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游馆的灯还亮着，暖黄的光线透过玻璃窗，在地上投出方方正正的光斑。顾栩推开门时，苏晴正坐在窗边的桌子旁，面前摆着两杯柠檬水，冰块在杯子里轻轻晃着。
“回来啦？”她抬头笑了笑，把其中一杯推过来，“刚泡的，加了点蜂蜜。”
顾栩在她对面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甜的味道混着柠檬的微酸滑入喉咙，白天应付亲戚的疲惫好像都散了。
顾栩：“谢了，这杯‘压惊水’效果不错。”
“那就好。”苏晴托着下巴，“今天去爷爷家，没被催婚吧？”
“还好，主要是催表哥找工作。”顾栩想起下午的闹剧，忍不住笑，“不过我二婶顺便问了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正在解锁新关卡’，她居然没听懂。”
苏晴被逗得眼睛弯成了月牙：“这个比喻不错，比直接说‘没有’有意思多了。”
两人聊着天，顾栩才知道苏晴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周末来桌游馆兼职是为了攒钱买相机。
她喜欢拍老城区的巷子，说那些爬记爬山虎的墙比滤镜里的风景真实。
“下次我去爷爷家，可以喊你一起拍啊。”顾栩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紧张，“当然，如果你有空的话。”
苏晴眼睛亮了亮：“好啊，我早就想去那边拍石榴树了，听说老城区的石榴结得特别大。”
正说着，苏晴的手机响了，是桌游馆老板打来的，问她要不要提前下班。
挂了电话，她看了眼时间：“老板说没人了，让我们锁门就行。”
两人一起收拾好卡牌，顾栩帮着关了灯，锁门时，钥匙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我送你回学校吧？”顾栩看着她手里的相机包，“这么晚了，不太安全。”
苏晴礼貌的笑着拒绝了，“不用了，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了。”
顾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手里还攥着没喝完的柠檬水，杯壁的凉意顺着指尖窜上来，比夜风还凉。
“哦……这样啊。”他张了张嘴，才发现嗓子有点干，“那挺好的，安全。”
苏晴没察觉他的异样，还笑着指了指路口：“他就在那边等呢，我先走啦。”
“嗯，拜拜。”顾栩点点头，看着她转身朝路口走去，步伐轻快得像带着风。
路灯下，一个男生快步迎上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相机包，两人并肩走远，影子交叠在一起，看着很般配。
直到那两个身影消失在拐角，顾栩才慢慢松开攥紧的杯子，冰块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突兀。
他低头喝了口柠檬水，不知怎么，刚才觉得清甜的味道，现在只剩下涩。
锁好桌游馆的门，他没直接回家，而是沿着街边慢慢走。老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沙沙响，像在替他叹气。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李旭发来的消息，问他新手游内测要不要组队。
顾栩盯着屏幕看了半天，回了句“再说吧”。
走到小区门口，又看见老爸靠在老槐树下抽烟。
顾为辰看见他，把烟摁灭：“咋才回来？你妈留了西瓜。”
“嗯，跟苏晴聊了会儿。”顾栩声音有点闷。
“就是那桌游馆的姑娘？”顾为辰挑眉，“看着挺不错。”
顾栩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没说话。
回到家，老妈端来切好的西瓜，他没胃口，扒拉了两块就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他翻出和苏晴的聊天记录，从昨天的“你好”看到刚才的“拜拜”，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最后停在她发的“胜利”手势上。
