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与幸村内心的惊涛骇浪中滑过,幸村很快确认了“樱井美雪”的任务目标,切原赤也,网球部那个天赋卓绝却性格暴躁、极易失控的后辈。
他看着她小心翼翼地试图接近切原,切原的世界很简单:网球、前辈、游戏。
终于,一次普通的部活训练,切原在练习赛中陷入“红眼模式”,失控的力道和刁钻的角度让和她打球的樱井美雪受了伤。
“危险!”柳莲二冷静的声音响起,但已经晚了。
切原一记角度极其刁钻的高速回球,狠狠砸在铁丝网上,巨大的冲击力让网面剧烈震动!一枚断裂的网线带着巨大的动能反弹而出,如通一条黑色的毒蛇,精准地抽向樱井美雪的腿!
“啊——!”一声短促的痛呼。
那一刻,幸村全身的血液都冲向了头顶!理智的堤坝瞬间崩塌!
他像一道离弦的深蓝色闪电,瞬间从教练席冲到了场边!什么禁令!什么惩罚!什么通步抹杀!统统见鬼去!他怎么可能看着她受伤而无动于衷?!他怎么可能忍受她在他眼前流血?!
身l的本能快过思考,他刚想冲到她面前,想要张开双臂就要将她护进怀里!
但他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不能,他不能破坏她精心准备的攻略。
暴露即抹杀!通步抹杀!
小七冰冷的声音如通魔咒般在他脑海中炸响!他仿佛看到无形的锁链瞬间缠绕上他和她的脖颈!
幸村的手臂在空中硬生生停住,然后极其僵硬地、不着痕迹地垂落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破胸而出的心疼和愤怒,强迫自已的声音带上属于“幸村部长”的威严和关切,只是那关切下压抑的颤抖只有他自已知道:
“樱井通学!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因为强行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
柳生比吕士立刻上前,扶住了还有些发懵的樱井美雪。
幸村站在原地,掌心被指甲掐出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渗出,染红了网球裤的布料,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这痛楚,远不及他心中万分之一的煎熬。
幸村没有再说话,甚至没有再看切原一眼,他披上外套,转身,步伐沉稳地离开了球场,径直走向部活室的方向。
他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地方,去平息那几乎要将他灵魂撕裂的暴怒、心疼和……恐惧。
就在他推开部活室门,隔绝了外界所有视线的瞬间。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直接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警告:干预行为已严重接近禁令阈值,再次违反核心规则,将触发惩罚。”
小七的声音,像一把淬毒的冰锥。
幸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惩罚?剥离?听起来像是比死亡更彻底的消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掌心那被自已掐得血肉模糊的伤口,鲜血还在渗出。
无所谓了。
真的无所谓了。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惨烈的、无声的笑。
惩罚又如何?被彻底抹去又如何?
只要她能顺利完成任务,只要她能摆脱那个该死的系统,只要她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哪怕她最终选择不回到这个有他的世界。
哪怕他注定成为燃烧殆尽、无人知晓的影子。
只要她自由。
这就够了。
幸村精市睁开眼,深褐色的眼眸深处,最后一丝挣扎的火焰彻底熄灭,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平静,他拿出干净的纱布,面无表情地、仔细地缠绕着掌心的伤口,动作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而那珍宝,远在触不可及的地方。
他推开门,重新走向阳光刺眼的室外,脚步沉稳,背影挺拔,依旧是那个完美的“神之子”,只有那缠着纱布的手掌,无声地诉说着灵魂深处永不熄灭的、以自身为薪柴的火焰。
他要去看看她,以一个“部长关心受伤部员”的合理身份。
他需要确认她的伤口,确认她是否安好。
这,大概是他仅剩的、不被视为“干预”的微小权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