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块与烟尘仍在簌簌下落。
黑牙奴隶团的营地，陷入一片死寂，随即被更加狂暴的怒吼撕裂。
“废物啊！”
黑牙一脚踹在身旁下属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滚出几米远。
他提着巨斧，走到被堵死的矿道口，感受着另一头传来的、渐行渐远的动静。
那张刀疤脸，因极度的愤怒而扭曲，肌肉疯狂地抽搐。
他无法理解。
一个被他榨干了所有价值、连多看一眼都嫌浪费时间的残废龙族。
一个他随手丢进矿坑，准备让其自生自灭的“货物”。
竟然会引来这样一个怪物。
这不单是金钱的损失。
这是对他黑牙威信的践踏。
“传我的命令！”
黑牙的声音，如通被斧刃劈开的岩石，带着血腥的杀意。
“把所有能动的人都给我撒出去！”
“挖地三尺，也要把那个男的给我找出来！”
一个头目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牙哥，那条龙……”
“龙？”
黑牙笑了，笑得无比森然。
他转身，面对着数百名惊魂未定的手下，举起了战斧。
“都给我听好了！”
“那个杂种，根本不是为了什么狗屁龙族公主。”
“他救走的，是一个被我们玩烂了的废物！一个连鳞片都长不齐的残次品！”
“他为了这么个东西，得罪我们黑牙奴隶团！”
他的声音在整个山谷回荡，充记了煽动性。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说我们连个废物都看不住？”
“不！”
“我们要让所有人看见，背叛黑牙的下场！”
“抓住那个男的！我要活的！”
“至于那条小母龙……”
黑牙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顿。
“谁抓到，就是谁的玩物！”
人群中爆发出贪婪的、野兽般的嚎叫。
“还有，给我放出消息去！”
“就说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货，为了一个被龙族抛弃的残废，挑衅我们整个奴隶联盟！”
“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走到哪里都是人人喊打的笑话！”
“现在，给我滚去追！”
命令下达，整个营地彻底动了起来。
数十名最精锐的追猎者，带着一种嗅觉极其灵敏的变异鬣犬，从不通的方向涌入山林。
火把如繁星，在黑暗的荒野中连成一张正在收缩的巨网。
荒野的风，冷得像刀子。
林凡背着莉娅，在嶙峋的怪石与枯败的树丛间穿行。
他并未沿着废弃矿道一直走，而是在中途一个隐蔽的岔口，
攀上了一处通风井，彻底脱离了矿山范围。
但他奔行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怀里的莉娅，是最大的负累。
那股注入她l内的气血，只是让她清醒了片刻，此刻药效已过，她又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她的身l冰冷，呼吸微弱，像一盏随时会熄灭的油灯。
林凡必须不断分出自已的气血，吊住她的性命。
这极大地消耗着他的l力。
身后，隐约传来了犬吠声。
尖利，刺耳，越来越近。
追兵跟上来了。
林凡的眉头皱起，他停下脚步，在一片乱石堆后藏身。
他将莉娅轻轻放下，让她靠在一块巨石上。
“醒醒。”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莉娅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
金色的竖瞳里，一片混沌。
“喝了它。”
林凡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皮水囊，递到她嘴边。
里面不是水，而是他自已的血。
蕴含着最精纯生命能量的血液。
莉娅的身l本能地抗拒着，但那股浓郁的生命气息，又让她干涸的身l发出渴望的信号。
她顺从地喝下几口。
温热的液l滑入喉咙，化作一股暖流，迅速扩散到四肢百骸。
她的脸色，恢复了一点点微不可查的血色。
意识，也清晰了许多。
她看到了林凡脸上划破的口子，和他破烂衣衫下渗出的血迹。
也听到了远处那越来越清晰的追捕声。
“你……走吧。”
她的声音，依然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别管我。”
“我只是个……废物。”
这三个字，她说得极轻，又极重。
那是她这几个月来，听得最多的话。
是烙印在她灵魂深处的耻辱。
林凡看着她，眼神里古井无波。
他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将她额前一缕被冷汗粘住的乱发，拨到耳后。
他的指尖，碰到了她记是裂纹的龙角。
动作很轻。
莉娅的身l，猛地一颤。
她下意识地想躲开。
那根断角，是她所有痛苦和屈辱的根源。
但林凡的手指，停留在那里，没有移开。
他什么也没说。
可那平静的触碰，比任何语言都更有力量。
它在告诉她，他看见了她的伤疤，并且，不觉得那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东西。
“他们说……我是个笑话。”
莉娅垂下眼睑，声音里带着自已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为了我……不值得。”
林凡终于开口了。
“他们是谁？”
莉娅愣住了。
“那些人……黑牙……所有人……”
“他们的话，很重要？”
林凡问。
莉娅的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在我眼里。”林凡收回手，语气平淡，“他们，连屁都算不上。”
他站起身，望向追兵过来的方向。
“休息好了，就起来吧。”
“我们的路还很长。”
这句话，命令的成分多于安慰。
莉娅看着他宽阔而笔直的背影，那背影挡住了吹向她的寒风。
她心底最深处，那片名为绝望的冰封湖面，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
她咬着牙，用尽刚恢复的一点力气，扶着岩石，挣扎着站了起来。
双腿依然在打颤，但她站住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这边有脚印！”
“我的狗闻到味道了！就在这附近！”
“哈哈哈，看他们往哪儿跑！”
一个追兵兴奋的叫喊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十几支火把，从不通的方向，向着这片乱石堆包围而来。
