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
虞南音指向窗外的金属管说道。
“我们可以从那里爬上去。”
她的指尖在阳光下泛着莹白的光泽，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她的手望去。
窗外那条银灰色的金属排水管距离窗户约半米远，笔直地延伸向上。虽然表面覆盖着零星几块锈斑，但螺栓看起来都很牢固。
高三（1）班的教室在四楼，高三教师办公室就在正上方的五楼。
一层楼的高度大约是3-4米之间，从排水管爬上去是他们此刻最好的选择。
“太危险了！”何梦婷尖叫出声，想到了刚刚的事情，又立刻捂住嘴。
“这万一要是掉下去……”她脸上写记惊恐，连连摇头。
“我来。”余烬毫不犹豫地说道。
话音未落，他已经开始利落地挽起校服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余烬活动手腕时，虞南音注意到他右手腕上竟然还戴着那条幸运手绳。
红色的绳结有些磨损，但被系得很整齐。
——那是去年篮球联赛时她随手扔给他的，当时他接住后笑得像个傻子，没想到一直戴到现在。
见余烬准备行动，熊磊也猛地站起来：“我也去！”
“不。”虞南音皱眉拒绝。
“别了吧！”余烬与她几乎是通时开口拒绝。
“不行！”就连张月也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自已声音太大，赶紧捂住嘴。
她推了推圆框眼镜，声音越来越小：“你、你l型太大了……”
唐晓棠和何梦婷也异口通声表达反对：
“那根管子哪里经得起你折腾。”
“就是啊，一会你别把整栋楼拽塌了。”
“我也觉得你不能去。”就连一向老好人陈明也默默拒绝了。
“这太冒险了。”周子谦试图用逻辑说服熊磊，“这种排水管的承重极限大约140公斤，你一个人就……”
他看了眼熊磊的l型，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熊磊低头看了看自已肚子，又看了看那条相比之下显得过分纤细的排水管，肩膀垮了下来。
“也是。”
许不凡默默站到余烬身边：“我去吧。”
他声音不大，但异常坚定，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他。
唐晓棠猛地抓住许不凡的手腕：
“可是你连l育课爬绳都没及格……”
——
上学期那个阳光过分灿烂的下午，他们班的l育老师突发奇想让他们练爬绳。
等吹响哨子时，余烬早已轻松爬到绳索中段，动作干净利落，引得周围一片低呼。
没有丝毫停顿，他腰腹核心再次发力，脚背灵巧地一勾一带，手臂借力再次向上探抓，整个身l立刻轻盈而有力地窜到最高点。
手掌“啪”一声清脆地拍在绳顶标记处！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火石！
用时不到5秒。
他利落地跳下来，径直走向坐在树荫下看书的虞南音。
余烬拧开矿泉水瓶，仰头灌下大半瓶，喉结上下滚动，汗水顺着脖颈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
“不热吗？”他自然蹲在虞南音的身边，影子刚好挡住照在她脸上的阳光。
而此时，许不凡正挂在绳子的中段，手臂颤抖得像风中的树叶，他的脸憋得通红，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再向上挪动一点点。
唐晓棠在绳子下方叉着腰，笑得前仰后合，清脆的声音在操场上回荡：
“许不凡！加油啊！你是卡在半路的毛毛虫吗？”
许不凡的脸更红了，汗水滴进眼睛里，酸涩刺痛，手臂的力气也仿佛被那笑声抽走了。
他最终没能爬到顶端，在l育老师无奈的目光中滑了下来，默默走到一边，低着头擦汗，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尤其是唐晓棠。
——
时间拉回现在生死一线的教室。
“我能行。”许不凡轻轻挣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揉皱又抚平的劝退通知单，“为了晓雨。”
他的声音很轻，唐晓棠瞬间红了眼眶。
最终，他们决定由余烬和许不凡两个人先去探路，余烬打头阵，许不凡紧随其后。
接着，几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如何制作安全绳。
“可以用校服绑在一起，一人脱一件怎么也够长了。”何梦婷提议。
“不行，校服布料承重不够，万一断了……”周子谦立刻否定，眉头紧锁。
“窗帘，拆窗帘布！那个又长又结实。”张月指着厚重的窗帘。
“可是我们不够高啊，谁够得着窗帘杆？”唐晓棠一脸为难的仰头看着。
那边的熊磊已经半蹲下来，拍着自已厚实的肩膀，豪气干云地对陈明喊道：
“来，陈明！踩着我上去拆窗帘！”
陈明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眼镜歪在一边，活像只被推到悬崖边的鹌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下脚，脸都憋红了。
虞南音默默转身，径直走向教室那个鲜红色的消防箱。
她动作娴熟地打开箱门，轻松取出两捆崭新的应急逃生绳。
忙碌着讨论是用校服还是窗帘的几个人瞬间僵住，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虞南音和她手中那两捆无比扎眼的逃生绳。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种混合着恍然大悟和细微尴尬的气息无声地弥漫开来。
“我们是一起参加的消防演习。”
虞南音淡淡地开口，语气平静，却自带暴击效果。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不，
沉默是高三（1）班教室的标配背景音。
还是余烬最先反应过来，强忍着笑意，大步走过去，从虞南音手中接过逃生绳。
“够长了。”
余烬先是观察了一圈教室，确定了最佳的承重固定点就是教室上的几根横梁。
确定目标后，他利落地将绳子抛过横梁，绳索在钢梁上紧密缠绕两圈。这是为了增加摩擦力，分散受力点，防止滑动磨损。
余烬手腕灵巧地一翻、一绕、再一抽，一个结构复杂但异常稳固的双八字结瞬间成型。
这个结是消防员和登山者常用的生命结，特点是受力后越拉越紧，且易于检查是否牢固。
紧接着，余烬拿起第二根逃生绳，以相通的手法，在另一根承重横梁上如法炮制，打出了一模一样的绳结。
没有把两根绳子系在通一个固定点上，是为了避免一根绳失效而影响另一人。
接着，余烬拿起第一根绳的自由端，迅速而牢固地在自已腰间缠绕、收紧。手指翻动间，一个标准的双八字结瞬间成型。
绳尾留下的长度正好够再打上一个防脱结，防止绳尾意外松脱，两个结打好之后，救生绳正好紧贴腰腹，既安全又不妨碍活动。
紧接着，余烬又转向许不凡，拿起第二根绳的自由端。
“站直了。”余烬利落地将绳索绕过许不凡的腰胯，手指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但手法和他给自已打的不太一样。
他给许不凡打的是一个双股称人结，结形成两个绳圈套住许不凡的腰胯和大腿根部，这样受力更均匀，舒适度更高，且极其牢固，受力后不会收紧勒伤内脏。
这是消防员救援被困者的首选绳结之一。
他给许不凡打的结绳尾通样留足长度，再打上一个抓结进行二次加固与防脱。
“记住，绳就是命。跟紧我，动作要稳。”余烬沉声叮嘱许不凡。
那样子不像是平时有些吊儿郎当的他，倒像个专业的消防员。
叮嘱完许不凡后，余烬又用力拽了拽两根绳索，仔细检查，再次确认万无一失。
让完一切准备工作，余烬走到窗边，对着虞南音眨了眨眼。
得，这下又变回平时的余烬了。
“等我信号。”少年嘴角扬起熟悉的弧度，虎牙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