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南市，清晨的喧嚣已渐起。
原本打算自已一个人出门但还是被瑶汐硬跟了出来。
“我饿了。”
“不是才刚刚吃过不久嘛？”邓君殷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没办法他便带着瑶汐，穿过湿漉漉、弥漫着各种食物香气的巷弄，最终停在了一个支着简陋油布棚子的馄饨摊前。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笑容憨厚的老汉，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骨汤，香气扑鼻。
“哟！小哥儿，好久没见你来了！”老汉一抬头，看到邓君殷，脸上立刻绽开惊喜的笑容，手中的长勺在围裙上擦了擦，“我记得你，小时侯总跟那位穿青衣的姑娘来我这吃馄饨，一碗葱花要多，一碗不要葱，对吧？那姑娘是你……？”
“没过门的未婚妻！”瑶汐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一种刻意的、近乎天真的响亮，瞬间打断了老汉的话，也吸引了旁边零星几个食客的目光。
老汉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手中的勺子差点掉进锅里。
他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看一脸漠然的邓君殷，又看看旁边穿着明显不合身、洗得发白旧衣却小脸绷紧的瑶汐，表情精彩纷呈。
“老……老板……你别听她乱说！”邓君殷只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尴尬得脚趾抠地，连忙解释，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位是我……我师傅的女儿！我师傅您应该还记得吧？就那位青衣的……小孩子，就爱开点玩笑！胡闹！纯属胡闹！”他语速飞快，试图盖过瑶汐那惊世骇俗的宣言。
老汉愣愣地点点头，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充记了疑惑和一种“我懂，我都懂”的了然。
他含糊地应着：“哦…哦…原来是苏姑娘的女儿啊…都这么大了…长得真…精神…”
后半句明显底气不足。
他低下头，麻利地煮着馄饨，只是后面看邓君殷的眼神，总带着点欲言又止的古怪探究。
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桌。
皮薄馅大，清亮的汤里飘着翠绿的葱花和几滴香油。
邓君殷拿起一双竹筷，用袖子擦了擦，递给身边的瑶汐，试图缓和气氛，声音也放柔了些：“尝尝吧。你娘……以前也常带我来这里，味道一直没变。”
他本意是想拉近一点距离，提起师傅，或许能让瑶汐对这地方多一分好感。
瑶汐却没有接筷子，反而抬起小脸，那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勾起一个近乎讥诮的弧度：“心里有鬼？”
邓君殷刚夹起一个馄饨，闻言差点噎住：“什…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瑶汐慢悠悠地拿起筷子，搅动着碗里的馄饨，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我又没问你，你跟我解释什么？”
她说完，便低下头，不再看他，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馄饨，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斯文，仿佛刚才那惊人之语和尖锐的质问从未发生过。
邓君殷举着筷子的手僵在半空，馄饨的香气似乎都变得索然无味。
他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和专注吃东西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一种无力感——这女孩的心思，比百花楼最复杂的机关还要难测。
她像一只浑身是刺的小兽，随时准备用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扎你一下。
“瑶汐。”
就在邓君殷以为这顿早饭会在沉默中结束时，瑶汐突然开口，嘴里还含着小半个馄饨，声音有些含糊。
“啊？”邓君殷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的名字。”瑶汐咽下馄饨，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只是通知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然后，她低头继续解决碗里的食物，速度明显加快，似乎真的饿了很久。
邓君殷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瑶汐……师傅从未提起过。
他看着女孩狼吞虎咽的样子，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
她这些年，大概连一顿像样的饱饭都很难吃上吧？
“我该怎么称呼你？”瑶汐很快解决完一碗，放下筷子，碗底干净得几乎不用洗。
她再次抬头，那双眼睛恢复了之前的锐利和审视，“变态？师哥？还是哥哥？”
她故意把“变态”放在最前面，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邓君殷嘴角抽搐了一下：“……除了变态，其他随你。”
他实在不想再听到那个词从她嘴里蹦出来。
“那就变态哥哥吧。”瑶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个被他明确排除的选项，记意地看着邓君殷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然后无缝衔接地提出了下一个要求，语气自然得像在讨债：“变态哥哥，我没吃饱，能再给我来碗吗？”
邓君殷看着那张理所当然的小脸，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站起身，走向正在灶台边偷瞄这边的老汉：“老板，再来一碗馄饨。”
老汉接过钱，眼神更加复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