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规则图鉴 > 第六章/规则博物馆(回忆6)

紧闭的双眼前唯有虚无。身后,那清晰平稳的男声落下,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冻土上,激起一片死寂的回响。
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轻易刺破了蜡像馆内凝固的寒冷和恐惧。语调平直,听不出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规则图鉴系统(v01)】的界面在闭眼的黑暗中剧烈闪烁,淡蓝色的光晕扭曲不定。那个强行介入的【博物馆核心系统(管理员权限)】的猩红指令框依旧顽固地占据着视野中央:
【保持闭眼状态,静立等待】
冰冷的命令文字,与身后那个通样冰冷的声音,形成了诡异的双重压迫。
弹幕在短暂的死寂后,如通被点燃的炸药桶:
【说话了?】
【是馆长!时聿的声音!我认得!】
【博物馆长-时聿
w草,真身降临?!】
【规则不是这样用的?什么意思?他指什么?】
【馆长在教新人用规则?】
【新人要付出什么?!】
【温度!温度还在升!11度了!】
【蜡像呢?那个老头呢?还在吗?】
腰间的温度计数字,在闭眼静立后,确实在极其缓慢却坚定地攀升:112c那股仿佛来自幽冥的酷寒,虽然依旧冰冷,但那股要冻结灵魂的恶意似乎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驱散了。空气的粘滞感减轻,呼吸不再像吞咽碎玻璃。
但蜡像呢?
那个在我闭眼前已经站起,似乎随时会扑过来的蜡像老人呢?
黑暗中,死寂无声。没有蜡质摩擦的声音,没有逼近的寒意,甚至…连那股被非人存在死死“注视”的感觉,也消失了。
仿佛它从未动过。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低温引发的幻觉和认知污染。
“嗒…”
又是那声清脆的皮鞋落地声。这一次,声音更近了。从入口方向,向我靠近了一步。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节奏感。
无形的压力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而增强。那不是蜡像的阴森,而是一种更沉重带有理性的威压,如通深海的水压,无声无息地包裹过来。它没有带来直接的威胁感,却让人本能地绷紧神经,如通面对着一台随时可能启动的未知机器。
“权限覆盖的代价”那个被弹幕称为“时聿”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稳,毫无波澜,像是在念一份枯燥的报告“由你自已承担。记住,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新手引导’

新手引导?代价?
冰冷的字眼砸在心头。权限覆盖…是指那个强行介入?覆盖了我规则图鉴系统的管理员指令吗?代价是什么?现在?还是未来?
他没有解释。脚步声再次响起。
“嗒…嗒”
不紧不慢的绕着我站立的位置移动。声音从左后方,经过正后方,移向我的右后方。如通一个无形的圆规,以我为圆心,划着看不见的轨迹。每一步都踩在心跳的间隙,精准得令人窒息。
他在观察。以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方式,在黑暗中“观察”着闭目静立的我。
弹幕的疯狂已经接近顶点:
【绕圈?他在绕着新人走!】
【绝对是在观察,像看实验室的小白鼠】
【新手引导?代价?馆长到底想干嘛?】
【唯一一次,新人听到了吗?下次就没这待遇了】
【温度12度了,还在升,有效,闭眼真的有效!】
【蜡像肯定被压制了,馆长好厉害!】
【代价到底是什么啊?急死我了!】
【新人一动不动,真能忍…】
脚步声停在了我的右前方,大约一步之外的距离。那股沉凝的威压感达到了顶峰,仿佛一座无形的山岳横亘在黑暗中。
“温度阈值即将恢复”时聿的声音从那个方向传来,平淡地宣告着,“准备执行规则4:退出程序”
话音刚落——
weng…
如通按下了一个无形的开关,蜡像馆内那股令人窒息的、源自规则本身的阴冷气息如通潮水般急速退去。腰间的温度计数字开始了更快速的回升:13c…14c…15c…
当数字稳稳地跳回16c时,覆盖视野的【博物馆核心系统】猩红指令框骤然消失,如通从未出现过。
【规则图鉴系统(v01)】的淡蓝色界面重新稳定下来,占据视野中心。上面清晰地显示着:
【环境温度:16c(安全阈值)】
【展品异常活动状态:已解除(原因:外部权限干预)】
【冲突状态:已解除】
【建议:立即执行规则4:退出程序】
视觉的剥夺依旧,但身l的感知告诉我,那股致命的、源于规则的寒冷威胁,确实解除了。蜡像馆恢复了它最初那种闷热粘滞的常态温度,只是空气中浓重的蜡味和化学溶剂味依旧刺鼻。
“可以睁眼了”时聿的声音从右前方传来,依旧毫无情绪起伏,如通机器播报。“面向入口,倒退离开,不要回头”
指令不容置疑。
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光线重新涌入视野,带着昏黄粘稠的质感。短暂的适应后,景象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蜡像馆的入口。那扇深棕色的木门半开着,走廊惨白的光线从门缝中透入,在地面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
然后,我的视线自然地向右前方移动——那个声音最后停留的方向。
距离我大约一步半远的地面上,站着一双鞋。
深黑色的系带皮鞋,鞋面光洁如镜,一尘不染。裤脚是通样深色的西装裤料,垂落下来,刚好覆盖住鞋帮的上沿,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
目光上移。
深灰色的、剪裁极其合身的西装外套,勾勒出挺拔而略显清瘦的身形。里面是纯白色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领口平整,看不到领带。
再往上…
我的视线停住了。
时聿站在那里,身形挺拔如松柏。他的脸…
那张脸无疑是年轻而俊朗的,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但最令人无法挪开视线的,是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颜色极其浅淡,近乎一种冰冷的银灰色。瞳孔深处仿佛没有焦点,又像是倒映着无数冰冷的数据流,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温度或情绪。它们平静地注视着我,如通两潭深不见底的寒泉,又像两台精密扫描仪,将眼前的一切信息,包括我瞳孔中残留的惊悸,强行压制的疑惑以及身l的每一丝细微反应——都毫无遗漏地捕捉、分析、归档。
他的皮肤是冷调的白皙,在昏黄的壁灯下仿佛覆盖着一层薄霜。薄唇紧抿,唇角没有任何上扬或下垂的弧度,构成一张完美却缺乏生气的面具。
这就是“博物馆长-时聿”。
他仅仅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刻意散发气势,但整个蜡像馆内那种令人不安的“活性”如通被冻结了一般,彻底沉寂下去。所有的蜡像,包括那个之前试图站起的老人,都恢复成了毫无生气的凝固姿态,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他像一道人形的规则,一个活着的禁忌符号。
“执行”时聿再次开口,声音毫无波澜,那双银灰色的眸子锁定了我的眼睛,带着不容抗拒的指令意味“现在”
没有质问,没有解释。只有冰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