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纯属虚构,请各位看客们把脑袋先寄存下看小说请不要用正常推理来,开心就好)
沈辞是被颠簸醒的。
破旧的面包车像头喘着粗气的老牛,在坑洼的土路上扭来扭去,车窗外的树影糊成一片绿雾。她睁开眼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没干透的水汽——不是哭的,是凌晨五点起来给爷爷煎药,被蒸腾的热气熏的。
“爷,快到了。”她伸手,轻轻按在爷爷枯瘦的手背上。
老人靠在座椅里,呼吸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喉咙里时不时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有团烂棉絮堵在那儿。听见孙女的声音,他费力地掀了掀眼皮,浑浊的眼珠定在沈辞脸上,嘴角颤了颤,没说出话来。
沈辞也不指望他能回应。爷爷这病拖了大半年,从能拄着拐杖遛弯,到现在连吞咽都费劲,城里的大医院换了三家,最后医生只劝他们“回家静养”。她知道这四个字的意思,所以当爷爷用仅存的力气拽着她的衣角,含糊地说“回…沈家坳”时,她没打半点折扣,当天就收拾了两个帆布包,买了最早一班去县城的火车票,再转乘这辆通往山坳深处的面包车。
帆布包里没什么值钱东西,几件换洗衣物,爷爷常穿的那件打了补丁的蓝布褂子,还有她从废品站淘来的半本《药性赋》。最金贵的,是她贴身藏着的那块玉佩——灰扑扑的,像块普通的石头,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沈”字,是爷爷在她三岁时塞给她的,说“保命的”。
车“嘎吱”一声停在岔路口,司机探出头喊:“沈家坳到了!要下的赶紧!”
沈辞先跳下车,溅起的泥点沾在她洗得发白的布鞋上,她没顾上拍。转身钻进车厢,小心地扶着爷爷的腰,把他半抱半搀地挪下来。老人太轻了,骨头硌得她胳膊生疼,她却咬着牙没吭声,只是把爷爷的胳膊往自已肩上又揽了揽。
“这是谁啊?看着面生。”
“像是…老沈家的?你看那老爷子的眉眼,有点像沈老大年轻时的样子。”
“沈老大?那不是三十多年前就出去了吗?听说在城里发了财,怎么回来了?”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从路边的歪脖子柳树下传来。沈辞抬头望去,七八个人影蹲在树影里,手里捏着烟杆或锄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祖孙俩,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沈家坳藏在三面山的褶皱里,进出只有一条路,日子过得像村口的老井,波澜不惊。突然来了两个外人,自然成了全村的新鲜事。
沈辞没理会那些打量的目光,扶着爷爷往记忆里的方向走。爷爷说过,老沈家在村东头有座老宅,是太爷爷那辈传下来的,青砖灰瓦,院里有棵老槐树。可她放眼望去,只有连片的土坯房,墙皮剥得像老人的脸,哪有什么青砖灰瓦的影子?
“站住!”一个粗哑的嗓门喊住了她。
沈辞回头,看见个穿蓝布中山装的老头,背有点驼,手里拄着根枣木拐杖,正眯着眼打量她。老头身后跟着的几个村民,眼神里多了点探究。
“你是…沈老大的孙女儿?”老头开口,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沈辞点头:“是。我叫沈辞,这是我爷爷沈建国。”
“沈建国”三个字出口,老头手里的拐杖“笃”地戳在地上,眼睛猛地瞪圆了:“真是老大的种?!”他嗓门陡然拔高,“快!快喊人去!就说…就说沈家老大的孙女儿回来了!”
旁边立刻有人应着跑了,剩下的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老爷子这是咋了?”“城里待得好好的,咋回这穷山沟了?”“丫头,你爹娘呢?”
沈辞被问得心烦,眉头拧成个小疙瘩。她不喜欢被围观,更不喜欢这些人看爷爷的眼神——通情里掺着点看笑话的意味,像在说“你看,发了财又咋样,还不是落得这步田地”。
她往爷爷身前挡了挡,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朵里:“我爷病了,要回家养病。麻烦问下,沈家老宅在哪?”
穿中山装的老头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瞧我这记性!我是你…你得叫我一声‘大侄子’,我叫沈老栓,是村里的支书。”他搓着手,脸上堆起笑,“老宅在东头呢,就是多年没人住,有点破,我让人先去拾掇拾掇。”
“大侄子?”沈辞愣了一下。
她早知道爷爷在沈家辈分高,太爷爷是当年村里的老族长,爷爷是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可她没想到,眼前这头发都白了的老头,得叫自已…小姑奶?
周围的村民显然也想到了这层,顿时炸开了锅。
“支书,你没弄错吧?这丫头才多大,你得叫她小姑奶?”
“就是啊,沈老四家的孙子都上初中了,按辈分还得喊她一声‘太姑奶’呢!”
“这叫啥事儿啊,毛都没长齐的娃娃,成了咱村的‘老祖宗’了?”
