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几人汇合后，夏霈指尖叩了叩腰间玉佩：“紫灵仙藤树，在城中心的宫殿里。”
三人对视一眼，脚程立刻提了三分。等赶到那座削平半座山建起的宫殿脚下时，连见惯天庭奢华的严晨都倒吸一口凉气
——
整座宫殿像被巨灵神捏在半山腰的金块，鎏金瓦当在日头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顺着山脚蜿蜒而上的楼梯更邪乎，黑绿得像淬了幽光的潭水，指尖刚触到雕花，就觉一阵冰凉浸骨。
“这是墨翠。”
枫童指尖划过缠枝莲纹，语气里带了点惊叹，“百妖花市的城主茸涧，倒是舍得。”
“什么墨翠，就是黑板岩。”
严晨撇嘴踢了踢台阶，“天庭的玉阶比这光滑十倍。”
“呵，没见识。”
斜后方传来个尖细嗓音，一只青面妖怪瞥了他们一眼，爪子踩着台阶往上爬，“黑板岩发灰，哪有这么润的绿光？”
枫童当即就要炸毛：“你知道我们是
——”
“嘘！”
染柔一把捂住他的嘴，飞快扫了眼四周涌动的妖气，“这儿不是神界，少露身份。”
她转头四顾，忽然皱眉，“夏长老呢？”
“不等你们了。”
夏霈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他已在数十级台阶之上，月白长衫被山风掀得猎猎作响。
“等等我！”
严晨赶紧追上去，边跑边嘟囔，“上次在饭馆被拐的事还没忘呢……”
楼梯越往上越陡，石阶缝隙里渗出的妖气越来越浓，像无数细蛇往人骨缝里钻。夏霈胸口的蓝水晶忽然亮起来，淡蓝色光晕在他衣襟上流转，倒把周围的妖气逼退了几分。
“这破楼梯比琉璃盏还滑！”
严晨抓着扶手喘气，鞋底子在墨翠上打滑，“枫童你数到多少了？”
“九百……
九十七……”
枫童有气无力地应着，数台阶数得眼皮打架。
染柔却盯着台阶雕花，忽然道：“你们看，花纹里有流光。”
三人凑近了瞧，果然见缠枝纹深处藏着细碎光点，像被封印的星子，顺着纹路缓缓流动。
等爬到宫殿门前时，已过了半个时辰。四人站在殿外，都被眼前的奢靡惊得说不出话
——
整座宫殿竟是用整块水晶雕成，阳光穿透墙l，折射出七彩虹光，连廊柱都是玉雕的，钻石镶成的飞檐在风里叮咚作响，却半点不见匠气，仿佛是天地生就的奇景。
“进去吧。”
夏霈先回过神，推门而入时，一股沁凉之气扑面而来。他回头望了眼，恍然发现外面看殿宇一片朦胧，里面却能透过水晶墙将半个百妖花市尽收眼底。
殿内更像座藏宝库，各式珍宝被透明石英罩着，从夜明珠到千年雪莲，件件流光溢彩。夏霈拦住一位紫衣男子，他腰间悬着药囊，面纱下露出的眉眼清俊如玉：“敢问公子，可知紫灵仙藤树在何处？”
紫衣男子抬手指向旋转楼梯：“上到顶楼第一间房，有缘自会相见。”
“多谢。”
夏霈拱手道谢，转身时见那男子的药囊上绣着株雪莲，在水晶光里泛着冷白。
四人登上楼梯，顶楼竟是间阶梯式厅堂，最前方摆着张金丝楠木长桌，零星坐着几个身影。打听后才知，紫灵仙藤树要等拍卖会开场。
“坐着等吧。”
严晨找了个角落坐下，没一会儿就打起了哈欠。
不知过了多久，夏霈被一阵鼎沸人声惊醒，睁眼时差点以为闯入了万妖大会
——
原本空旷的厅堂坐记了形形色色的生灵，有长着鹿角的书生，有鳞片覆面的女子，连屋顶梁上都蹲了几只尖嘴猴腮的小妖，个个屏息凝神盯着前方。
“咚！”
一声脆响，黑衣女子持锤而立，身姿挺拔如松：“百妖花市拍卖会，现在开始！有请城主茸涧大人。”
屏风后走出位女子，七尺身段裹在浮光锦里，面覆白玉面具，只露出双流光溢彩的眼。
“果然是女的。”
枫童小声嘀咕，“就是……
少了点软媚气。”
严晨没好气地肘击他：“又不是选妃，你管这个？”
夏霈按住他的肩：“别乱说，这里妖多眼杂。”
茸涧的声音清脆如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一件拍品，深海欧泊石，五千层法力起拍。”
空中浮现出宝石虚影，流转的蓝光比海面月色更璀璨。
“一千万！”
“两亿！”
叫价声此起彼伏，枫童看得眼热，忍不住举牌：“五亿！”
严晨差点把舌头咬掉：“你疯了？咱们的功德簿经不起这么造！”
“二十五亿！”
角落里传来个沉闷嗓音，一位玄衣男子缓缓举牌。
“三十亿！”
枫童还想再加，被染柔按住手腕：“别闹，对方来路不明，耗下去必输无疑。”
“三十亿三次，成交！”
茸涧落锤的瞬间，严晨才松了口气，见枫童还盯着那欧泊石，没好气道：“再看眼珠子都要粘上去了。”
接下来的拍卖更让人咋舌：安神红木椅拍出三亿，千年雪莲炒到五亿，连只普通的三足金乌蛋都被叫到八亿。夏霈始终静坐不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蓝水晶，直到黑衣女子拖来棵紫光缠绕的树。
“压轴拍品，紫灵仙藤树。”
茸涧的声音陡然拔高，“活死人，肉白骨，起拍价一万法力！”
“哄
——”
全场炸开了锅，“一万？怕不是个幌子！”
“一百万！”
“一千万！”
价格像窜天猴飞天般飙升，严晨看得手心冒汗：“这价咱们连零头都凑不齐……”
“一亿！”
“三亿！”
叫价声里，夏霈忽然听见个熟悉的名字。
“夏憩，十六亿！”
他猛地抬头，却在攒动的人影里找不到那张脸。
“三十五亿！”
还是那个玄衣男子，这次却换了称呼，“夏妖医果然大手笔！”
茸涧的声音带着笑意：“四十亿！夏憩大人，还有加价的吗？”
“咚！”
落锤声响彻厅堂，“恭喜夏憩大人得此宝！”
散场时，枫童忽然拽住他们，指着前方：“看，拿树的是那个紫衣男子！”
夏霈望去，果然见那药囊上的雪莲在人群里一闪而过。
“我有办法。”
枫童眼里闪着狡黠，“你们先回饭馆，我去去就回。”
“别乱来！”
夏霈想拦，却见他已像泥鳅般钻进人群，只留下句传音：“放心，我自有分寸。”
严晨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急得直跺脚：“这猴儿性子，迟早要闯祸！”
染柔望着紫衣男子离去的方向，忽然道：“夏憩……
这个名字，我好像在武神典里见过。”
夏霈的心沉了沉，胸口的蓝水晶又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