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此番来梧州不只是调查贪墨一案吧”酒过三巡后,高琛手里拿着酒杯问道。
“不瞒高大人,下官离京前陛下刻意嘱咐除了查案以外也要盯着大坝的修缮,避免再出现偷奸耍滑之徒,只是下官有一事不解,不知”许昭华并没有把最后一句话说完,对于这种久居朝堂之人来讲,比很多人都知道话说三分便已然足够了。
高琛把玩酒杯的手一顿,呵呵一笑的放下酒杯开口道:“许大人是想问栖河堤坝是否真的需要修缮吧”
“高大人慧心,下官的确有此疑虑,还望高大人告知”见高琛会了自已的意,许昭华便顺着他的话问出了自已心中的疑惑。
高琛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不让什么铺垫的开口说道:“梧州说大不大说小却也有三郡十一县,每天事物报道州府公署的便不下百余件。至于修筑河堤一事,算不得什么小时,但也大不到哪里去,所以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本官对此也印象不深。但几日之前本官曾派人到栖河县去看过一次,那人归来之后向我禀告说,栖河堤坝的确出现些许裂痕。”
“既然如此,那河堤便要及时修缮了,现在天寒河面结冰,堤坝尚可坚持一二,若待到开春冰层化去堤坝怕是顷刻崩毁,两岸数县百姓怕是深受其害啊”郑清林眉头紧锁的说道。
“不瞒高大人我等此次来梧州户部一共拨银五千余两,以及七千石米粮,若是修缮所费不出户部所拨自是皆大欢喜,可若是超出了这些”许昭华此话并未说完,只是看着对面的那位别驾大人。
高琛闻言又岂会不知他的意思,不出这些钱粮自是户部担完了,但要是超出了这些可就要你梧州财政自已填补窟窿了,他明白但却不能也不敢推辞,不然别说陛下那里他无法交代,就是百姓知道都能错他脊梁骨。他呵呵一笑说道:“许大人这是哪里话,此事本就是我与唐大人监察不严,以至于让小人钻了空子,超出部分自然是我梧州官署想办法补足,定然不会再向朝廷开口要钱粮的,这个许大人放心便是。”
许昭华闻言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高大人便早日征调民夫动工吧,早日修缮完毕你我也好向陛下交差不是。”
“自然,我早已让人去各县招募民夫了,想必这两天就能开始动工了”高琛正色说道。
“既然高大人早有准备,我等就等侯开工了,若无其它事情,我等便先下去休息了”许昭华开口道。
“几位一路舟车劳顿,的确该好好休息一下,来人,带几位大人去馆驿休息,莫要怠慢不然本官定不轻饶”高琛对着门外说道。门外一小吏闻言推开门,弯腰一拜起身立在一旁等侯几人。
许昭华三人见此便身对着高琛拱手一礼说道:“下官告退!”
高琛起身回了扶起三人的手,三人便跟着那小吏出门离去,随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又有一人走入房中,弯腰对着高琛说道:“大人,七百余名民夫已经招募完毕不出三日便会全部到达栖河县”
高琛闻言点点头“嗯”了一声,那人不语只是看别驾大人似乎还有话要说,便在一旁等侯。过了几息时间,高琛似是想到了什么,便转身对那人说道:“记得给每位应征而来的百姓准备一件厚棉衣,如今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尤其是不能再出人命了,明白了吗?”
那人听别驾大人语气严肃,便不敢马虎,只是弯腰称“是”,高琛听罢便挥挥手让其离去了,那人弯腰一拜后便转身离开了。在他走后高琛也转身离开回房休息去了,屋中只剩半桌酒菜在那里无人问津。
祁家村
祁年与祁舒兄妹两人吃过晚饭,依旧坐在院中赏月,只是天气寒冷二人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只是比起祁年破旧的棉衣,祁舒身上的不仅新了许多,还有脖颈处一圈毛茸茸的白领衬托的小姑娘更是可爱,看得出肌肤白白的小姑娘长大定然是个名动乡里的美人。院子里还有一堆柴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除了柴火燃烧的声音连虫鸣都不曾有了。
“哥哥是要去修堤坝吗?”祁舒幽幽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的小院
“嗯”
“那是爹舍了命修筑的东西不能就那么垮了”祁年顿了一下回道。
祁舒回头看了一眼兄长扭回头说道:“那你小心些,当年爹爹就一去不曾回来,你莫要大意了”小丫头声音之中已然隐隐带着些哭腔,眼中也有晶莹的泪水汇聚,只是小丫头倔强的仰着头不曾让其流下来。
“现在天气寒冷,河面已然结了厚厚的冰层,没什么危险,放心便是”祁年好似没有听到身旁妹妹说话时的异常一般的说道。
“哥哥何时去县里?”小丫头伸手抹了抹脸颊问道。
“后天一早便去,等我回来时给你带些好吃的,你不是最喜欢城东那家糕点铺子的红豆糕了吗?哥哥回来时给你带些回来”说话的通时祁年伸手摸了摸身旁妹妹的头,转头对着其记脸溺爱的一笑。
小丫头拿掉哥哥的手,起身转头走向自已的房间,只是走到门口的小丫头停住身形对着身后坐在院中的哥哥说道:“我不要什么红豆糕,我只要哥哥回家”说罢便走进屋内关上了自已房间的门。
坐在院中看星星的男孩听闻此言,只是手掌紧紧一握,为细小的声音回应了一声“嗯”祁年又抬头看了片刻,便熄了火回到屋内关上屋门,进了自已的房间关上门休息了。
次日一早,祁年便进了山,走了大半个时辰才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土堆,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但上面并没有像这一路走来的山林一样杂草丛生,甚至连泥土都不曾长出青苔来。走了许久的祁年看见土堆没有休息,而是拿着手中的小铲为其添起了土。过了两刻左右祁年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来到土堆北面的一个木牌前磕了三个头,木牌上隐约可见一行字迹写着“爱妻林颜姿之墓”磕完头的祁年,便跪在地上抚摸着木牌,像是在感受母亲的温度一样,可回应他的只有冷冰冰的木头。
祁年摸了一会,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坐在地上,开口说道:“娘,小年明日就要去县里修缮堤坝了,家里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舒了,不知道她自已能不能照顾好自已。昨晚我跟小舒说话时我听出她在偷偷哭了,可那是爹舍命留下的东西,我不能不管,我知道小舒是担心我,可我也只能狠心假装不知,毕竟那是爹生前留给我最后的念想了”说到这里祁年抬起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娘,小年这一走怕是要有些时日不能来看你了,您放心吧我走之前会拜托王婶照看小舒的,王婶心善一日三餐定然不会饿着小舒的,我走前也会给王婶一些钱的不能让她白白操这份心的。”说罢这话祁年便重新跪下磕了一个头说道:“您要是在天有灵就保佑小年平安归来。”
磕完头便起身拿起小铲向山下走去了,只是走了几步,他又站定回头喊道:“娘!小年走了,等我回来再来看您。”
他喊完这话林间吹来一小阵风,林叶都微微摇晃,看着仿佛是在点头一般,也不知究竟是祁年的母亲听到了他的话在回应他还是只是一股普通的林间微风恰好吹过。只不过祁年下山的身影是看不见这些景象了,少年下山的背影不算快甚至没有上山来的快,只是很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