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光斑里的薄荷糖 > 第3章 花室里的秘密与深夜的车灯

林微然发现顾言泽总在深夜出现在便利店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
他不再只买冰美式,有时会带一本厚厚的画册,坐在靠窗的长椅上翻到打烊;有时会拎着个保温桶,里面装着温热的粥,说是“家里阿姨熬多了”;更多时侯,他只是安静地站在货架旁,看着她扫码、补货、擦玻璃,像个沉默的影子,却让空荡的便利店多了点人气。
这天凌晨三点,林微然正在擦冷柜,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啪嗒”一声。顾言泽手里的画册掉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照片——是她在巷口画野菊的样子,晨光落在她发梢,侧脸的轮廓被照得很柔和。
“你……”林微然的脸颊瞬间热了,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在地上。
顾言泽慌忙把画册合上,耳根泛起薄红:“随手拍的。”他弯腰捡画册时,口袋里掉出个东西,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停在林微然脚边。
是枚银色的钥匙,挂着个鲸鱼形状的钥匙扣,和他送的那瓶冰美式瓶身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
“画室的钥匙。”顾言泽捡起钥匙,塞进她手里,金属的凉意透过掌心传来,“我在老城区租了个画室,里面有很多画材,你可以随时去用。”
林微然愣住了。她知道老城区的画室有多贵,光是租金就够她打三个月工。他明明可以请专业的模特,买最好的画材,为什么要对她这样一个便利店店员好?
“我不能要……”
“画室空着也是浪费。”他打断她,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就当……谢谢你帮我改画。”
又是这样。永远找个“不浪费”的借口,把温柔藏得不动声色。
林微然攥着那枚钥匙,指尖被硌得有点疼,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记了。她想起王兰锁着的冰箱,想起被撕碎的画纸,想起那些连买一支铅笔都要犹豫很久的日子,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谢谢。”她低着头,声音轻得像叹息。
顾言泽看着她指尖的薄茧,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虎口处的墨迹——是常年握炭笔留下的,洗不掉的痕迹。“以后别用廉价炭笔了,伤手。”他的指尖很暖,像春日里的阳光,“画室里有进口的,你随便用。”
林微然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缩回手,却被他轻轻按住了。这一次,她没有躲开。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温度一路暖到心里,让她想起小时侯爸爸牵着她过马路的样子,安稳又踏实。
那天之后,林微然开始偷偷去那个画室。
画室在一栋老洋房的二楼,推开门就是记屋的松节油味,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地板上,织成一道道晃动的光斑,像顾言泽说的那样,“像跳动的星星”。画架上摆着他没画完的油画,画的是便利店的玻璃窗,里面映着她低头扫码的影子;墙角堆着崭新的画材,颜料管上的外文她看不懂,却能看出价格不菲;最让她心动的是那个靠窗的画桌,上面摆着个小小的相框,里面是她画的那朵野菊,被细心地装裱起来。
她开始在下班后去画室待一个小时,画晨光中的老巷,画雨夜里的路灯,画顾言泽留在桌上的薄荷糖。画累了,就坐在窗边的藤椅上,看着楼下的梧桐叶一片片落下来,心里有种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天傍晚,林微然刚走进画室,就看到顾言泽坐在画桌前,手里拿着支画笔,在她的素描本上涂涂画画。
“你怎么在这?”
“给你送画材。”他抬起头,眼里带着点笑意,“看你画得认真,没舍得叫你。”
素描本上多了只鲸鱼,正吐着泡泡,泡泡里写着“加油”两个字。林微然拿起本子时,掉出张卡片,上面印着“全市青年美术比赛”的通知,报名截止日期就在下周。
“你想参加吗?”顾言泽递给她一杯热可可,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奖金够你交一年学费了。”
林微然的心跳突然加速。她不是没想过参加,只是王兰从不让她碰画材,更别说花时间准备比赛。
“我……”
“我帮你报名了。”他说得坦然,“作品就画你最熟悉的,比如巷口的树,或者……便利店的光。”
林微然看着他眼底的鼓励,突然觉得那些曾经不敢想的事,好像没那么难了。
比赛前一天,林微然在画室待到很晚。她画的是深夜的便利店,冷柜的灯光在地上投下蓝幽幽的光斑,角落里的拖把靠在墙上,像个沉默的守卫,而收银台前,站着个穿白t恤的少年,手里拿着瓶冰美式,正低头对她笑。
画到一半,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争吵声。是王兰的声音,尖利地骂着:“死丫头躲在哪鬼混?林浩的游戏机坏了,赶紧回来赔钱!”
林微然的手一抖,炭笔在画纸上划出道深痕。她慌忙把画藏进柜子里,抓起背包就往楼下跑,却在楼梯口撞见了王兰。
“好啊你个贱丫头!果然在这里勾引人!”王兰看到她手里的画材袋,眼睛都红了,伸手就去撕她的头发,“我让你不学好!让你跟野男人鬼混!”
“不是的!你别碰她!”顾言泽不知什么时侯站在了门口,一把将林微然拉到身后。他穿着件黑色的风衣,身形清瘦,却像堵坚固的墙,把她护得严严实实。
王兰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看清他身上的衣服和手腕上的表时,眼睛突然亮了——那表她在电视上见过,要几十万。
“原来是富家少爷啊。”王兰的语气瞬间变了,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我们家微然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您看她把小浩的游戏机弄坏了,是不是……”
“多少钱。”顾言泽打断她,从钱包里掏出张黑卡,“我赔。”
王兰报了个离谱的数字,顾言泽连眼都没眨,让司机送来了现金。看着王兰捏着钱喜滋滋地走了,林微然突然觉得很难堪——她的家,她的难堪,像块脏抹布,被狠狠甩在顾言泽面前。
“对不起。”她低着头,声音发哑。
顾言泽没说话,只是脱下风衣,披在她肩上。风衣上带着他的气息,淡淡的薄荷香混着松节油味,让她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别理她。”他的手轻轻落在她发顶,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画还没画完吧?我陪你。”
那天深夜,画室的灯一直亮着。林微然坐在画架前,顾言泽坐在她旁边,帮她削铅笔,递颜料,偶尔说句话,声音轻得像怕打扰了空气。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两人之间投下交叠的影子,像幅安静的画。
画完最后一笔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林微然看着画布上的便利店,看着那个举着冰美式的少年,突然转头,撞进顾言泽的目光里。
他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里面清晰地映着她的样子。
“顾言泽,”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点发颤,“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顾言泽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像被阳光晒化的糖。他从口袋里掏出颗薄荷糖,剥开玻璃纸,递到她嘴边:“因为,我喜欢看你画画时的样子。”
薄荷糖的清凉在舌尖蔓延开来,带着点微甜,像极了此刻的空气。林微然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明白,有些关系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亲密——是深夜画室里的并肩,是钥匙传递时的温度,是他眼里藏不住的温柔,让她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栖息的光斑。
而楼下,黑色的轿车安静地停在巷口,司机老李看着二楼亮着的灯,笑着摇了摇头。他跟着顾少爷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谁这么上心——为了让她能安心画画,特意租下这间画室;为了不让她难堪,硬着头皮跟那个泼妇周旋;甚至偷偷让管家去打听,怎么才能让长期营养不良的姑娘慢慢养好身l。
“少爷这是动真格的了。”老李喃喃自语,发动了车子,却没开走,只是在巷口等着,像个尽职的守卫。
画室里,林微然含着薄荷糖,看着顾言泽帮她把画装裱起来。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发梢投下细碎的光斑,她突然觉得,也许不用等到攒够钱,她也能离开那个家了。
因为她知道,从此以后,她的身后有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