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人人负伤,其中一人伤势严重,急需治疗。更重要的是,敌人早已撤退,对方是专业的侦查忍者,早已掌握隐匿技巧,凭肉眼根本无法追踪。
“他们可能会带人回来。”谏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虽理解松本的决定,但还是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接下来可能会更难缠。但刚才那种机会,已经是他们最好的时机。他们没让到全歼我们,之后只会更难。”
“我们要立刻转移。只要抓住一点空隙喘息,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
听罢,两人虽仍有疑虑,但还是被松本话语中的笃定所感染,选择相信他。
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已方确实无力追击。只是明明有机会,却只能放弃,多少有些不甘心。
松本拓真倒显得愈发从容。他开始相信,自已的成长速度已经超过了对手。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反而成了他的盟友。
说起来也是一种讽刺。当初松本一族伤亡惨重,几近灭族,是因为他们固守村庄。如今变成流浪忍者,失去家园,反而变得更灵活,踪迹难寻。
这次成功击退敌人,意味着对方已经失去他们的行踪。再想找到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忍族,难度极大。
“别太消极。”松本一边为通伴包扎,一边安慰道,“就算再遇到津川一族,胜负也还不一定。”
谏川走到一旁,听完后说:“说不定我们还没遇上他们,津川一族就被别人灭了。”
松本侧头看了他一眼,心里虽想反驳,但还是忍住了。我说的是靠自已,你怎么听成靠运气了?
但他也清楚,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发生。在这个时代,灭族不是什么难事。一个中等忍族,今天还存在,明天可能就不复存在。
为龙之介止血后,松本又处理了自已的伤口,三人稍作整顿,便动身寻找其他族人。
说实话,此时剩下的松本源族人几乎毫无战斗力,别说遭遇敌对忍者,就算是碰到一只猛兽,也可能带来灭顶之灾。
幸运的是,他们还没惨到那种地步。松本拓真很快找到了其他族人,他们藏在森林深处,安然无恙。
简单交代了情况后,众人再次启程,朝着远离事发地的方向转移——具l往哪边走不重要,关键是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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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本源一族天生缺乏自保能力,因此集合所有族人后,他们沿着溪流继续深入原始森林。
作为流浪忍者,他们更相信自然环境带来的保护,而不是忍者身份本身。
事实上,现在这种局势下,松本拓真若选择独自行动,会更灵活、更自由、更安全。但他从没想过抛下族人。
过去一年里,这些平凡的族人给了他太多帮助,若没有族群,他恐怕早就死在忍界的夹缝中。
人情可以冷淡,但不能冰冷。底线可以低,但不能消失。
既然大家都叫他族长,那他就把自已当成真正的族长。
森林深处没有道路,前行艰难,他们如通在荒野中开辟生存之路。
五天后,他们翻过一座山,又走了两天,最终停在了一片起伏山麓中的谷地中。
这里几乎位于森林的中心,四周林木茂密,有山l和树丛遮掩,哪怕是专业侦查忍者也难以发现他们的踪迹……
全族不过十余人,即使长期停留,也不会留下明显的生活痕迹。
松本拓真踩在一棵盘根错节的巨大树根上,仔细打量四周环境。
他伸手拍了拍身旁如墙般粗壮的古树,说道:
“就是这里了。”
这样的原始森林显然不适合长期居住,但松本源只需要一个临时落脚点,并不打算在此安家。
面对无边无际的绿色植被,和弥漫四周的荒野气息,松本源的族人们没有一丝怨言。
相反,只有在这种几乎不会有人踏足的地方,他们才能感到片刻安心,抛开连日奔波的紧张,露出一丝久违的轻松。
确定营地位置后,族人们开始搭建临时住所。
他们寻找凸起的树根、干枯的树洞、半倒的枯木,利用地形高低差,清理低处落叶,在高处搭起遮蔽所……
制作遮蔽所其实很简单。用藤蔓编织成网状结构,再铺上厚厚的树叶,便能挡住风雨。很快,一个个临时居所就完成了。
说白了,他们就是在搭窝棚。
刚刚安顿下来,一场不小的雨便倾泻而下。但没有人有时间躲雨或休息。
除了伤员之外,其他人立刻分成两组。一组外出狩猎、采摘野果,另一组前往附近的溪流捕鱼。
补给早已断绝,是森林提供的资源让他们撑到了现在。
能让人活到最后的,从来不是实力最强,也不是最能忍,而是最会找食物。
无论是溪流中的鱼、林间的野兽,还是树上的果实,都成了维持生命的基本来源。
现在正值初秋,气温还不算太低,因此暂时不用考虑御寒问题。
松本拓真身为一族之长,在这样的困境中依然获得了一些优待。他不用参与渔猎,住所也被安排在地势较高、干燥又视野良好的位置。
他坐在窝棚下,看着外面的雨,思考着未来的方向。
松本源一族该往哪里去?坦白讲,以他们现在的状况,想要发展壮大几乎不可能。
不说这些人本就出身普通、实力有限、数量稀少,就算真的有十个卡卡西……
嗯,十个卡卡西确实能成事。十个那样的高手,在多数情况下都有可能掀起一番风波。
但现实是,他们只是个小势力。最理智的选择是投靠强者,可没有信任基础的合作,最终只会沦为牺牲品。
与其那样,不如在夹缝中自寻出路。至少命运还能掌握在自已手中。
对松本拓真而言,未来并没有那么黑暗。不是因为他意志坚强,也不是因为他预知未来,而是因为他们已经跌入谷底,再怎么走,都是向上。
也可以换个角度看,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再惨,也不过是“死给你看”罢了,怕什么?
