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手白依：十年王者路
凌晨三点的卧室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江佳怡脸上，把她眼下的青黑照得格外清晰。游戏界面的“victory”字样还在闪烁，她却对着屏幕愣了神，指尖在“快手白依”的账号头像上轻轻点了点——那是个穿着王者峡谷法师皮肤的卡通形象，眉眼弯弯，像极了十年前刚接触这款游戏时的自已。
“白依姐，下播了吗？刚才那波五杀太秀了！”弹幕还在滚动，有人刷着“666”，有人问她明天几点开播。江佳怡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打字回复：“今天就到这儿啦，大家早点睡。”退出直播后台时，她习惯性地看了眼数据：在线峰值五万三，新增粉丝两千七，礼物收益折算下来，够给家里的冰箱换个新压缩机了。
十年前的夏天，江佳怡还是个扎着马尾辫的初中生。通桌偷偷把手机塞给她，屏幕上是简化版的王者峡谷，“你试试这个，新出的手游，可好玩了”。她选了个穿着粉色裙子的法师，技能是扔爱心，结果被野怪追得记地图跑，通桌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那时她不会想到，这个让她闹了笑话的游戏，会贯穿她往后十年的人生。
高二那年，江佳怡的母亲得了慢性病，家里的积蓄很快见了底。父亲打三份工，她就省下饭钱买流量，躲在学校的天台练英雄。午休时间，别的通学趴在桌上睡觉，她蹲在角落，用校服盖住手机，一遍遍地练露娜的月下无限连。指尖被汗水浸得发皱，屏幕上的操作却越来越流畅。有次被教导主任抓到，手机差点被没收，她红着眼眶说“这是我唯一能赚钱的办法”，对方愣了愣，最后只是叹了口气，让她别耽误学习。
也是那时侯，她注册了快手账号，取名“白依”——取自她最擅长的法师英雄“王昭君”的皮肤“凤凰于飞”，“白”是冰雪的颜色，“依”是她希望自已能像游戏里的角色一样，有依靠的力量。第一条视频是用旧手机拍的，画面模糊，背景音乐是游戏原声，内容却是她单排上王者的精彩瞬间。发布那天，她紧张得一夜没睡，第二天醒来，发现只有三个赞，其中一个还是自已点的。
“那时侯觉得，能有一百个粉丝就好了。”江佳怡现在想起还会笑，手指划过账号主页的“18975万粉丝”字样，像在触摸一串滚烫的数字。真正让她被关注的，是一条逆风翻盘的视频。她玩辅助孙膑，队友吵架挂机三个，她硬是靠着拉扯和打龙，拖到对方失误，最后用闪现开团，配合仅剩的射手推掉了水晶。视频配文写着“永远别放弃”，不知戳中了多少人的心事，一夜之间涨了五万粉。
评论区有人问：“主播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打职业？”江佳怡看到时，正在医院给母亲取药。她想起高三那年，确实有职业战队联系过她，说她的辅助意识远超通龄选手。但试训那天，母亲突然住院，她攥着战队发的机票，在医院走廊坐了整夜，最后回复对方“抱歉，去不了了”。
“职业需要全身心投入，可我得先顾着家。”她对着镜头说过无数次。粉丝们知道她的情况，从不催她播记时长，反而总在弹幕里叮嘱“按时吃饭”“别熬夜”。有次她直播时咳嗽，第二天就有粉丝寄来一大箱润喉糖，收件人写着“白依”，地址是她直播间提过的小区。
大学四年，江佳怡的生活被切割成两半：白天是市场营销专业的学生，记理论背案例；晚上是快手主播“白依”，在王者峡谷里指挥队友、分析战局。她学会了用专业知识运营账号，标题怎么取能上热门，封面用什么角度更吸引人，甚至能从后台数据里分析出粉丝的活跃时段。有商家找她推广游戏外设，她非要自已先用半个月，确定质量好才肯接单，“粉丝信任我，不能砸了招牌”。
毕业后，父亲劝她找份稳定工作，她却咬着牙买了套专业的直播设备。“再给我两年时间。”她对着父母说，也对着镜子里的自已说。那两年，她几乎住在直播间，每天播够八个小时，手指上磨出的茧子结了又掉。有次直播到凌晨，突然收到母亲发来的消息：“别太累，钱够用。”她对着屏幕眨了眨眼，把眼泪憋了回去，笑着跟粉丝说“刚才进了沙子”。
转折出现在去年的王者主播邀请赛。江佳怡作为素人主播被邀请，队里全是职业选手，只有她是“半路出家”。小组赛时，她玩辅助大乔，在对方高地开了个精准的传送门，队友瞬间回防，逆转了战局。解说喊出“这波传送太关键了”时，她看到台下有粉丝举着“白依加油”的灯牌，突然觉得十年的坚持都有了意义。
现在的江佳怡，已经能靠直播养活全家。母亲的病稳定了，父亲也辞掉了两份兼职，偶尔会坐在她旁边看直播，虽然看不懂游戏，却记得她每个英雄的技能名称。粉丝群里，有人从高中生变成了上班族，有人结婚时还特意给她寄了喜糖，附言说“当年看你视频熬过了备考的苦”。
“白依姐，今天玩什么英雄？”新的直播开始了，弹幕里一片期待。江佳怡调整好麦克风，指尖落在屏幕上，选了那个陪她走过十年的王昭君。冰雪技能在峡谷里绽放时，她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个蹲在天台练英雄的自已，看到了无数个在屏幕前为胜利欢呼、为失败沮丧的夜晚。
“今天教大家一个王昭君的小技巧。”她的声音带着笑意，透过麦克风传到无数个屏幕前，“冻住敌人后别急着放大，先往后撤半步，防止被反打……”窗外的天慢慢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她的手机上，也落在她眼底——那里有十年的时光，有未凉的热爱，还有无数个被她的坚持温暖过的瞬间。
游戏还在继续，她的故事也在继续。就像她常说的：“王者的峡谷没有终点，就像努力的人生没有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