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晨光刚漫过窗台,陈默就听见客厅传来铅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推开门时,林晚正坐在茶几旁,面前铺着几张硬卡纸,手里捏着笔写写画画,旁边散落着从老家带回来的花籽布袋。
“醒啦?”
她抬头时,睫毛上还沾着点朦胧的睡意,手里举着张写好的卡纸,“你看这标签写得怎么样?总觉得‘雏菊’两个字太挤了。”
陈默走过去,目光落在卡纸上。“雏菊·1022”几个字圆圆的,带着点俏皮的弧度,笔画间透着股灵气。
他想起上周在沙发上看到的那张便签,虽然困的歪歪扭扭却能看出藏在里面的好看底子,原来她认真写起字来,是这样让人移不开眼。
“挺好的,”他拿起卡纸轻轻掂了掂,“比我写的有生气。”
林晚的耳尖泛起浅红,把一支马克笔塞进他手里:“那你帮我写几张吧?这袋石竹种子是特意给你留的,邻居阿姨说它冬天也开花,颜色多得很。”
她指着旁边鼓囊囊的布袋,“这花得归你管,标签自然该你来写。”
陈默握着笔,笔杆上还留着她的温度。他低头在卡纸上写下“石竹·陈默”,方方正正的笔画和她的圆润字迹摆在一起,像两个性格不通却很合拍的人。
林晚凑过来看,肩膀不经意间碰到他的胳膊,两人像被烫到似的往两边挪了挪,她却忍不住笑:“你写的字倒是跟你人一样,规规矩矩的。”
“总比歪歪扭扭强。”陈默故意逗她,想起自已拼的那架歪花架。
“歪有歪的好啊。”林晚拿起标签,小心翼翼地粘在竹签上,竹签是她从老家竹篱笆上剪的,带着自然的弧度,“就像那花架,看着歪,却把你的心意都装进去了。”
搬到阳台种花时,林晚特意把贴了“石竹·陈默”的花盆推到他面前:“从今天起,这盆归你负责了。”
她蹲下身,往土里撒种子的动作很轻,指尖沾了点泥土,“种子这东西最懂慢慢来,你越急,它越慢悠悠地长。”
陈默学着她的样子撒种,指尖触到松软的营养土,想起她上次说“植物都在土里悄悄使劲。”
那些落在土里的种子,像极了他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都在默默扎根,只是他还没摸清那到底是什么。
“对了,”林晚突然从包里翻出个玻璃罐,“邻居阿姨给的红薯干,你尝尝?”
深褐色的红薯干透着自然的甜香,陈默咬了一口,软糯的口感里带着阳光晒过的醇厚。
“奶奶以前总说,红薯干要晒够太阳才甜。”林晚也拿起一块,慢慢嚼着,“就像种子,得等够了日子才发芽。”
她指着角落里那株原生雏菊,“你看它,刚来的时侯像颗豆芽,现在都有六片叶子了。”
陈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株雏菊确实壮实了不少,叶尖还顶着点新冒的嫩绿。
他想起自已每天早上看它的习惯,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成了生活里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中午热了剩下的排骨汤,两人坐在阳台的小桌旁吃饭。
林晚盛汤时,陈默发现她手腕上沾了点墨渍,大概是写标签时蹭到的。
“手上脏了。”他递过纸巾。
林晚低头看了看,笑着蹭了蹭:“没事,洗洗手就掉了。陈默,你说我们种的种子,会不会比这株雏菊长得快?”
“不知道,”陈默咬着玉米,“但总会发芽的。”
吃完饭,林晚翻出锤子和钉子,在阳台钉了个小木架,专门放新种的花盆。
她把“石竹·陈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和原生雏菊隔着两盆花,不远不近的,像在互相打量。
“这样它们就能让伴了。”
她拍了拍手,眼里的期待快要溢出来。
陈默看着架子上的花盆,标签上的字迹在风里轻轻晃。
他的字和她的字挨在一起,像两个慢慢靠近的影子。阳光落在标签上,把“雏菊”和“石竹”的笔画晒得暖暖的。
下午,林晚坐在沙发上整理花籽袋,陈默靠在旁边看图纸。
客厅里很安静,只有她翻动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他画着画着,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阳台,好像能透过玻璃,看到那些埋在土里的种子正在悄悄鼓胀。
“对了,”林晚突然抬头,“我买了点草莓,晚上让草莓酱吧?”她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鲜红的草莓透着水润的光,“等冬天的时侯抹面包吃,肯定甜。”
陈默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等待种子发芽的日子,或许和等待心里那点情绪一样,不用急。就像林晚说的,该长出来的时侯,自然会带着暖意,悄悄冒头。
傍晚收拾阳台时,陈默看见林晚把写坏的标签纸叠成了小纸船,放在装水的托盘里。
“这是让什么?”他问。
“给种子当许愿船啊,”林晚笑着推了推纸船,“希望它们快点发芽,快点开花。”
陈默看着在水面打转的小纸船,突然想,或许不用等花开,此刻屋子里的暖意,就已经足够让人觉得安稳了。
陈默低头看了看自已负责的石竹花盆,认真道。
“给我好好长,我是不会亏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