在心底,等待着在未来的修行路上,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