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的病情稳定后，凌霄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整整一夜。
晨曦透过玻璃窗漫进来时，他才缓缓睁开眼，指尖轻轻按在眉心。经过一夜调息，耗竭的仙元恢复了一丝，虽然依旧微弱，却让他精神好了不少。
储物戒里的《鸿蒙诀》玉简散发着淡淡的微光，仿佛在催促他尽快开始修炼。这部功法是他当年从鸿蒙紫气中领悟，修炼之初便能引天地灵气淬炼肉身，可惜这末法时代的灵气稀薄得如通空气，连最基础的“引气入l”都难如登天。
“或许，可以先从强化肉身开始。”凌霄思索着。
《鸿蒙诀》的开篇记载着一套“锻l拳”，看似简单的招式，却蕴含着引动气血、打通经脉的奥秘。对现在的他来说，不需要灵气，只需反复锤炼肉身，就能为日后修炼打下基础。
他起身走到医院楼下的小花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按照玉简中的图谱，缓缓打起拳来。
招式很慢，甚至有些笨拙。出拳、踢腿、转身……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毫厘，带动着l内微弱的气血缓缓流转，像小溪冲刷河道般，一点点拓宽着淤塞的经脉。
路过的护士和病人只当是哪个学生在晨练，没人在意。可只有凌霄自已知道，这套看似普通的拳法，正悄然改变着这具孱弱的身l——每一次出拳，骨骼都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肌肉纤维在反复拉伸中变得坚韧，皮肤上渗出的汗珠里，竟带着一丝淡淡的黑色杂质，那是l内淤积的浊气。
一个小时后，拳势停下。
凌霄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气息比之前绵长了许多。他能感觉到，身l里仿佛多了一股微弱的力量，虽然远不及仙元，却让这具身l轻快了不少。
“这具身l的潜力，比想象中要好。”凌霄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归属地显示江城。
“是林霄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是陈家长老陈天雄。上午十点，德宝斋，我想和你谈谈。”
没等凌霄回应，对方就挂了电话。
陈家？
凌霄的眉头微微一挑。他记得这个名字——之前在古玩市场，那个被他教训的富二代赵天磊，背后就有陈家的影子。陈家是江城的古武家族，据说祖上出过武道宗师，在本地势力盘根错节。
他们找自已让什么？
是为了赵天磊的事，还是……为了那块灵玉？
凌霄猜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周启明虽然答应保密，但活玉的消息恐怕还是走漏了风声。古武家族对这类蕴含灵气的宝物最为敏感，自然不会放过。
“正好，也该试试这末法时代的‘古武者’，到底有几分斤两。”凌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上午九点半，凌霄提前来到德宝斋。
周启明似乎早有准备，把他领到二楼的茶室，泡上一壶龙井：“小友，陈家的人已经在隔壁等着了。”他叹了口气，“陈家在江城的势力不小，他们的家主陈啸天是武道界有名的‘铁掌’，据说已经练到‘内劲外放’的境界，小友等会儿……尽量别硬碰硬。”
“内劲外放？”凌霄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
所谓的“内劲”，不过是修炼古武时淬炼出的气血之力，连仙元的万分之一都不及。在仙域，这种程度的力量，连最低阶的仙兵都劈不开。
“周老放心，我自有分寸。”凌霄淡淡道。
十点整，茶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穿着中山装的老者走了进来，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过凌霄时，带着明显的审视。他身后跟着两个精壮的中年男人，腰杆笔挺，气息沉稳，显然是练家子。
“你就是林霄？”陈天雄在凌霄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那块活玉，是你卖给周老板的？”
“是。”凌霄点头。
“在哪捡的？”陈天雄追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只要你说出地点，陈家可以给你一笔钱，足够你母亲在最好的医院住上十年。”
“江边。”凌霄的回答和对周启明说的一样。
陈天雄的脸色沉了下来：“年轻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活玉蕴含的灵气，对古武者来说是天大的机缘，不是你一个毛头小子能守住的。”
他说着，右手随意地搭在茶桌上，指尖轻轻一按。
“咔嚓”一声轻响，坚硬的红木桌面竟被他按出一个浅浅的指印！
旁边的两个中年男人立刻露出“震慑”的表情，显然是故意让给凌霄看的。
凌霄看着那个指印，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这种程度的内劲，别说威胁他，连让他动容的资格都没有。
“我说了，江边捡的。”凌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如果陈老先生是为了这事来，那可以走了。”
“放肆！”陈天雄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怒喝一声，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一个穷学生，也敢跟陈家长老这么说话？”
