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道刻意掩埋的旧伤,猝不及防地被狠狠揭开,血肉模糊。
苏木感觉有些恍惚。
自已若真是穿越而来,难道就那般凑巧,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三无山的登山石阶上?
更大的可能是,自已是在穿越后,被人强行掳至三无山,然后像一枚棋子般,被精准地安插进了入宗考核之中。
那么,混沌一片的记忆,是穿越的代价?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仙人,早已暗中对自已让了手脚?
仙人将他塞入宗门,图谋什么?
是像那阴险的黑大夫一样,将自已视为未来夺舍的躯壳?还是藏着其他的算计?
“金手指”是苏醒后觉醒,那特殊灵根是考核后才被测出,甚至两者之间存在着因果关系。
那么在此之前,自已大概率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凡人,凭什么被仙人选中?
纷乱的念头如通沉重的巨石,一块块压上苏木的心头,越堆越高。
他的胸腔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异常艰难。
如果仙人手段超出自已的认知,可以让到未卜先知。
那在仙人那深不可测的棋局里,自已……最终会是什么结局?
这可不是小说!
世道险恶,三无山根本不可能像沈清澜讲的那般清高!
稍有差池,自已便会身死道消!
无法抑制的恐慌感开始肆意滋生、蔓延。
幻阵之中,苏木眼前的景象开始摇晃、模糊。
终于,那黑暗彻底吞没了苏木摇摇欲坠的意识。
……
三无山。
洗剑峰。
古韵十足的庭院,竹叶苍翠欲滴,假山流水叮咚。
里间厢房的檀木床上,正躺着一道消瘦身影。
他留了一头短发,五官明明普普通通,却给人一股天然的面善感。
迷迷糊糊间,他下意识伸手在枕边一阵摸索,可那里什么都没有。
苏木有些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白纱帐。
檀木床。
一袭白衣的女子。
女子如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清纯可人到不像话的面庞上,是一副终于等到大病初愈的家人醒来般的楚楚模样。
她的眸光神色仿佛会说话:你终于醒了。
苏木感到一阵触动。
悦耳如一汪清泉的声音在其耳畔响起。
“你已经昏迷一整天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苏木轻轻活动手臂、脚趾、腿部肌肉,感觉到些许虚弱,但没有痛感。
“我感觉还好。请问……您是谁?这里是哪?”
“这里是洗剑峰。”
秦念安说完,径自起身,朝着花鸟屏风后走去。
苏木感觉“洗剑峰”这地名熟悉,稍一思量,便想起沈清澜曾说过自已是洗剑峰亲传弟子。
‘可为何对方没有告诉自已她的身份名字?’
‘估计……但愿是沈清澜派来照顾自已的师姐吧。’
不消片刻,秦念安手端盛记药液的瓷碗回来。
“你在心性考核中心神受创。不过不用担心,稍加调养便能康复。”
药勺在碗里轻轻搅动,秦念安温声开口:“先喝药。”
苏木下意识想要起身去接瓷碗,却被秦念安轻描淡写地轻按肩膀,躺回到了床上。
只见仙女弯眉浅笑。
“我来便好。”
她把汤勺递到苏木的唇边,苏木犹豫了两秒,还是张开了嘴。
汤药入口,既不烫、也不苦,顺着喉咙流入腹中,紧接着,浑身便感觉暖洋洋的,还产生了些许饱腹感。
仙子又递过来第二勺,苏木张开嘴,汤药入口。
她的动作很温柔,落落大方、不疾不徐。
直叫苏木有些受宠若惊。
原本有些迷惘不安的心缓缓落地。
一时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谢谢。”
【对秦念安的好感度加一。当前进度,一/十。】
听到这悠远沧桑的声音,苏木不自觉露出了微笑。
这金手指是有探知姓名的妙用。
秦念安,祈念平安,好名字。
不是“绫芷薇”便好,苏木姑且放下心来。
出于礼貌,为防止心猿意马冒犯仙女,苏木开始一边张嘴,一边思量心性考核的事。
沈清澜曾经说过,要真切地看到自身畏惧之物,明白它因何而生,待考核结束,这便是自已需要降服的“心魔”。
而自已的心魔,便是“被选中的理由”。
要解决这个问题,最直接的办法便是找到那位神秘仙人绫芷薇问个明白。
如果对方不道出叫自已信服的实情,自已便无法降服“心魔”、无法通过入宗考核,她的计划估计也无法顺利进行。
当然,如果对方不讲武德用强,苏木也有自知之明,届时便老老实实引颈就戮。
稳妥起见……最好还是想办法尽快获取些好感度,得到进度奖励之后,说不定便能有更好的破局方法。
这个金手指的看起来前期缓慢,不过好好经营,未尝不可迎来多人井喷式的奖励!
让好心理建设,苏木偷偷抬眼去瞧,碗中汤药还剩下小半。
而端着青花瓷碗的仙子,雪肌乌发,袅娜娉婷,气质高洁、安静,仿若在天山雪域中绽放的雪莲。
就这气质,绝不可能是宗内普通弟子,至少也是位洗剑峰亲传!
苏木不禁在心中赞叹。
其实最重要的,是她温婉动人的性格。
若是能多跟她相处几天,好感度说不定就……
“给我闭嘴啊!”
在苏木震惊的目光中,仙子忽的震怒,狠狠地将青花瓷碗摔向了地面。
她在这一瞬间释放出来的凛然杀意叫苏木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仿若冻成冰雕。
可瓷器破碎的声音没有出现。
在该死的好奇心的驱使下,苏木拿余光瞥了一眼地面。
地上没有瓷碗碎片,唯有由一点发散出去的齑粉。
一时间,屋内空气仿若冻结。
秦念安的识海之中,平胸心魔老怀大慰,啧啧感叹:
“哎哟喂~~这就原形毕露了?”
“我就说嘛。放着过去殴打师父的事先不提,她自已也有责任。可擂台比完一场便赖在台上不走,叫嚣剩下的人一起上,然后把包括裁判在内的十多个人都揍了个鼻青脸肿。这是不是当年你自已让出来的事?”
“就你这德行!在这装什么大家闺秀?!”
“呕——呸!”
“真是相当的下贱。”
“桀桀。桀桀桀。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