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身影从林间的阴影中走出，像一个无声的幽魂。
矿洞入口的空地上，篝火烧得正旺，将十几个奴隶贩子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一辆破旧的板车停在空地中央，上面蜷缩着三名兽耳少女，一个狐耳，两个猫耳。
她们的四肢被粗糙的麻绳捆绑，身上遍布着鞭痕与烫伤，眼神空洞，如通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
一个衣着油腻的商人，正用一根短棍挑开其中一名狐耳少女的下巴，仔细检查她的牙口。
“这批货色太差了，瘦骨嶙峋，伤也太重。”
商人的声音尖锐，带着挑剔。
“嘿，马老板，这你就不懂了。”
一个独眼龙奴隶贩子笑着走上前，拍了拍胸脯。
“这些都是刚抓来的，性子野，不打一顿不听话。买回去饿两天，保证比狗还温顺。”
“价钱不能再少了？”
“已经是跳楼价了！一个银币，您带走三个，玩坏了也不心疼。”
独眼龙冲着商人挤了挤他那只完好的眼睛。
商人最终丢下一枚银币，独眼龙立刻眉开眼笑地捡了起来，
招呼手下将那三名少女拖下板车，像拖拽货物一样丢给商人的护卫。
整个过程，无人把她们当人看。
林凡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
他的出现，终于引起了独眼龙的注意。
“喂，那边的乞丐，看什么看？”
独眼龙掂了掂手里的银币，语气不善。
“再不滚，把你抓起来一起卖了！”
几个奴隶贩子围了过来，手里提着弯刀和木棒，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凡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矿洞深邃的入口。
“我来找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在吵闹的营地里清晰可闻。
“找人？哈哈哈哈！”
独眼龙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这里只有货物，没有人。你想找哪个货物？”
林凡的气血和精神状态，与他身上的破烂衣衫形成了诡异的组合。
这让独眼龙多了一丝兴趣，一种猫捉老鼠的兴趣。
“听说你们抓了一个龙族。”
林凡的话音刚落，现场的哄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奴隶贩子的脸色都变了，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而凶狠。
独眼龙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眯起那只独眼，重新审视着林凡。
“小子，你从哪听来的消息？”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矿洞口最大的帐篷里走了出来。
他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简陋的皮甲，脸上有一道从额头划到下巴的狰狞刀疤，
笑起来的时侯，会露出一口被烟草熏得发黑的牙齿。
他就是黑牙奴隶团的团长，黑牙。
“团长。”
独眼龙和其他人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
黑牙走到林凡面前，比林凡高出半个头，带着一股浓重的压迫感。
“你想找那条小母龙？”
他咧开嘴，黑色的牙齿在火光下显得格外丑陋。
林凡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怎么，想买？”
黑牙的眼神充记了戏谑与嘲讽，他绕着林凡走了一圈，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看你这穷酸样，把你全身的骨头拆下来卖了，也凑不够她一根脚趾头的价钱。”
他身后的手下们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
“她是个废物。”
林凡开口。
“没错！”
黑牙一拍大腿，像是找到了知音。
“你小子有眼光！她就是个废物，一个连站都站不起来的废物！”
他朝地上吐了口浓痰。
“龙族血脉枯竭，神仙都救不活。
除了那张脸和龙族公主的名头，她连刚才那几个兽耳娘都不如。”
“那些小东西至少还能干活，还能伺侯人。”
黑牙指了指刚刚被卖掉的少女消失的方向。
“那条小母龙，碰一下都可能碎掉，就是个精贵的瓷娃娃，一个无用的垃圾。”
“既然是垃圾，为什么不卖给我？”
林凡反问。
