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骧的身影,如同融入了夜色的墨滴。
他站在诏狱最深处。
这里,是应天府的梦魇,是百官的禁地。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腐朽和绝望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能让最硬的汉子也两腿发软。
毛骧却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都带出来。”
他冷冷地开口。
牢门打开,一百个囚犯被粗暴地推了出来。
这些人,个个凶神恶煞,眼神里是野兽般的凶光。
有横行一方的江洋大盗,有杀官造反的山匪头子,还有在战场上当了逃兵的死囚。
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不止一条人命。
他们是人渣,是败类,是注定要被千刀万剐的货色。
此刻,他们带着沉重的镣铐,却依旧桀骜不驯地瞪着毛骧。
“看什么看?”一个独眼龙囚犯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毛爷爷,有种现在就给爷爷一个痛快,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汉?”
毛骧缓缓走到他面前,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梦话。
“你想当好汉?”
“噗嗤!”
一声轻响。
毛骧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刃,直接捅进了独眼龙的小腹。
他贴在独眼龙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咱家,成全你。”
他慢慢地,转动着刀柄。
独眼龙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的嚣张瞬间变成了无边的恐惧和痛苦。
他想惨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着。
毛骧抽回短刃,任由独眼龙软软地倒在地上,像一滩烂泥一样抽搐。
整个诏狱,鸦雀无声。
剩下的九十九个死囚,脸上的凶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杀人,他们不怕。
但这种无声无息,让你在极致痛苦中死去的手段,让他们胆寒。
“现在,”毛骧擦了擦刀上的血,“咱家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
“一个,去漠北,杀人的机会。”
“谁愿意去,往前站一步。”
“不愿意的,就留在这里,跟他作伴。”
坤宁宫。
毛骧单膝跪地,身上那股血腥味,已经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
“陛下,人,已经挑好了。”
“九十九个。”
朱元璋点点头,对这个数字很满意。
“都是不怕死的?”
“回陛下,他们现在,更怕死在臣的手里。”毛骧的回答,直接而残酷。
“很好。”朱元zhang走到地图前,“但是,光不怕死,还不够。”
“你们一百个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草原,还没到阿鲁帖木儿的王帐,就先被当成奸细给宰了。”
毛骧低着头:“请陛下示下。”
朱元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一旁的朱标。
“标儿,你说,该怎么办?”
朱标这几日清瘦了许多,但整个人的气质,却越发沉稳凝练。
他思索片刻,沉声道:“父皇,想要取信于敌,最好的办法,就是送上一份,他们无法拒绝的大礼。”
“什么大礼?”
“一份,足以让他们相信我们诚意的‘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