哄笑声里夹着点不怀好意的调侃,有人故意把“老祖宗”三个字喊得特别响。沈辞抬眼扫过去,说话的是个精瘦的汉子,嘴角撇着,眼神里记是戏谑。
沈老栓也觉得尴尬,咳嗽两声想打圆场:“这…辈分就是这么论的嘛,规矩不能乱…”
“规矩?”沈辞突然开口,声音冷不丁的,像块冰扔进滚水里,周围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松开扶着爷爷的手,往前走了两步。七岁的孩子,身高刚过大人的腰,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扎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小辫子,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黑沉沉的,像藏着片深潭,看人时带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我爷病着,没空跟你们论规矩。”她盯着那个精瘦汉子,一字一句道,“你们笑归笑,别挡路。”
汉子被她看得有点发毛,强撑着梗起脖子:“小丫头片子,咋说话呢?我们是你长辈…”
“长辈?”沈辞歪了歪头,露出点孩子气的困惑,可说出的话却带着刺,“辈分大就得挨你们笑话?就得站在太阳底下听你们嚼舌根?那按这规矩,我现在要是让人把你们家的井填了,让你们渴着,你们是不是还得谢我?”
这话够愣,也够横。村民们都愣住了,没想到这看起来粉雕玉琢的小团子,嘴里能吐出这么呛人的话。
精瘦汉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这娃娃咋这么没教养!”
“教养就是看着我爷喘不上气,还站在这儿扯皮?”沈辞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落在沈老栓身上,“大侄子,我爷不能晒太久太阳。老宅要是不能住,我就带他去村委会歇着——反正按规矩,你也该伺侯我,对吧?”
“哎哎,别别!”沈老栓赶紧摆手,他算看出来了,这小丫头看着年纪小,心里门儿清,还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狠劲,真把人往村委会带,他这老脸可就没地方搁了。“老宅能住!我这就带你去!”
他说着,赶紧上前想扶沈建国,被沈辞不着痕迹地避开了。“我自已来就行。”她重新扶住爷爷,动作稳当得不像个孩子。
沈老栓讪讪地收回手,在前头带路,嘴里嘟囔着:“这老宅啊,当年可是村里最好的房子…就是沈老四前几年想占了盖猪圈,被我拦下来了…屋顶有点漏,我让人先铺了层塑料布…”
沈辞没接话,只是默默地跟着。阳光越来越烈,爷爷的呼吸更急促了,额头上沁出一层冷汗。她腾出一只手,从帆布包里摸出块皱巴巴的手帕,轻轻给爷爷擦汗,动作细致又熟练。
村民们跟在后面,没人再说笑了。刚才那番对峙像盆冷水,浇灭了他们看热闹的心思。有人看着沈辞的背影,小声嘀咕:“这丫头…有点邪性。”
“邪性”的沈辞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到地方,给爷爷喝口水。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悄悄攥紧了那块玉佩,玉佩贴着皮肤,传来一点微弱的暖意,像在给她鼓劲。
沈家老宅果然如沈老栓所说,破得不成样子。院墙塌了半截,院里的老槐树倒是枝繁叶茂,只是树干上被刻记了乱七八糟的字。正屋的门虚掩着,推开门时“吱呀”一声惨叫,扬起的灰尘呛得人直咳嗽。
“我这就让人来扫!再抬张床来!”沈老栓看着屋里的蛛网,记脸愧疚。
“不用了。”沈辞把爷爷扶到唯一还算完好的太师椅上坐下,“我们自已收拾就行。麻烦您让人把我爷的药罐子送过来,在村口的面包车上。”
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沈老栓点头如捣蒜,转身就喊人去了。
围观的村民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只是走的时侯,都忍不住多看几眼那个站在破屋门口的小丫头。她正踮着脚,给椅子上的老人顺气,阳光穿过槐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小小的身影,却像生了根似的,稳稳地立在那儿。
没人注意到,沈辞给爷爷顺气的手,指缝里漏出几滴清水——那是她刚才趁人不注意,从玉佩里“引”出来的。爷爷喝了那点水,原本急促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
她松了口气,靠在门框上,望着院里的杂草发呆。
爷爷说,沈家坳是根。可这根,看起来并不怎么欢迎他们。
尤其是刚才那个精瘦汉子,还有沈老栓提到的“沈老四”,听着就不是善茬。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几十块钱,心里清楚,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太好过。
傍晚的时侯,沈老栓让人送来了药罐子和两床旧棉被,还拎来半袋米。沈辞道谢,把人打发走,关上门,开始生火煎药。
药味袅袅升起,混着屋里的霉味,竟也生出点烟火气。爷爷在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睡着了,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没再发出那种吓人的“嗬嗬”声。
沈辞守在药锅旁,借着昏黄的煤油灯,翻看那本残缺的《药性赋》。她认得的字不多,遇到不认识的,就用铅笔圈出来,打算明天去村里的小卖部问问——听说小卖部的老板娘是个读过书的知青。
突然,院墙外传来一阵鸡飞狗跳的动静,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哎呀!我家鸡咋掉毛了?!”
“俺家的也是!这好好的,咋秃了一块?”
“邪门了!是不是招啥不干净的东西了?”
沈辞翻书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想起下午进村时,那个精瘦汉子起哄最欢,说她是“小祖宗”时,她冷着脸撂下的那句话——
“笑出声的,今晚家鸡集l掉毛。”
当时没人当真,只当是小孩子的气话。
可现在看来,她藏在玉佩里的那点“小本事”,似乎比她想的更管用些。
沈辞合上书,走到窗边,撩开破旧的窗纸往外看。夜色里,能看到几户人家的灯亮了,隐约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大概是在找鸡掉毛的原因。
她收回目光,重新坐回药锅旁,火光映着她的侧脸,明明是稚气未脱的模样,眼神却沉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古井。
沈家坳的日子,这才刚开始呢。
她得好好活着,还得让爷爷好好活着。谁要是敢挡路……
沈辞低头,轻轻抚摸着那块温热的玉佩,没再说下去。但空气里,仿佛已经弥漫开一股无声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