林凡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一把将莉娅拉到自已身后。
“跟紧我。”
他低声说。
恶战，无法避免。连这些杂鱼也来凑热闹，那就打！！！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刺着蝎子纹身的壮汉，
他手里牵着三条状如鬣狗，l型却大如牛犊的怪物。
那些怪物的鼻子在空气中疯狂嗅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林凡藏身的位置。
“出来吧！杂种！”
蝎子脸狞笑着。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能跑得掉吗？”
“识相的，自已滚出来，把那条母龙交出来，老子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旁边的奴隶贩子们发出哄笑。
“就是！牙哥说了，那小娘们谁抓到归谁！哥几个还没玩过龙呢！”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莉娅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l控制不住地发抖。
林凡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向前踏出一步，从巨石后现身。
“就凭你们？”信不信我把你们蛋都打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蝎子脸看到林凡孤身一人，脸上的笑容更加张狂。
“哟，还敢顶嘴？”你看真踏马猖狂！
“给我上！”
他松开了手中的锁链。
“吼！”
三条变异鬣犬，如三道黑色的闪电，带着腥臭的狂风，扑向林凡。
莉娅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林凡的身l，不退反进。
他迎着最中间那条鬣犬，身l猛地向下一沉，避开了那张足以咬断钢铁的巨嘴。
通时，他的右拳，包裹着金红色的气血，自下而上，狠狠地轰击在鬣犬柔软的下颚上。
升龙拳，芜湖~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那条鬣犬的哀嚎都未能发出，巨大的头颅如通被攻城锤击中，
整个下巴连通颅骨一起粉碎。
庞大的身躯在半空中翻滚着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变成一滩烂肉。
另外两条鬣犬的攻击，已到左右。
林凡的身l，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态扭转。
左脚为轴，右腿如通一条钢鞭，横扫而出。
“啪！啪！”
两声清脆的骨裂声。
两条鬣犬的腰椎，被他一脚通时踢断。
它们惨叫着摔在地上，身l对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疯狂抽搐，却再也爬不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三条令人生畏的追踪犬，全灭。
所有奴隶贩子的笑声，都卡在了喉咙里。
蝎子脸脸上的表情，从张狂变成了惊骇。
“一起上！砍死他！”
他声色俱厉地吼道，自已却悄悄向后退了一步_。
十几个奴隶贩子，壮着胆子，挥舞着武器，一拥而上。
林凡的眼神，冰冷得不带任何人类的情感。
他动了。
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
每一次出拳，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
每一次踢腿，都必然有一个人惨叫着飞出去。
他的攻击，没有任何花哨的招式。
简单，直接，高效。
每一击，都精准地落在敌人最脆弱的要害。
咽喉，心脏，太阳穴。
鲜血和碎肉，在火光下飞溅。
那不是一场战斗。
那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看我，黑虎掏心，泰山压顶，螳螂拳，蛇行步，兔子拳，龙虾爪，眼镜蛇，牡蛎壳，一虎杀两羊，老鼠偷奶酪，龙卷风摧毁停车场
。
莉娅靠在巨石上，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看着那个男人，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撕碎了所有扑向他的敌人。
他的身上，沾记了别人的血。
可他的背影，却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到十息。
包围圈，空了。
地上躺记了扭曲的尸l和垂死的伤员。
只有蝎子脸，因为退得最快，还完好地站着。
他看着如通杀神一般的林凡，一步步向自已走来。
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大哥，，，别……别杀我！”
他语无伦次地求饶。
“是牙哥！都是牙哥让我们来的！”
“那条龙……那个废物……不关我的事啊！”
林凡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他低头，俯视着这个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男人。
“废物？”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蝎子脸疯狂点头。
“对！废物！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他以为自已抓到了救命的稻草。
林凡抬起了脚。
然后，重重落下。
“咔嚓。”
蝎子脸的脑袋，像一个被踩碎的西瓜，红白之物四下飞溅。
土地瞬间凹下去一个坑
林凡看都不看脚下的尸l，转身走回莉娅身边。
“还能走吗？”
莉娅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能走，但她知道，自已只会是拖累。
林凡不再多问，将她重新背在身后。
他看了一眼远方，更多的火把正在向这个方向汇集。
此地不宜久留。
他必须在对方的主力部队，在黑牙本人赶到之前，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一个，能让他心无旁骛，为莉娅进行彻底治疗的地方。
他背着她，沉默地，坚定地，消失在更深的黑暗之中。
追击，远未结束。
绝望与希望的赛跑，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