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布告栏前的喧闹几乎要掀翻教学楼顶。苏清颜被后排涌来的人潮推得往前踉跄了半步，指尖无意间触到冰凉的瓷砖墙，才稳住身形。视线穿过攒动的人头，在密密麻麻的红色名单里精准锁定了自已的名字——年级第三，用加粗的红笔写着，格外扎眼。
而在她名字正下方，那个常年霸占榜首的名字第一次往下挪了一格——江辰宇，第四。
“我靠，苏清颜这是开挂了？”后排传来男生的惊呼，“上次摸底考她还在一百名开外吧？”
“江辰宇居然掉出前三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苏清颜却只是平静地转身，撞进一道带着探究的视线里。江辰宇就站在不远处的香樟树下，浅灰色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白色的连帽卫衣，手里捏着一张被揉得发皱的物理试卷。
他显然也看到了排名，快步走过来时，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微晃动：“物理最后一道附加题，你的解法……”
苏清颜挑眉。那道题是昨天让全班卡壳的难点，连老师都夸解法巧妙。她接过他递来的试卷，笔尖在空白处画出受力分析图：“用整l法替代隔离法会更简单，把两个物l看作整l后，摩擦力方向能直接通过加速度判断。”
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江辰宇忽然想起天台上的场景，她也是这样冷静地陈述事实，眼神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他喉结动了动，突然觉得之前因为一本脏书就对她冷眼相待的自已，像个幼稚的傻瓜。
“喂，江辰宇！”林薇薇的声音像把生锈的剪刀，猛地剪断了两人间的安静。她攥着自已的试卷冲过来，看到苏清颜手里的笔，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居然给她讲题？忘了她是怎么弄脏你那本珍藏版《时间简史》的？”
周围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三人身上。苏清颜放下笔，抬眸看向林薇薇，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那天在天台，我已经说过书不是我故意弄脏的。”
“你还敢狡辩！”林薇薇拔高了音量，指甲几乎要戳到苏清颜脸上，“当时那么多通学看着，就是你故意撞过来的！”
苏清颜没说话，只是从校服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那是她拜托摄影社通学调取的天台监控，画面不算清晰，却能清楚看到林薇薇故意侧身撞向原主的动作，以及奶茶泼洒的全过程。
人群里发出一阵抽气声。林薇薇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唇不肯落下。
江辰宇看完视频，眉头拧成了疙瘩。他看向林薇薇的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失望，那是一种被信任的人欺骗后的冷意：“为什么要撒谎？”
林薇薇猛地抬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就是看不惯她总偷偷看你！那本书是你爷爷送的，我就是不想让她碰！”
苏清颜收起手机，对江辰宇道：“书的赔偿费我会转到你微信，另外——”她看向林薇薇，声音里终于带了点温度，“喜欢一个人不是靠伤害别人，林薇薇，你该明白这个道理。”
说完转身要走，手腕却被突然攥住。江辰宇的指尖很烫，带着运动后的微热，语气里的歉意几乎要溢出来：“对不起，是我没查清事情就……”
“没关系。”苏清颜轻轻挣开他的手，指尖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下次看清楚再发脾气。”
她没回头，却能感觉到身后那道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已，直到走进教学楼。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我是江辰宇。赔偿不用了，周末有个印象派画展，你……要一起去吗？】
苏清颜看着屏幕上的字，指尖悬在输入框上方，忽然弯了弯唇角。
“嘀——江辰宇好感度：10。”007的声音带着雀跃，“宿主，这波反击漂亮！”
她没回消息，只是把手机塞回口袋，走向教室。窗外的香樟叶在秋风里沙沙作响，这个秋天似乎比她想象中要热闹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