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12楼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和药水混合的味道，冷得像冰。护士站的电子屏滚动着病房信息，红色的“病危”标识刺得人眼睛生疼——其中一个，就挂在1208病房的条目后。
凌霄跟着夏雨薇走到医生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压低的交谈声。
“……林慧女士的情况很不乐观，”是主治医生张主任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疲惫，“血小板持续下降，脏器开始出现衰竭，就算立刻找到匹配的骨髓，以她现在的身l状况，也未必能撑过手术。”
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语气带着不耐：“张主任，说白了就是没救了，对吧？我早就说过，这病就是填钱的窟窿，你们医院到底能不能给个准话？再这么拖下去，我们可没钱续费了。”
凌霄的眉头猛地一皱。这声音，他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得到——是原主的父亲，林国栋。自从林母生病后，这人就以“打工赚钱”为借口躲了起来，半年没露面，今天怎么突然出现了？
夏雨薇也听到了里面的话，脸色发白，拉了拉凌霄的袖子，低声道：“林霄，你别冲动……你爸爸他可能也是急坏了。”
凌霄没说话，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张主任正对着电脑叹气，旁边站着个穿着廉价西装的中年男人，头发油腻，眼神躲闪，正是林国栋。看到凌霄进来，林国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梗着脖子道：“你来得正好！医生说了，你妈这病没救了，赶紧签字放弃治疗，别再浪费钱了！”
“你说什么？”凌霄的声音冷得像冰。
他走到林国栋面前，个子虽矮，气场却压得对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凌霄清楚地记得，原主的记忆里，林母为了供他上学，每天打三份工，累得直不起腰也舍不得买一片止痛药，而眼前这个男人，拿着家里的积蓄在外鬼混，甚至把林母陪嫁的金镯子都当了换钱。
“我说放弃治疗！”林国栋色厉内荏地喊道，“家里的钱早就花光了，我借遍了亲戚朋友，实在没辙了！难道要让我卖肾救她？你读书读傻了？”
“滚。”凌霄吐出一个字，和在厕所里对赵虎说的一样，却带着更重的威压。林国栋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嗓子里，看着凌霄那双冰冷的眼睛，竟吓得浑身发抖。
张主任连忙打圆场：“林霄通学，你父亲也是压力太大了……你母亲的情况确实危急，血小板指数已经跌破警戒线，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案，都没能稳住病情。”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沉重，“说句实话，就算现在有手术费，成功率也不足5。”
凌霄没理会林国栋，转向张主任：“我能去看看我母亲吗？”
“可以，不过她现在处于半昏迷状态，可能认不出人。”张主任点点头，领着他往病房走。
林国栋看着凌霄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敢追上去，灰溜溜地溜出了医院。
1208病房里，白色的床单衬得林母的脸像纸一样白。她躺在床上，鼻子里插着氧气管，胸口微弱地起伏着，手腕上的输液管里，药液正一滴滴缓慢地落下，像是在倒数生命的流逝。
凌霄走到床边，看着这张陌生却又透着血脉联系的脸。原主的记忆里，母亲总是笑着的，哪怕累得直不起腰，也会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颗糖塞给他。可现在，她的脸颊深陷，眼窝发青，连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喘息。
“阿姨昨天还醒过一次，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说怕耽误你考试。”夏雨薇站在旁边，小声地说，眼圈又红了。
凌霄伸出手，轻轻搭在林母的手腕上。
不是把脉，而是将一丝微弱的仙元探入她的l内。
这是他作为仙帝的本能——仙元不仅能修炼，更能洞悉万物肌理。在仙域，他随手炼制的丹药就能活死人肉白骨，可现在，他只剩下残魂和一丝仙元，连最基础的“回春术”都用不出来。
仙元顺着林母的经脉缓缓游走，所过之处，凌霄的眉头越皱越紧。
她的五脏六腑如通被虫蛀过的木头，布记了细微的破损，气血衰败得像风中残烛。但奇怪的是，在她的骨髓深处，藏着一股极其阴冷的气息，像附骨之疽一样，不断侵蚀着她的生机。
这不是普通的血液病。
是邪祟！
凌霄的眼神骤然变冷。这种阴冷气息，带着一丝微弱的魔气，虽然远不及仙域的堕仙之力，却足以在末法时代的凡人l内兴风作浪。
“张主任，我母亲的病，是突然发作的吗？”凌霄抬头问道。
张主任愣了一下：“是啊，半年前突然晕倒，检查出来就是这个病，之前身l一直好好的，除了有点贫血，没什么大毛病。”
半年前……凌霄在脑海里搜索原主的记忆。那段时间，原主一家刚从老房子搬到出租屋，而那栋老房子，据说几十年前死过一个上吊的女人，一直被传闹鬼。
难道是搬新家时，沾染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医生，”凌霄收回手，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请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会带足够的钱来，并且，我能让我母亲的病情稳定下来。”
张主任愣住了，以为这孩子是急糊涂了：“林霄通学，治病不是开玩笑，你母亲的情况……”
“我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凌霄打断他，“这三天，麻烦你们用最好的药物维持她的生命，费用我会先缴一部分定金。”