窗外的月亮还挂在天上，亮得有点晃眼。顾栩叹了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拉过被子蒙住头。
原来解锁新关卡，也可能遇到突然出现的boss啊。他想。
不过没关系，游戏里输了能重来，生活里大概也能吧。
第二天早上，顾栩是被手机闹钟叫醒的。他揉着眼睛点开聊天框，苏晴没发新消息。
他犹豫了下，还是像往常一样发了句“早”，然后起床洗漱。
镜子里的自已，眼下有点青黑，但眼神比昨天平静多了。
早饭桌上，李茹看他闷闷不乐的，问：“咋了？跟那姑娘吵架了？”
“没有，”顾栩扒着粥，“她有男朋友了。”
顾为辰喝了口豆浆，没抬头：“那有啥？天涯何处无芳草。实在不行，跟黄岳他们打游戏去，输几局就忘了。”
顾栩被逗笑了，突然觉得老爸这话虽然糙，却挺有道理。
刚放下筷子，手机震了一下，是苏晴的回复：“早呀，昨天谢谢你送我到路口～”
顾栩看着消息，手指顿了顿，回了个“没事”的表情包。
放下手机，他打开企鹅群，发了句：“新手游内测，组队的报名。”
黄岳秒回：“来了来了！栩哥终于想通了！”
顾栩笑了笑，起身换衣服。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地板上，暖融融的。
虽然新关卡没能通关，但生活里还有别的副本等着呢。他想。
他打开了那款手游‘顺火暖’介绍界面，虽然很遗憾他没有被选中内测资格游玩，再等一两个月，这手游就正式上线了，到时侯再玩也没什么的。
顾栩对着“顺火暖”的介绍界面看了会儿，里面的古风场景让得精致，人物动作流畅，确实比他之前玩的某些手游用心。
他顺手截了张图发到群里：“等正式上线，咱们组个固定队，我玩输出，你们随意。”
李旭立刻接话：“我玩奶！保证把栩哥奶得明明白白，不像王者那辅助，技能放得比老太太过马路还慢。”
黄岳发了个“鄙视”的表情包：“就你那手速，奶人怕是得按错成攻击键。我来输出，carry全场。”
群里吵吵闹闹的，顾栩翻着聊天记录，嘴角慢慢扬起。这种吵嚷跟游戏里的谩骂不通，带着股鲜活的热乎气，像冬天围在炉边烤火，暖烘烘的。
他退出聊天框，点开苏晴的朋友圈——昨天还能看到几条，今天却只剩一条横线。大概是设置了权限，顾栩愣了下，随即释然地笑了笑，关掉了页面。
没必要纠结了。他想。
上午把作业赶完，黄岳就约他去打球。球场上挥洒汗水的滋味，比窝在房间里盯着手机屏幕舒服多了。
顾栩起跳投篮时，风从耳边掠过，带着阳光的味道，把心里那点涩意吹散了大半。
中场休息时，王浩递过来一瓶水：“栩哥，看你状态不错啊，不像昨天失魂落魄的。”
“多大点事。”顾栩拧开瓶盖灌了两口，“游戏输了能重开，生活也一样。”
黄岳拍着球凑过来：“这话说得对！等‘顺火暖’上线，咱们虐翻全场，比跟姑娘聊天有意思多了。”
“也不能这么说。”顾栩笑了，“都有意思，就是得看跟谁。”
下午回家路过桌游馆，顾栩下意识地朝里看了眼。苏晴不在，只有个陌生的男生在整理卡牌。他脚步没停，径直走了过去，心里没什么波澜，就像路过一家普通的商店。
晚饭时，李茹又提起苏晴，顾为辰瞪了她一眼：“孩子的事别瞎操心。”
转头却对顾栩说，“下周你王阿姨家的儿子生日，喊你去吃饭，那小子也喜欢玩游戏，你们能聊到一块儿去。”
顾栩愣了下，随即点头：“行啊。”
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顾栩扒着饭，忽然觉得，生活这局游戏，其实比任何手游都精彩。
就算错过了一个副本，也总有新的地图在前方等着，重要的是别总盯着失败的界面，得记得往前走。
他拿起手机，给群里发了条消息：“打球赢了，晚上我请吃烧烤，来的报名。”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一串“收到”的回复，还夹杂着黄岳的“必须来，顺便让栩哥讲讲怎么从失恋阴影里走出来的”。
顾栩笑着回了个“滚”的表情包，心里却亮堂得很。
是啊，这局还没结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