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平渊逐鹿 > 第3章 庙堂之高一

日月交替,岁月流转,不管贫苦百姓过得多么困苦,随着天气渐渐变得寒冷,和宁十一年的寒冬,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缓缓张开了大口,露出了它那“吃人”的獠牙,刺骨而寒冷。
大渊一朝,自开国之日若无紧急政务便是五日一朝,而今日恰好是十月初五卯时宫门外便聚集了大片官员。毫不夸张的说现在天上掉个石头下来都能砸死个五品官,根据惯例逢五便是大朝,在京官员七品以上者都要参加。如今宫门处数百名官员在此等侯,六部尚书和都察院左右都御史等人站在前列,当今朝中比这几位贵重的几乎没有了。
如此多的公卿在此地等侯上朝,禁军们也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并有一队禁军早早就护卫在宫门口御道两旁,以防真有胆大包天之徒前来行刺。
由于前两日刚刚下过一场小雪,如今虽已无白雪痕迹,但这些大人们为了上朝不在殿前失仪也是滴米未进,都在那里哈气连连,却也像是降了霜雾。那些个俸禄多的官员尚不难熬,身上披着厚厚的毛裘,手中捧着暖炉。可就苦了那些个品阶不高的官员了,他们也并非买不起这些,这些个官老爷,谁没有点俸禄以外的款项呢。可没谁会把自已打扮的太过富裕,毕竟他们这些个“小官”可经不起都察院的弹劾。
品阶低的官员们纵然没有手炉毛裘可用,但身上厚实的棉衣已然足够御寒,只是这些人平日里何曾受过这般苦。可他们哪里想得到平常百姓家连棉衣都不曾有他们的厚实,又该如何度过这个冬季呢。他们也未必知晓这个冬季会有多少人冻死在破庙里,这些事情对他们而言太过遥远了。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在大小官员的哈气声和几位大员的小声交流中,紧闭的朱红宫门终于伴随着沉闷的吱呀吱呀声缓缓打开了。卯时二刻已至,众多官员按品阶大小依次走入其中,约摸过了一刻钟,众臣已然在议政殿文武分列站立了。
伴随着十几位金仪卫,穿着金色甲胄在大殿两旁的柱旁矗立,金仪卫甲胄上的甲片摩擦时发出哗哗声也让众臣明白,陛下要来了。众臣便开始整理一下衣袍,目不斜视的矗立在队列中等侯圣驾。
随着一声“陛下驾到!”
众臣齐齐跪拜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几位金仪卫,不见转身观察,却在通一时刻,一手拄枪一手扶着腰刀刀柄单膝跪倒,人虽不多,却还是能在众臣的呼喊中听到“轰”的一声铁甲跪地的声响。
众人跪拜之后,便听得头上传来和宁帝威严的声音“平身”
众人再呼“谢陛下”便起身站好,大内侍福全便开口说道“有本启奏,无事退朝”说罢便退立一旁不再言语。
“臣,有本启奏!”
“李卿有何事启奏?”和宁帝询问道,得到允准的工部尚书李枢躬身一拜便开始了陈奏。
“回陛下,梧州,栖河上游大坝需要修缮,臣请陛下下旨分拨银两修缮大坝,以免大坝年久崩裂,水淹下游两岸百姓。”说罢李枢便跪倒在地,听侯圣意。
听闻此言,和宁帝尚未决定,便又有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弯了一腰后便怒斥跪在地上的工部尚书。
“陛下,臣要弹劾工部尚书李枢,巧立名目贪墨银两,请陛下将其革职查办以明法纪!”此番慷慨陈词之人便是都察院御史郑清林。
跪在地上的李枢,听闻此言,猛然挺直腰身望向旁边之人,见其对着自已怒目而视。也顾不得与其怄气,毕竟贪墨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尤其是在这大殿之中他不敢担这个罪名,也担不起这个罪名,哪怕他是正二品的一部尚书。于是他转头对龙椅之上审视自已的和宁帝奏道:“陛下,臣冤枉啊,臣只是见栖河堤坝隐有垮塌之患,所以奏请陛下拨银修缮,陛下尚未允准臣何来贪墨一说啊,陛下!”说罢便又磕了一个头。
和宁帝听完李枢的陈奏,也没有表示认可与否,只是开口说道:“李卿不必跪在地上,起身回话。”
李枢听闻此言,也不再跪伏在地,便起身等侯皇帝问话。
和宁帝见其起身,便转头看向李清林,开口说道:“郑卿既然弹劾李尚书,可有来由,若是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朕可就要打你的庭杖了。一部尚书正二品的官身,岂能没有缘由任人攀扯,都察院虽有监察百官之责,可并非是肆意攻讦他人的利器!”
李枢听闻此言,并无太多喜色,上面那位看似替他开脱,实则暗有杀机。毕竟李卿变成了李尚书,这颗种子怕是已经在那位九五之尊的心里留下了,能不能发芽就看郑清林是不是胡乱攀咬他这位尚书大人了。
郑清林闻言也不在意皇帝为其开脱,也不把皇帝陛下说的廷杖放在心里,毕竟御史有几个没有挨过板子的。
郑清林便再度启奏道:“陛下,李尚书刚刚说要朝廷拨银修缮河堤,在下斗胆问一句,是何处堤坝年久失修?”其转头看向李枢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在“年久”二字上刻意重了几分。
和宁帝目光看向李枢,李枢当即领会陛下的意思,转身开口道:“梧州,栖霞郡的栖河上游的堤坝,郑大人还有什么疑虑,我工部素来有修缮殿宇河堤之责,难道让好分内之事也是过错吗?王敬王都御史,你们都察院如此跋扈吗?可还把我工部把陛下放在眼中了吗?”
李枢这段话,不可谓不诛心,既向皇帝表达了自已的忠心,我可是为皇上你办事的,你总不能看着这些御史冤枉我吧,又把都察院老神在在的左都御史拉下了水。
“李大人不要胡言乱语”郑清林显然知道李枢想要让什么,根本不给他转移注意力的机会。
“不知是工部日理万机,还是李大人公务繁忙忘记了,栖河堤坝乃是和宁八年的五月竣工的,也就是三年前才刚刚使用。郑某斗胆问询一下陈尚书,当初工部给户部所报款项合计多少白银。”此言刚落,郑清林便转头看向户部尚书陈思远,随之投过去的目光还有两道一道来自郑清林身旁,一道来自大殿之上。除此两道陈思远更是感受到身旁,双眼微眯的左都御史王敬的目光也隐晦的看向自已。
被郑清林问到的陈思远,顾不得身旁双眼微眯的王敬,只在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便开口回到“禀陛下,和宁八年工部向户部递交的条子臣没有记错的话,应是征调民夫三千余人粮七万一千三百余石,银一万零三百余两,其中米粮多为河工所食,银两则多半用于采购沙石木料,小半则是运输所费。臣所说的款项户部都有详细记录在案,可供陛下及诸位大臣查阅。”
陈思远说完,弯腰行了一礼便退回人群中,眼中眸光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得到想要的东西,郑清林便继续说道:“各位大人,我们先不去想三千民夫三个月能否吃完七万石米粮。栖河堤坝长三十四丈,宽不足一丈,竟然花了朝廷七八千两白银,这些钱别说在栖河造一座堤坝,哪怕是在栖河盖一段临渊城一样的城墙怕也不差多少吧。耗费如此之巨的堤坝,竟然用了三年多一些的时日便有崩毁之忧,工部如若没有贪墨银两,恐怕三岁稚童都要发笑吧,啊?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