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回到派出所宿舍,脑子里还在回响着赵海川的话。
他没开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摊开了那张画满了标记的清河水库地图。
“深秋…夜里…噗通一声,像扔了个大麻袋…”
“有汽车开走的声音…”
“就在那片芦苇荡附近…”
“后来,好像有人晚上偷偷去捞过”
陈群用红笔,在地图上芦苇荡的区域,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捞过?
这个细节,像一颗钉子,钉进了他的思绪里。
说明有人知道尸体沉下去的大概位置。
是谁去捞的?
官方的搜救?
不可能,这几年派出所根本没有相关的出警记录。
那么,就是私下打捞。
李光照的能量,在清河镇只手遮天。
陈群的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推测:是李光照派人去捞的!
如果真是他干的,他肯定比谁都想找到尸体,销毁证据。
可他们为什么没捞到?
陈群的手指在地图上那片水域上划过。
要么,尸体被水下的暗流冲到了别处。
要么,就是卡在了某个极深,或者极其隐蔽的石缝,淤泥里。
他想到了赵海川的暗示——放水。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秒钟,就被他自己掐灭了。
不行。
清河水库关系到下游几个乡镇的农业灌溉和生活供水,没有正当到天塌下来的理由,谁敢下令放水?
县里不可能批,耿书记恐怕也顶不住这个压力。
那该怎么办?
等到枯水期?
那得猴年马月了。
或许需要专业的水下勘探设备?
可这些东西,他上哪儿去弄?
赵海川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耿群的号码。
他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这才接起电话。
“耿书记。”
“海川,情况怎么样?”
赵海川没有隐瞒,将眼下的困境和盘托出。
“孙兴华跑了去了东南亚,人证这条线基本断了。”
“水库沉尸的线索还在查,但非常模糊暂时没有突破。”
“财务的账本里挖出了一个叫宏图公司的企业,疑点很大正在秘密调查。”
“镇里的阻力不小,李光照现在气焰很嚣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情况比我预想的还要糟糕。”
耿群的声音严肃起来,“黄波涛刚到县里,活动得很频繁。”
“白凯旋那边最近压力很大。”
“海川,你现在就是一把插进清河镇心脏的尖刀,但刀把子一定要握稳!”
“现在拼的就是时间,要的是证据!”
“要快!要铁证如山!”
“我明白,书记。”
赵海川沉声应道,“账目和水库这两条线我会亲自盯死。
“孙兴华那边”
“我会通过省里的渠道,留意边境和东南亚那边的动向,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耿群打断了他,“重心还是要放在清河镇内部!”
“李光照越是嚣张,说明他越是心虚。”
“拔出萝卜带出泥,他慌了破绽才会越来越多!”
电话挂断前,耿群最后叮嘱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