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动,还是林茵茵提醒了句,“阿厌在喊你。”
“哦。”
黎汐见还以为是他们两个要单独说点什么。
毕竟在这三个人中,自已属于外人。
第二次走进江厌的办公室,可能他早上刚到,还没抽过烟,所以里面有种木质的檀香味,很清淡。
“法院寄来的。”
江厌坐在办公桌后,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面前的一个牛皮纸袋。
她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张传票。
“我在这个时间之前,应该能获得出庭资格。”
“把握有多少。”
许是昨晚烟抽多了,他下意识将烟盒拿到手里,停顿一秒,又沉着眉眼扔了回去。
黎汐见斟酌片刻,“如果江总配合的话,就算不能完全撇清江氏行贿的事,也能把您从被告这个位置上摘掉。”
江厌听完这话,笑了。
突出的喉结跟着上下起伏,视线却由始至终没有看她。
仿佛除了他在意的人外,没人配他多看一眼。
“具l说。”
“我看过江氏集团法人变更的申请材料,大概是在被督察介入前后提交的!只要能够证明行贿事件发生时,你还不是法人,那么,被公诉的就不该是你,灰产也和你无关。”
江厌的浓眉上挑了下,感兴趣。
这个思路,还从没有律师提出来过。
“你要把行贿罪,推到江家那些老东西的身上?”
黎汐见抿唇,没有接这句话。
终于,他舍得把目光分过来一些,重新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有些清瘦,一身标准职业装,脚踩着黑色高跟鞋,头发规规矩矩的挽成髻梳在后面,还戴了副眼镜,明明皮肤很白,五官也可圈可点,但非得打扮得老气横秋,就是想象中,那种古板律师的模样。
“感觉,你好像很清楚我和江家的关系。”
才会提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方案!
这可是其他律师想都不敢想的,所以不能怪江厌起疑。
因为他是私生子这件事,江家为了声誉,一直都隐藏的很好!即使有媒l怀疑过这个突然出现的江家少爷,却也没抓到过任何把柄。
目前,虽然江老爷子对江厌百般不记,可毕竟江氏还要靠他,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在公众面前,依旧竭力出演着父慈子孝的戏码。
黎汐见的心不由得一慌,连忙低下头,“我只是想不出其他办法了,如果江总觉得不可以的话——”
“可以。”江厌冷声打断,“我配合你。”
至于江家其他人的死活,他压根就不在意!
……
想证明,就需要有证人。
最好是那些与江氏上一任法人关系密切的来作证,可信度更高,法院更愿意采纳。
只见江厌起身打了个电话,然后对她开口,“走。”
黎汐见点头,迈步跟在他后面一起上了总裁专用电梯。
楼下,阿正已经站得笔直,在车旁等着了。
见到自家总裁出现,毕恭毕敬的打开车的后座门,“江总。”
看着江厌坐上去后,她伸手去开副驾驶门,却突然被他叫住!
“过来。”
“……”
躲不开,黎汐见只能随他一通坐在后面。
相隔最多半米距离。
近得她心慌!
车子发动后,江厌突然往黎汐见的微信账号上发了一份名单以及介绍。
都是江氏几年前合作公司的创始人。
“选一下,哪个来作证。”
她只是粗略的扫了一眼,就看懵了!要知道,这名单上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港岛的风云人物。
其中不乏地产大亨,金融巨鳄!
“这些……你都能请来?”
“可以全都去。”
她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只需一两个知名度高的就行!”
……
黎汐见以为这是江厌近些年在港岛的人缘非常好,大家都肯给面子帮一把。
直到车子停在一家赌场门口,阿正下了车,大约十分钟后,往副驾驶位上塞了个被五花大绑的男人!
“唔唔唔,唔唔唔唔!”
他似乎很生气,嘴都被堵着,还能听得出来咒骂声。
不过当视线落到江厌身上后,一切声音都戛然而止!
“许少爷,唔好意思,打扰了你嘅兴致。”
“……”
许正阳的气焰从刚才的怒火中烧,一瞬间熄灭,“唔唔!”
“阿正,堵嘴不是好习惯,下次改改。”
阿正向来不苟言笑,应的也认真,“是,江总。”
江厌一开口,尾音拉长,声线透着懒散,似笑非笑。
“别怕,我是有点事要麻烦令尊,所以只能暂时委屈你了!如果他肯赏脸,你就能囫囵个的回去。”
这一幕,黎汐见只敢听,不敢看。
她哪里敢想到,自已有一天能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国际知名地产商许兆信的儿子许正阳!
副驾驶上的人似乎想替自已说几句话,刚回头,就被阿正冷声警告,“江总喜静。”
车最终驶至卡威丽酒店门口。
江厌迈开长腿下了车,黎汐见虽然跟上,却频频朝后看了几眼还在车里的许正阳。
似是嫌她慢,江厌眸子不记的斜过去,“想攀高枝?”
黎汐见一怔,摇摇头,“江总,如果许兆信不答应,你真的打算杀了他儿子吗?”
那微信上的那份名单,可就变成了死亡笔记!
她指谁,谁就得死。
本来江厌一夜没合眼,整个人是烦躁的,却意外被这句话逗笑。
“杀人偿命,你是律师,你不知道?”
“……”
黎汐见刚要松口气,耳边传来下半句。
“最多剁一只手。”
……
许兆信显然不知儿子的去向。
见到江厌后,还自觉是长辈,连屁股都没从沙发上抬起来,只是应付的笑笑,“听说江总又在港岛拿下一块地皮?真是后生可畏!令我想起当年你父亲争东胜开发区时,过来求我的场景。”
这话,说的已经很难听了。
连黎汐见都皱了皱秀眉。
可江厌却意外的没恼,还扬手让侍者去开瓶好酒过来。
“许老,这酒你喝过么?”
他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然后放下,指尖摩挲着酒杯边缘,唇畔含笑。
“当然!”
“后劲大?”
许兆信点头,“饮多了能一夜不醒!”
他说完,目光突然转向了站在江厌身后的黎汐见!
虽穿的无趣,但长相意外对他的口味。
“这位是?”
“你好,我是江总的私人律师。”她很客气的答。
许兆信拿过酒瓶,给另一个高脚杯中倒入红酒,递向黎汐见,“站着很累,不如一起坐下饮一杯。”
“……”
看着悬在半空的酒杯,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伸手。
下一秒,江厌直接开口说出了这次过来的目的。
“行贿的官司,我需要许老去让个证人。”
而许兆信听后,拒绝也在意料之中!
“灰产的钱都进了你口袋,如今却想洗干净脱身?江总,那可是你亲生父亲!”
江厌勾唇,声线中的笑意懒悠悠,“激动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爸是你爸呢。”
“你——”
他站起身,仗着自已手长腿长,一步迈过去将刚开瓶的红酒攥到手里!
许兆信还以为江厌要打人,忙向后躲,“你要干什么?!”
“别怕,不打你。”
他俊脸上原本的笑,突然绽出一抹狠意,“许老刚不是说这酒劲大么?我拿下去给你儿子饮,免得等下他疼得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