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能蛮干。
他需要一把手术刀,一层一层地,将这附着在三山村肌体上的毒瘤,彻底切除。
次日,天色刚蒙蒙亮。
赵海川四人已经简单洗漱完毕,昨夜临时拼凑的木板床已经被拆开,恢复了原样。
村委会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瘦小的身影缩着脖子走了进来,正是村里的电工张全。
他手里紧紧抱着几本陈旧的账本。
张全一抬头,就对上了赵海川的眼睛,顿时心里一哆嗦。
“赵赵书记,您要的账本我我都拿来了。”
赵海川面无表情,只是朝杨光偏了一下头。
杨光心领神会,大步上前,一把从张全怀里抽过那几本账本。
“哎哟”
凌楚楚就站在旁边,双手抱胸,冷哼一声:“站稳了心虚什么?”
张全稳住身形,搓着手,结结巴巴地辩解:“没没心虚。”
“我,我这都是按规矩办事的,一分一毫都清清楚楚的。”
赵海川没理会他的辩解,径直走到那张破旧的办公桌前,将账本“啪”地一声摊开。
萧蔷和杨光立刻围了过来。
“赵书记,你看这里。”
萧蔷的纤细手指点在账本的一行数字上,“我们镇里规定的居民用电是五毛六一度,商业用电是八毛。”
“可他这上面,给村民记的,全是一块二。”
价格直接翻了一倍还多。
“还有这个,贫困户用电保证金每户五十。”
“这是什么名目?”
“国家电网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收费?”
杨光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指着几处记录:“这几笔账,日期都是混乱的,九月的账记到七月前面去了。”
“还有这字迹,前面还工工整整,到后面就跟鬼画符一样,一看就是后来匆忙补上去的。”
张全额头上的冷汗已经冒了出来。
赵海川始终沉默着,他一页一页地翻看。
忽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处记录上。
那是一个数字“3”,但有明显的涂改痕迹,可以依稀看出,底下原本的数字是“8”。
“这是什么?”
“笔笔误写错了,就是个笔误”
张全的舌头打了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笔误?”
赵海川缓缓抬起头,“是你的笔误,还是上面的笔误?”
“上面?”
“你刚才说你按规矩办事。”
“说清楚是谁的规矩?”
“我我”
张全的嘴唇哆嗦着,牙齿咯咯作响,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我再问一遍。”
赵海川的声音冷得像冰,“上面是谁?”
“是是”
张全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是是我舅!”
“是供电所的张富贵副所长!”
“他说他说三山村情况特殊,让我灵活操作,年底年底的孝敬不能少”
“果然有蛀虫。”
赵海川在心里冷笑一声。
一条清晰的利益链已经浮现在他眼前。
一个村电工,一个供电所副所长。
这后面,还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