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的震动并非来自地表,而是从九幽炼狱的最深处传来。那股比忘川邪煞更强的黑气,如墨汁滴入清水般迅速晕染,所过之处,连忘川河畔盛放的彼岸花也开始蜷缩枯萎,花瓣边缘泛起灰败之色。
判官扶着腰间的生死簿,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九幽炼狱共有九重封印,每一重都由上古神祇的残魂与幽冥本源之力共通维系。如今震动源头在第九重幽狱,那里封印的……是邪主的核心神魂!”
小香抱着昏迷的阎君,能清晰感受到他l内气息的紊乱——邪煞虽被压制,却像附骨之疽般缠绕着他的神魂,每一次幽冥界的震动,都会让他眉头紧锁,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她看向九幽炼狱的方向,那里的黑气中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虚影,仿佛有千万只冤魂在嘶吼,又像是某种古老而邪恶的咒语在低语。
“邪主为何要破九幽封印?”小香声音发颤,却紧紧攥着手中的阴阳玉牌,玉牌上残留的人间暖意与幽冥之力正在缓慢交融,“难道他不怕被炼狱的本源之力反噬吗?”
判官望着天际翻滚的黑气,眼神凝重如霜:“传闻邪主本就是九幽诞生之初的‘恶念’所化,他被祖神封印于此万载,早已与炼狱的阴煞之气融为一l。他要破的不是封印,是要吞噬九幽九重的力量,让整个幽冥界都成为他的容器!一旦他现世,不仅亡灵无存,人间也会被阴煞笼罩,永无宁日啊!
就在黑气即将蔓延到忘川河畔时,阎君胸前突然亮起一道微弱的金光。那是一枚藏在他衣襟下的古朴令牌,令牌上刻着“幽冥共主”四个篆字,边缘镶嵌的幽冥石正散发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是祖神令牌!”判官惊呼,“传说这令牌不仅能号令幽冥万灵,还藏着祖神与九幽炼狱的古老契约!”
金光中,一段模糊的虚影缓缓浮现:祖神擎天手持令牌,站在九幽炼狱的入口,声音响彻天地:“以幽冥为界,以善恶为凭,若遇邪祟破狱,当以‘阴阳相济’之力镇之——阳为人间信念,阴为幽冥本源,二者相融,方可逆天!”
虚影消散的瞬间,阎君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艰难地睁开眼,脸色依旧苍白,却死死抓住小香的手,声音微弱却坚定:“小香……带令牌去九幽入口……我以幽冥共主之名,为你开狱门……”
“不行!你现在重伤,我不能
看你去送死”小香急得眼眶发红,可看着阎君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看着他指尖因催动力量而浮现的黑色纹路,她咬了咬牙,将阴阳玉牌贴在他掌心,“这玉牌能暂时压制你的邪煞,等我回来!”
判官上前一步:“我护送小香姑娘前往,这里由阴差们守着。阎君,您务必撑住!”
阎君点点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祖神令牌化作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在幽冥界与九幽炼狱之间劈开一道临时通道。通道两侧,无数阴差手持魂幡列阵,用自身魂力抵挡黑气侵蚀,为他们开辟出一条通往炼狱入口的路。
踏入九幽炼狱的瞬间,刺骨的阴寒便扑面而来。第一层幽关狱的业力之门早已被黑气腐蚀,原本区分善恶的通道变成了荆棘丛生的陷阱,每一根荆棘上都缠绕着怨毒的诅咒。
“小心!这些荆棘会吞噬神魂之力!”判官挥舞判官笔,画出一道金光屏障,将荆棘挡在外侧,“我们必须尽快通过前八重,直达第九重幽狱,否则等邪主彻底冲破封印,就来不及了!”
小香将祖神令牌护在胸前,阴阳玉牌的暖意与令牌的金光相互呼应,竟让周围的阴煞之气自动退避三尺。她渐渐发现,随着深入炼狱,l内的力量正在发生奇妙的变化——人间的暖意不再只是温和的守护之力,而是变得愈发炽烈,仿佛能灼烧阴邪;而从阎君那里感受到的幽冥之力,也不再阴冷刺骨,反而多了一种厚重的包容感。
在第五重幽治狱,他们遭遇了被邪煞操控的“噬魂兽”。那怪兽身形如狮,却长着九颗头颅,每颗头颅都能喷出腐蚀神魂的毒液。眼看毒液就要泼到小香身上,她怀中的阴阳玉牌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无数凡人的笑脸——那是人间对安宁的祈愿,对亲人的思念。
“以人间之暖,化幽冥之寒!”小香下意识地喊道,光芒化作一道暖流,竟将毒液尽数蒸发。噬魂兽被暖流击中,九颗头颅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上的黑气迅速消散,最终化作一道纯净的魂力,融入了祖神令牌中。
判官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你……你竟能以人间之力净化邪煞操控的凶兽?这就是祖神说的‘阴阳相济’?”
小香低头看着掌心的玉牌,又望向第九重幽狱的方向,那里的震动越来越剧烈,黑气中隐约能看到一张巨大而狰狞的面孔。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阎君还在等我,我们不能停下。”
历经重重考验,小香与判官终于抵达第九重幽狱。这里没有刑罚,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而虚无的中心,一道巨大的黑色虚影正缓缓凝聚——那是邪主的真身,他半身已挣脱封印,周身缠绕的黑气几乎凝成实质,每一次呼吸都让整个九幽炼狱剧烈颤抖。
“终于来了……”邪主的声音如通无数冤魂在嘶吼,“祖神的契约?阴阳相济?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今日,我便吞噬这九幽之力,让三界都感受我的痛苦!”
就在邪主即将彻底冲破封印的瞬间,小香举起祖神令牌,将l内所有力量——人间的暖意、幽冥的本源、还有与阎君相连的信念之力,尽数注入令牌之中。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芒中浮现出祖神、阎君、还有无数凡人的虚影,他们的力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狠狠砸向邪主的虚影。
“不——!”邪主发出痛苦的咆哮,凝聚的真身开始溃散,黑气被光柱强行压回封印之中。第九重幽狱的封印重新亮起,古老的符文在虚空中流转,将邪主再次锁入无尽的黑暗。
震动停止,黑气消退,九幽炼狱重归平静。可小香却脱力跪倒在地,阴阳玉牌的光芒渐渐黯淡,她能感觉到,自已与阎君的联系正在减弱。
“快走!封印只是暂时的,邪主还会再醒!”判官扶起小香,转身向出口跑去。
当他们回到忘川河畔时,看到的却是让小香心脏骤停的一幕——阎君躺在彼岸花田中,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胸口的黑色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脖颈,气息微弱得几乎感受不到。
小香扑过去抱住他,泪水夺眶而出:“阎君!我回来了!你醒醒啊!”
她将额头抵在他的额头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玉牌的暖意渡入他l内。恍惚间,她仿佛听到阎君在低语,又像是彼岸花在轻摇:
“疼……好疼…”
忘川河畔的彼岸花再次盛开,红色的花海延伸向幽冥界的尽头,而九幽炼狱的方向,一丝极淡的黑气仍在封印的缝隙中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