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源……便是你们口中的异能么？”
杨林溪指尖轻叩掌心，目光扫过那些流转着紫光的魔锁，“这么说来，你们这里也有怨兽肆虐。”
解楚卿踩着魔锁缓缓落地，浅绿色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荧光：“自然。倒是你，死前的那个世界，如今境况如何？”
“死前的世界？”
杨林溪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难道来到这里的人，都已在原来的世界殒命？”
他的声音不自觉绷紧，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若真是如此，那道将他卷入异世的金芒，莫非是……
“是啊，所以我们都把这里称作——天启之境。”
解楚卿的声音依旧轻柔，像羽毛拂过心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解楚卿，汐澈司的首领。你有什么疑问，尽可问我。”
“如何才能回去？”
杨林溪打断她的话，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那是提及至亲时才会流露的软肋。
解楚卿显然没料到他会先问这个，纤眉微蹙：“回去让什么？”
“我姐姐还在那里。”
杨林溪的声音低沉却坚定，每个字都像淬了铁，“她只剩我一个亲人，我必须回去护她周全。”
“这有何难？”
解楚卿偏头思索片刻，语气轻得像在说一件寻常事，“等你姐姐死了，自然会来到这里与你重逢。”
空气骤然凝固。
杨林溪的目光瞬间凌厉如刀，周身的温度仿佛都骤降几分。他死死盯着解楚卿，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这话，是认真的？”
那股突如其来的压迫感让解楚卿下意识缩了缩肩，魔锁的紫光都因这气场波动而颤了颤。她方才还从容的神色染上慌乱，声音竟带了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呃······不好意思，我不太会说话……”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住眸中复杂的光，“据我所知，目前还没有能回去的方法。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别往心里去，好吗？”
“我没往心里去。”
杨林溪的视线依旧锁在她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我只是好奇，你凭什么坐这个首领之位？背后有人撑腰？”
“你！”
解楚卿猛地转过身，浅绿色的裙摆因动作扬起弧度，声音里终于染上怒意，“我能站在这里，全凭自已的实力！你到底还有没有问题？没有就跟桑慕柔回房休息，明天还有任务等着分配！”
杨林溪望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像发现了藏在严密铠甲下的软肋。他放缓语气，轻声道：“别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过在此之前，先回答你最初的疑问吧。”
他顿了顿，目光飘向窗外虚无的夜空，声音里染上几分沉重：“那个世界……
很糟。没有异能者，大多数人挤在政府搭建的避难所里苟活，像我和姐姐这样自建避难所的，只是少数。人类的生存空间不及从前的十分之一，更要命的是，热武器对怨兽几乎无效。”
他想起避难所外嘶吼的怨兽，想起姐姐紧握着他手臂时的颤抖，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解楚卿沉默地听着，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半晌才自顾自点头：“我知道了。说吧，你的问题。”
“我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姓名，”
杨林溪的目光陡然锐利，直直看向解楚卿的背影，“可无论是苏盈晚，还是桑慕柔，甚至刚见面的你，都一口叫出了‘杨林溪’。这是为何？”
这个疑问在他心头盘桓已久，从被幕莹唤醒的那一刻起，便如影随形。
解楚卿的脊背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缓步走向阁楼角落。那里挂着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她抬手一扯，窗帘滑落的瞬间，墙壁上赫然浮现出无数荧光文字，像星辰般闪烁不定
——
常亦锋
男
33
高级泯灭
0
天
14
时
杨林溪
男
21
极端泯灭
已救援
徐欣眠
女
23
低级泯灭
已救援
……
一行行名字与信息在壁上游走，杨林溪的视线死死钉在自已的名字上，尤其是
“极端泯灭”
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眼底。
“这是……”
“怨源的共鸣。”
解楚卿的声音带着一丝缥缈，“苏清妧的‘窥息’能洞察一定区域内的所有信息，而玉媛青的‘虚像’可将信息投射于此。所有人的基本信息和‘泯灭’倒计时，都会显现在这里。由我决定，谁值得被救。”
“那究竟是谁，要将我们‘泯灭’？”
杨林溪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因用力而掐进掌心。
“没有定论。”
解楚卿转过身，眸中紫光流转，“但多数人认为，是怨神
——
玄狼。”
“怨神？”
“算是怨兽的进化形态，”
她指尖轻弹，一道魔锁温顺地缠上她的手腕，“却比普通怨兽强上十倍不止。整个世界的怨神，已知的仅有七位。”
杨林溪心头一震
——
韩玉黎说过
“能与神明对抗的束缚”，原来指的便是怨神。
“怨神不仅拥有碾压性的力量，更有不输人类的智识。”
解楚卿补充道，语气凝重了几分，“它们大多觉醒了至少三种怨源，至于更多……
没人知道。毕竟见过怨神还能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
“对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异契堂曾出过一个异类，在没有暴毙的情况下觉醒了两种怨源，按常理来说，人类的l魄是不可能承受住的。听说，为了让她活下来，异契堂甚至通时与两位怨神开战……”
“又是异契堂。”
杨林溪低声呢喃，这个组织像一张无形的网，处处都有它的影子。
“对了，等你觉醒怨源之后，会发现一些特殊的东西，到时侯你应该自已就能理解，若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再问我。”
“好。”杨林溪没再多问，虽然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但看解楚卿话里的意思，她现在似乎并不想让自已知道。
夜色渐浓，杨林溪跟着桑慕柔离开阁楼时，荧光文字在身后缓缓隐去。
他刚走出不到十步，阁楼里便响起另一道温婉的女声，“那个杨林溪，倒是和我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解楚卿抬手抚上魔锁，指尖的紫光与锁链交相辉映：“毕竟是连怨神都要急于抹杀的人。”
“你骗得了他多久？”
那声音带着一丝戏谑，“最多三天，他就会发现。”
解楚卿的动作顿住，浅绿色的裙摆垂落如死水：“那有什么办法。”
她转过身，看向阁楼阴影处，那里空无一人，却能清晰地在她瞳孔中看到桑慕柔的身影，“杀死他，人类才是真的没了希望······我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以前我从不会失误这么多次的，在他面前，我好像无所遁形······”
荧光在墙壁上明明灭灭，将两人的对话切割成细碎的谜团，飘散在微凉的夜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