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蛋最终以“半焦半嫩”的姿态端上桌,桑宁叉起一块塞进嘴里,烫得直吐舌头。江泽旭递过凉牛奶,看着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忽然说:“其实那天的蛋糕,我不爱吃奶油。”
桑宁愣住了。
“幼儿园的奶油太甜了,”他低头搅着杯子里的牛奶,声音轻得像羽毛,“你把奶油戳掉之后,那块蛋糕反而刚好。”
她忽然想起更多细节。那天她把他让的蛋糕塞进嘴里,奶油沾得记脸都是,他居然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笨拙地帮她擦脸。后来每次分点心,他总会把带奶油的部分挑给她,自已啃剩下的蛋糕胚。那时侯只当是巧合,现在想来,原来有些习惯从那么早就开始了。
“那你昨天还买奶油面包?”桑宁挑眉,记得他昨晚从超市回来,手里拎着的袋子里就有她爱吃的奶油面包。
“货架上只剩最后一个了。”江泽旭说得云淡风轻,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桑宁却知道,他从来不会买自已不爱吃的东西。
吃完早餐,桑宁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翻相册,指尖划过一张泛黄的老照片。照片里的两个小孩坐在幼儿园的滑梯上,江泽旭穿着蓝色小衬衫,板着脸把一个气球递给旁边扎羊角辫的桑宁,她则张着嘴笑得没心没肺。
“你看你小时侯,跟个小老头似的。”桑宁戳着照片里江泽旭的脸,“哪像我,从小就洋溢着青春活力。”
江泽旭凑过来看,目光落在照片角落——那是幼儿园老师写的日期,九月十六,正是他们的生日。“那时侯你总抢我的积木。”他忽然说,“抢不过就哭,老师一来你就往我身后躲。”
“哪有!”桑宁反驳,却忍不住笑,“那是战略性撤退!再说了,最后你不还是把最大的那块积木给我了?”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照片里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小身影。其实他记得更清楚,有次玩捉迷藏,桑宁躲进器材室的柜子里睡着了,天黑了都没人找到。他凭着她早上说“喜欢闻木头味”,硬是把整个幼儿园的柜子翻了个遍,找到她时,她正抱着个旧木马流口水。那天他送她回家,被自已爸妈骂了一顿,却觉得怀里揣着的、她偷偷塞给他的半块糖,甜得能盖过所有委屈。
“你说咱们是不是有点太黏糊了?”桑宁忽然合起相册,手指卷着抱枕的流苏,“小学通校就算了,初中高中还在一个班,现在居然要住在一起……”
江泽旭正在收拾书包的手顿了顿。暑假前两家人商量搬家时,他爸妈还担心两个孩子单独住不方便,是他先开口说“没事,我们互相照应”。那时侯没多想,只觉得如果桑宁不在身边,放学回家的路会空得让人难受。
“隔壁班的林潇潇昨天还问我,‘你跟江泽旭是不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桑宁咯咯地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我跟她说,我们何止穿一条裤子,连生日蛋糕都分着吃呢!”
江泽旭的嘴角弯起一个浅弧。窗外的蝉鸣此起彼伏,阳光把客厅的地板晒得暖暖的,他忽然想起书上看到的一句话——“有些人就像夏天的风,你以为平常,可少了一天,就会觉得整个季节都不完整”。他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掌心好像还留着刚才帮她握锅铲时的温度,或许从幼儿园那个蛋糕胚上留下两个重叠指纹的瞬间起,他们的夏天就注定要绑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