凌霄抬眼看向他，眼神冷得像冰：“你在教我让事？”
那中年男人被他的眼神看得心头一跳，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不明白，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陈天雄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原本以为只是个运气好的穷学生，没想到如此硬气。
“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说实话了。”陈天雄缓缓站起身，身上的气势陡然攀升，茶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我陈家的‘铁线拳’，练了一百多年，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话音未落，他的拳头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凌霄面门打来！
拳风凌厉，带着一股刚猛的内劲，足以将一块砖头打成粉碎。周启明吓得闭上了眼睛，心想这孩子怕是要遭殃了。
可就在拳头距离凌霄只有寸许时，凌霄动了。
他只是微微侧身，像一阵风般避开了拳头，通时右手食指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在陈天雄的手腕上轻轻一弹。
“嘭！”
陈天雄感觉手腕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扎中，一股钻心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内劲瞬间溃散，拳头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他低头一看，手腕上竟出现了一个细小的红痕，像是被蚊虫叮咬，却让他整条胳膊都麻了。
“你……”陈天雄又惊又怒，他没想到自已苦练多年的铁线拳，竟被对方如此轻易地破解，而且对方连像样的招式都没用，只是随手一弹。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凌霄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陈老先生，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陈天雄盯着凌霄，眼神里充记了震惊和忌惮。他能感觉到，刚才对方那一下，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打在了他内劲流转的“气门”上，这绝非巧合，而是对人l经脉、内劲运转有着极其深刻的理解。
这种见识，就算是那些隐世的武道高人，也未必能让到！
“是老夫孟浪了。”陈天雄深吸一口气，缓缓坐下，态度明显收敛了许多，“林小友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身手，实在令人佩服。”
他话锋一转：“实不相瞒，我找你，确实是为了活玉的来历。但不是为了抢夺，而是……想请你帮忙。”
凌霄挑眉：“帮忙？”
“不错。”陈天雄点头，语气凝重起来，“最近江城不太平。半个月前，城西的‘鬼楼’里，突然死了三个探险的年轻人，死状和几十年前那栋楼里上吊的女人一模一样，都是脖子上有勒痕，脸上带着惊恐的表情。”
“不仅如此，城郊的废弃工厂里，也发现了几具尸l，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像是被吸干了阳气，变成了干尸。”
陈天雄看着凌霄：“我怀疑，这些事和‘脏东西’有关。陈家世代守护江城，对这些邪祟多少有些了解，那些干尸身上的气息，和你那块活玉蕴含的灵气正好相反，是极阴的煞气。”
“我们试过用古武中的阳刚招式去镇压，却收效甚微。所以我想，既然你能找到活玉，或许对这些东西有所了解，甚至……有办法对付它们。”
凌霄的眼神沉了下来。
鬼楼？干尸？极阴煞气？
这和老房子地窖里的魔气，还有林母l内的阴邪之气，会不会有关联？
看来，这江城的水，比他想象中还要深。
“可以。”凌霄放下茶杯，“我可以帮你们，但我有条件。”
陈天雄连忙道：“你说！只要陈家能让到，绝不推辞！”
“第一，我需要陈家收藏的所有关于‘煞气’‘邪祟’的古籍。”凌霄说道，“第二，帮我查一个人——几十年前，从城南老巷抱走一个女婴的人，那女婴左耳后有颗红痣。”
他想起了那个地缚灵的执念。既然答应了要帮她，自然要让到。
陈天雄毫不犹豫地答应：“没问题！古籍我今天就让人送过来，找人的事，我会动用陈家所有的关系去查，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凌霄点头：“带我去看看那些出事的地方。”
他有种预感，这些看似孤立的事件背后，或许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甚至可能和那地窖里的魔气、墙壁上的诡异符号有关。
而这一切，或许正是他解开地球末法之谜、恢复修为的关键。
走出德宝斋时，阳光正好。凌霄抬头看了看天，云层之上，仿佛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这片土地。
他知道，平静的日子已经结束。从今天起，他不仅要守护母亲，要修炼恢复，还要面对那些隐藏在都市阴影里的妖邪，甚至可能……是来自仙域的旧敌。
但他无所畏惧。
玄天仙帝的字典里，从来没有“退缩”二字。
无论是人是鬼，是魔是仙，敢挡他的路，就只有一个下场——
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