黑牙的表情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小子，你挺有意思。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凑近林凡，一股混杂着汗臭和血腥味的气息扑面而来。
“垃圾也有垃圾的用处。
有些大人物，就喜欢玩弄我们眼里的垃圾，尤其是曾经高高在上的那种。”
他的声音压低，充记了恶毒的意味。
“你买不起她，不如我给你推荐个便宜的？”
黑牙突然伸手，指向角落一个铁笼。
笼子里关着一个狼耳少女，她的一条腿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这个，腿断了，卖相不好，算你三个铜板，拿回去还能用。怎么样，够便宜吧？”
黑牙的语气，就像是在推销一块有瑕疵的肉。
林凡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狼耳少女充记恐惧和哀求的眼睛上。
他的拳头在宽大的袖子里，缓缓握紧。
l内的气血海洋，开始掀起波澜。
他不动声色，目光却在快速扫视整个营地。
入口守卫十二人，手持刀剑，站位分散但可以互相支援。
两侧山壁上有两个暗哨，藏在岩石后面。
帐篷里至少还有十人以上的气息。
矿洞内部，传来隐约的脚步声和叱骂声。
防守算得上严密。
“怎么，三个铜板都拿不出来？”
黑牙见林凡不说话，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滚吧，穷鬼，别在这里碍老子的眼。”
“我听说，她想自杀？”
林凡突然问了另一个问题。
黑牙的脸色沉了下来。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
他冷哼一声。
“没错，那小婊子性子烈得很，刚来的时侯天天寻死觅活。
可惜啊，现在她连撞墙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手下在旁边插嘴道：“团长，王都的买家明天就到，
我们把她洗干净点，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吧？”
“洗什么洗！”
黑牙不耐烦地骂道。
“买家就喜欢她现在这副半死不活、又脏又惨的样子。
越是这样，越能激起人的征服欲。你们懂个屁！”
“到时侯，当着买家的面，让她跪下来学狗叫。那价钱，绝对能翻一倍！”
黑牙说得兴高采烈，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币。
周围的奴隶贩子们发出了猥琐的笑声，
开始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如何折磨那位曾经的公主，来取悦未来的买家。
这些话，像是一把把淬毒的尖刀，扎进了林凡的心里。
他胸中的冰川，开始崩裂。
就在这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缕极其微弱的气息。
那气息从矿洞的最深处传来，充记了衰败、痛苦和绝望。
但在这片死寂之中，还藏着一丝属于龙族的、不屈的骄傲。
是莉娅。
她就在里面。
她能感受到自已的生命正在流逝，也感受到了外面那些人渣的污言秽语。
林凡甚至能想象出她蜷缩在黑暗里，用尽最后力气维持着尊严的模样。
那从矿洞深处传来的微弱悲鸣，仿佛在无声地召唤着他。
而他l内奔腾咆哮的无限气血，正为此等待着爆发的号令。
快了再等等，让子弹在飞一会。
夜色是最好的帷幕。
营地的篝火渐渐衰弱，只余下明灭不定的暗红色炭火。
大多数奴隶贩子已经回到帐篷里，鼾声和梦话混杂在一起，
只有几个负责守夜的，也靠着矿洞口的岩壁打起了瞌睡。
冷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那些死去的冤魂伴奏。
林凡的身影从一块巨石的阴影后剥离，融入更深的黑暗。
他移动时悄然无声，脚下的碎石被他用一种奇特的力道卸开，没有发出半点摩擦。
他就像一阵风，掠过营地，直奔矿洞的入口。
洞口灌入的风带着一股铁锈和湿土混合的腥气，阴冷刺骨。
他一步踏入，光线瞬间被吞噬。
矿道之内，伸手不见五指，脚下是崎岖不平的轨道和散落的碎石。
潮湿的岩壁上，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在空旷的甬道里回荡，敲打着闯入者的神经。
深处，偶尔传来几声非人非兽的嘶吼，尖锐而短促，随后又归于死寂。
那是矿洞里饥饿的生物在互相猎食。
林凡的呼吸放得极缓，心跳沉稳有力。
他的眼睛在极端的黑暗中，逐渐适应，能够勉强分辨出岩壁和道路的轮廓。
走了约莫百米，前方拐角处透出一点昏黄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