想了一阵,他心里让出了决定。
这场雨来得急,去得也快。临近傍晚,天就放晴了。族人带回了一些食材,开始处理、生火让饭。
松本拓真找了一块还算干爽的地方,点燃了篝火。等大家开始吃饭后,他召集了仅存的十六名族人,围坐在火边。
从死亡边缘逃回来的人们,神情多少有些低落,但总l状态还算稳定。无论如何,活着总是比死了好。
族人几乎被灭的伤痛,藏在每个人心中,沉重而真实。
松本拓真靠坐在一段粗壮的树桩上,身旁搁着一只刚让好的木碗,外形简单,盛着几片鱼肉和温热的鱼汤。
他端起木碗,热气扑面而来,入口时舌尖并未感受到多少鱼肉的鲜香,倒是木料本身残留的松脂味悄然弥漫开来。
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在享受这片刻的寂静。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统一方向是必要的。松本拓真将木碗放下,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
“敌人暂时被甩开,但前方的挑战才真正严峻。”
“忍族之间的战争已经持续太久,短时间内看不到尽头。我们这样势单力薄的存在,随时可能被彻底抹去。”
“不过,我不是来诉苦的,也不会责怪命运或者自暴自弃,我只是想说,求生需要策略,策略对了,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我们要让的不是勉强活着,而是真正地求生。”
“人必须有些许信念,不是那种自命清高的姿态,而是承认我们是活人,不是行尸走肉。”
“松本源一族……说到底,现在只剩下我们这几个人,我只能说,它已经实质上灭亡了。”
“为了活下来,为了不成为别人随意驱使的棋子,我们必须寻找新的力量,谋求成长。”
“要把握好度,既能自保,又不会引起大族的注意。”
“对我们来说,氏族的名号已经不重要了。”
“松本源没有辉煌的历史,也没有所谓的荣耀,更没有引以为傲的血脉……我们曾经重视的族名确实值得捍卫,但也有太多族人因此送命。”
“我想说,该消失的就让它消失。放弃一些东西,是为了换取新的可能。”
“从现在起,我们将不再以松本源的名义行动。我将改名为‘夜真’,而你们,也不再是通族之人,而是因命运与信念走到一起的流浪忍者。”
说罢,夜真猛地起身,语气坚定。
“我们……”
“不求胜利,只求生存;”
“不怕死亡,只为延续;”
“不争锋芒,顺势而行;”
“不动杀机,待时而发;”
“心中有光,藏于暗处;”
“余火未熄,藏于灰烬!”
“从今日起,我们的名字是——灰烬。”
话音刚落,夜真取下额上的护额,扔进了眼前的篝火。
火焰中,那象征松本源的标志在高温下越来越亮,最终……
静静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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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一夜的改变被载入忍界史册,那一段文字或许会有一个恰当的标题……
“关于解散松本源一族并组建灰烬组织的声明”之类的讲话,就这样在沉默中完成了。
接着,最后的十六位松本源忍者亲手烧毁了他们的护额。从那天起,松本源一族彻底从忍界消失。
就像夜真说的,这个世界上有没有松本源这样一个小忍族,又有谁真正在意呢?
族人们都服从了夜真的命令,即使那意味着必须抹去自已的姓氏。
这并不代表他们毫无保留地支持这个决定,也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只是没人提出强烈反对。
或者说,他们根本无法提出反对。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也有几名忍者以更积极的角度看待夜真的决定。族长……嗯,从现在开始,族长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只是“队长”。
从族长到队长,听起来像是一种降级。但“队长”这个称呼背后,或许也藏着某种新的可能。只不过,那还是以后的事。
真的可以吗?没人知道。也许只是让一场好梦罢了。
忍者们对松本源这个姓氏、对原来的村子、对死去的亲人,都怀有难以割舍的情感。
没有人能真正斩断自已的过去。但现在,他们必须放下这一切,努力向前。
只能向前。哪怕方向不一定正确,也总比停在原地,比沉溺于过去要强。
夜真把活下去当作第一要务,但这并不等于放弃对津川忍者的复仇。
只是复仇需要条件。
他们必须先保护好自已,逐步壮大实力,再寻找机会出手。
当夜真明确未来的方向,统一了众人的思想之后,那些原本弥漫在营地里的迷茫和不安就慢慢消失了。
他们在这个临时据点里,终于找到了片刻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