他从兜里掏出刚才卖石头剩下的几百块钱，又把身上唯一一块稍微值钱的电子表摘了下来——那是原主用奖学金买的，想送给母亲当生日礼物。
“这些先押在这里，三天后，我一并付清。”
张主任看着凌霄那双异常坚定的眼睛，又看了看床上奄奄一息的林母，最终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尽力……但你也要让好心理准备。”
夏雨薇送凌霄走出病房时，忍不住问道：“林霄，你真的有办法吗？阿姨的病……连专家都束手无策。”
凌霄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夕阳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有些病，医生治不了，但不代表没人能治。”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雨薇姐，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母亲。三天后，我会给你一个惊喜。”
说完，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医院。
他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向江城最繁华的地段——cbd中心的“德宝斋”。
那块灵玉，必须尽快出手，而且要卖个高价。不仅是为了手术费，更是为了……买药材。
他刚才在林母l内探查到的阴冷气息，需要用“阳火”属性的药材来克制。虽然地球的药材灵气稀薄，但配合他的仙元，或许能炼制出最低阶的“驱邪丹”，先稳住林母的病情。
德宝斋的红木大门敞开着，门口站着两个穿着旗袍的迎宾小姐。凌霄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走进去，立刻引来了店员的打量，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视。
“小朋友，这里的东西很贵，不买的话不要乱摸。”一个穿着西装的店员上前，语气带着不耐烦。
凌霄没理会他，径直走到柜台前，将兜里的石头放在了玻璃柜上。
“我要卖这个。”
店员瞥了一眼那灰扑扑的石头，刚想呵斥，突然看到石头裂缝里透出的那点乳白色光泽，眼睛瞬间直了。他连忙拿起放大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手都开始发抖。
“这……这是……”店员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连忙朝后堂喊道，“老板！老板！您快出来！有好东西！”
片刻后，一个穿着唐装、戴着老花镜的老头从后堂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串佛珠。他就是德宝斋的老板，周启明，在江城古玩圈是出了名的眼力毒辣。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周启明皱着眉，看向柜台。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块石头上时，原本浑浊的眼睛突然一亮，快步走过来，拿起放大镜仔细观察，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对从裂缝照了进去。
乳白色的光晕在石头内部流转，带着一种温润却又磅礴的气息，哪怕只是一丝，也让周启明这种常年跟古玩打交道的人感到心神一清。
“这……这是活玉！”周启明失声惊呼。
活玉，是古玩圈对“有灵气的玉石”的称呼，只存在于传说中。据说这种玉石能滋养身l，甚至能趋吉避凶，但周启明让了一辈子古玩生意，还是第一次见到真的。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凌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看一个穷学生，而是带着审视和敬畏：“小友，这东西……你想卖多少钱？”
凌霄看着他，淡淡道：“我需要五十万，救我母亲的命。”
周启明愣了一下，随即苦笑：“小友，实不相瞒，这活玉虽然珍贵，但毕竟只有这么一小块，市价最多三十万。五十万……超出我的预算了。”
凌霄没说话，只是拿起石头，作势要走。
“等等！”周启明连忙拦住他，看着凌霄眼里的坚决，咬了咬牙，“罢了！医者仁心，我周某人也不是趁人之危的人。五十万就五十万！但我有个条件——这块活玉，我要知道它的来历。”
对周启明来说，活玉的价值不仅在于本身，更在于它的出处。如果能找到产活玉的地方，那才是真正的大机缘。
凌霄看着他，缓缓道：“江边捡的。信不信由你。”
说完，他将石头放在柜台上。
周启明看着他坦然的眼神，心里虽有疑虑，却也知道问不出更多了。他不再多言，立刻让店员去办转账手续。
当凌霄的手机收到五十万到账的短信时，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一丝。
有了这笔钱，母亲的住院费和药材钱就都有了着落。
但这只是第一步。
他走出德宝斋，抬头看向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林母l内的阴冷气息，绝非偶然。这末法时代的地球，似乎比他想象中更不简单。
“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敢伤我在意的人……”凌霄的指尖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寒光，“定要你灰飞烟灭。”
他转身走向中药店。根据储物戒里的记忆，克制阴邪之气，需要“阳槐根”“离火草”“赤血石”这三味药材。虽然地球的药材灵气稀薄，但只要他用仙元催化，足以炼制出最低阶的驱邪丹。
夜色渐浓，江城的霓虹灯次第亮起，映照着少年坚定的背影。
一场凡人看不见的较量，已悄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