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你们是兄弟！你们不能打架的！你们要互相扶持的！

学前一班的教室后排，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切进来，在水泥地上投下一块亮斑。左治捏着半截削尖的铅笔，看着王宇把最后一块橡皮擦塞进铁皮文具盒里，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没爹没妈的野孩子，还藏什么宝贝。”
话音刚落，周围的喧闹像被按了暂停键。王宇的手僵在文具盒上，指节因为用力泛出青白。他慢慢转过头，平日里总是耷拉着的眼皮抬起来，露出一双亮得吓人的眼睛，像被惹急了的小兽。左治被那眼神看得发怵，往后缩了缩，嘴上却还硬着：“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
下一秒，王宇像颗被点燃的小炮仗，猛地扑了过来。左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按在了冰凉的地上。后脑勺磕在水泥地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他眼冒金星。王宇的拳头带着风砸下来，落在他的胳膊上、背上，力道又狠又急，嘴里还含混地喊着：“让你骂！让你骂！”
周围的小朋友炸开了锅，有的尖叫着跑去叫老师，有的围在旁边跺脚，却没人敢上前拉架。左治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能胡乱地挥舞着手脚，眼泪混着脸上的灰往下淌，哭喊声里全是委屈和疼。直到老师匆匆赶来，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孩子扯开，王宇还红着眼瞪他，胸口剧烈起伏，像头没歇过气的小牛犊。
那天下午，左治是哭着被妈妈接走的。背上的疼、后脑勺的晕，还有王宇那双凶狠的眼睛，都让他止不住地抽噎。回家的路上，他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爸妈，只是隐去了自已先骂人的那句，只说王宇平白无故就打他。
左治的爸爸听完，眉头拧成了疙瘩，却没像他预想的那样发火。妈妈一边给她揉着背，一边轻声问：“真的是平白无故吗？你们有没有先吵架？”左治别过脸，小声嘟囔：“我就说了他一句……”
第二天一早，左治的爸妈特意请假，跟着他去了学校。那时侯王宇正坐在教室角落的座位上，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划拉，校服袖口磨得发毛，露出细瘦的手腕。看到左治带着两个大人走进来，他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警惕，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左治的妈妈先蹲下身，轻轻摸了摸王宇的头，他的头发有点打结，摸起来糙糙的。“孩子，昨天是不是和左治打架了？”王宇没说话，只是抿着嘴，把脸埋得更低。
左治的爸爸也蹲下来，声音放得很柔：“叔叔知道，你不是故意要打人的。左治昨天说了不好听的话，是他不对，叔叔替他给你道歉。”他把左治拉到身边，“你看，你们都在一个班，天天在一起玩，应该像兄弟一样才对。”
王宇的肩膀动了动，还是没抬头。
“兄弟就是要互相照顾，谁受欺负了，另一个要站出来帮忙；谁有困难了，另一个要伸手拉一把。”左治的妈妈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水果糖，塞到王宇手里，“以后你们别打架了，好不好？左治要是再乱说话，你告诉阿姨，阿姨批评他。”
王宇握着那颗糖，糖纸的边角硌着手心，有点痒。他慢慢抬起头，看到左治爸爸正对着他笑，左治站在旁边，低着头抠着手指，脸颊红红的，小声说：“对不起，我不该骂你。”
那天的阳光好像比往常更暖，透过窗户落在三个人身上，把影子拉得长长的。王宇捏着那颗糖，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他吸了吸鼻子，轻轻点了点头。后来左治才知道，王宇的爸妈在他很小的时侯就分开了，他跟着年迈的奶奶生活，最听不得别人说他没有爹妈。
从那以后，左治的书包里总会多带一份零食，偷偷塞给王宇；王宇看到有人欺负左治，会像只小狼一样冲上去护着他。他们还是会吵架，会抢玩具，但再也没打过架。有时侯左治的爸妈来接他，会顺便把王宇也带回家里吃饭，饭桌上，左治爸爸总说：“看，这就是缘分，俩孩子就该像亲兄弟一样亲。”
王宇每次听到这话，都会扒拉着碗里的饭，嘴角偷偷往上翘。他手里的筷子，和左治手里的那根，在灯光下碰在一起，发出轻轻的“叮当”声，像一串被风吹响的风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