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加练比陆燃想的更磨人。
谢辞给的训练包是“视野预判模拟”，屏幕上记是动态的地图迷雾，需要在三秒内判断敌方可能的埋伏点。陆燃盯着屏幕看了快一小时，眼睛酸得发涩，指尖敲鼠标的力道都重了几分——他总习惯靠反应速度硬冲，这种“慢下来猜心思”的活儿，比打十局训练赛还累。
“第三十七次，错了。”谢辞的声音从旁边飘过来，没带情绪，却精准扎进陆燃耳朵里。
陆燃猛地抬头，屏幕上果然标红了“预判失误”，他咬了咬牙：“这位置谁能想到？藏得跟耗子似的！”
谢辞没看他，指尖在自已键盘上敲了敲，调出另一组数据：“雷霆一队的队长，上次就是用这招蹲死了联盟第三突击手。你现在猜不到，下次遇上就是送人头。”他顿了顿，侧过脸，目光落在陆燃发红的眼尾，“累了就歇十分钟，别硬撑。”
这话听着像关心，可陆燃偏要拧着来：“谁撑不住了？老子还能练！”
刚说完，肚子“咕”地叫了一声。陆燃脸瞬间爆红，梗着脖子转回去盯着屏幕，假装没听见。旁边的赵莽“噗”地笑出声：“燃哥，你早上没吃早饭吧？我抽屉里有面包，给你拿？”
“不用！”陆燃硬邦邦拒绝。
谢辞却站起身，往休息区走：“林舟，订外卖，多加份虾仁粥。”
陆燃一愣：“我不喝粥——”
“不是给你。”谢辞头也不回，“我胃不舒服，想喝粥。”
林舟应着“好嘞”，偷偷冲陆燃挤了挤眼。陆燃撇撇嘴，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痒——谢辞胃不好？他以前采访里从没提过。
外卖送到时，训练室飘起食物香。谢辞果然端了碗虾仁粥，坐在旁边小口喝着，另一份牛肉炒饭放在陆燃桌角，显然是林舟“多订”的。陆燃没说话，默默扒拉着炒饭，余光瞥见谢辞喝粥时眉头微蹙，像是真的不舒服，心里那点别扭忽然淡了些。
“对了谢队，”林舟突然想起什么，“晚上联盟发了新通知，下周有场友谊赛，对手是极光一队。”
“极光？”赵莽嚼着汉堡抬头，“就是陆燃以前那个发小在的队？”
陆燃扒饭的手顿了下。极光的操作位是江牧，他小时侯邻居家的哥哥，后来两家搬了家，再联系上时，一个在燎原，一个在极光，成了赛场上的对手。上次联赛碰面，江牧在采访里说“陆燃天赋是有，但缺个好指挥”，这话当时气得他差点砸了手机。
“嗯。”谢辞放下粥碗，拿出手机翻通知，“友谊赛而已，练阵容。陆燃，你打首发。”
陆燃猛地抬头：“我？”
“怎么，不敢？”谢辞挑眉，“怕被江牧压着打？”
“谁怕了！”陆燃瞬间炸毛，“打就打，我让他知道谁才是缺指挥的那个！”
谢辞眼底闪过丝笑意，快得像错觉：“那就好。晚上再加练一局模拟对战，按极光的战术打。”
陆燃应得干脆，心里却憋着股劲——不光要赢江牧，还要让谢辞看看，他不是只会莽的突击手。
晚训时，谢辞果然模拟了极光的战术l系：主打中野联动，节奏快，擅长小规模团战拉扯。陆燃跟着谢辞的指挥走，刻意收了冲动的性子，等谢辞说“上”才突进，几次配合下来，居然真的打出了漂亮的反打。
“这波不错。”谢辞的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带了点难得的温度，“注意江牧的习惯，他喜欢在你交完位移后绕后，下次留个技能。”
陆燃“嗯”了声，心跳莫名快了半拍。他转头看谢辞，对方正盯着屏幕复盘，侧脸在台灯下显得柔和了些，睫毛投下浅浅的阴影。陆燃忽然想起早上谢辞扣他钱时的样子，又想起刚才他默默递过来的炒饭，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下，有点软。
训练结束时快十二点了。队友们陆续回宿舍，陆燃收拾东西时，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着“爸”的名字，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接起时声音冷得像冰：“什么事。”
“你转会去烈火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不耐烦，“我听张总说的，三千万？你当家里钱是大风刮来的？打个破游戏还这么折腾，不如回来进公司——”
“我不回。”陆燃打断他，攥紧了手机，指节发白，“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翅膀硬了是吧？”父亲的声音拔高，“我告诉你陆燃，你要是今年再拿不到冠军，就给我滚回来联姻！别指望我再给你一分钱！”
电话“啪”地挂了。陆燃站在原地，胸口闷得发疼，眼眶有点发热。他知道父亲从来没瞧得起他打游戏，小时侯他拿着省赛奖杯回家，父亲只瞥了眼就扔在一边，说“不如你哥考个奥数奖有用”。
“站着干什么？”
谢辞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陆燃猛地回头，见谢辞还没走，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件外套，显然是在等他。陆燃赶紧别过脸，抹了把眼睛：“没事，走了。”
他快步往外走，没注意到谢辞的目光落在他发红的耳后，也没听见谢辞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查一下陆燃父亲最近接触的张总，看看他想干什么。”
走廊里很静，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快到宿舍时，谢辞忽然开口：“友谊赛赢了，我给你加奖金。”
陆燃愣了下：“啊？”
“赢了江牧，扣你的一万块也给你免了。”谢辞走在他旁边，声音淡，“要是能拿五杀，我私人再给你买套限量键盘。”
陆燃看着他侧脸，路灯的光落在他眼里，亮得有点晃人。他突然想起谢辞的家世——顶级豪门，oga身份被家族轻视，能硬闯电竞圈，想必也受了不少委屈。
“你……”陆燃犹豫了下，还是问出口，“你家里人，也反对你打游戏？”
谢辞脚步顿了下，转头看他，嘴角勾了个冷嘲的弧度：“他们只关心我能不能联姻，给家族换利益。电竞？在他们眼里，和你爸看你的眼光差不多。”
陆燃没说话。原来他们都一样，被困在“家人的期待”里，像隔着层玻璃，看得见外面的光，却摸不着。
“不过没关系。”谢辞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碰了下陆燃的头发，像在安抚，又快得像错觉，“等拿了冠军，他们就管不着了。”
陆燃猛地后退一步，耳尖瞬间红透：“谁、谁要你安慰！我本来就能赢！”
谢辞看着他炸毛的样子，眼底漾开点笑，没戳破：“嗯，你能赢。快回去睡，明天还要练。”
陆燃“哦”了声，转身往宿舍跑，跑了两步又回头，见谢辞还站在原地，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张了张嘴，想说“你也早点睡”，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别扭地转了回去。
谢辞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才拿出手机。助理的消息已经回了：【谢总，张总最近在撮合陆家和李家联姻，陆先生大概是想逼陆燃回去。】
谢辞指尖在屏幕上敲了敲，回了两个字：【搅黄。】
他收起手机，抬头看向陆燃宿舍的方向，眼神沉了沉。
陆燃是他挖来的人，是要和他一起拿冠军的人。
谁也别想把他从我身边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