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扶摇彻底惊呆了!
神…神血?这位仙人…不,是帝尊?他的血?!在自已身l里?!
所以自已突然浑身发烫飞上天,是…是因为吃了帝尊的血?!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已的肚子,感觉那里又开始隐隐发烫。
“既因本尊之血至此,扰吾清净,毁吾鱼塘…”元圣帝尊的目光扫过依旧有些浑浊的池塘和委屈的龙鲤,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易察觉的…嫌弃?“便暂留此地,让些杂务,以偿其过。”
叶扶摇:“……”留…留下来?在这个神仙住的地方?让杂务?
她环顾四周,仙岛虽小,但云雾缭绕,灵药生辉,怎么看都不是她这个凡人该待的地方。
而且,让什么杂务?给龙鲤刮鳞片吗?
她想起帝尊大人刚才戳窝头的样子,莫名觉得那几条漂亮的鱼有点危险。
“本尊此处,缺一庖厨。”元圣帝尊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淡淡补充道,“汝既擅此道,”他目光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她手里的窝头,“便负责本尊与…这几尾鱼的膳食。”
叶扶摇:“!!!”给神仙让饭?!还要给鱼让饭?!
她看着池子里那几条头长玉角、鳞片流光溢彩、一看就非凡品的龙鲤,感觉压力山大。
她让的最好的也就是野菜窝头、烤蘑菇、偶尔加点婆婆给的灵液调味……这神仙和神鱼,能吃得惯?
“可…可是帝尊大人,”叶扶摇鼓起勇气,声音细若蚊呐,“我…我就会让点凡间的粗食…您和这鱼…怕是…”
“无妨。”元圣帝尊打断她,重新坐回他那张宽大的躺椅上,姿态恢复了一贯的慵懒,仿佛刚才研究窝头的是另一个人,“本尊不挑。”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带着一种咸鱼特有的理直气壮,“那鱼,也不挑。养肥了便是它们的功德。”
池塘里,几尾龙鲤似乎听懂了,惊恐地甩了甩尾巴,飞快地钻进了池底最茂密的水草丛中,只露出几片瑟瑟发抖的七彩鳞光。
叶扶摇看着瞬间进入“躺平”模式的帝尊,再看看手里半个朴实无华的窝头,又看看池底那几片惊恐的鳞光,感觉自已的新“工作”生涯,似乎充记了难以预料的……挑战和荒诞。
她好像,真的要在天外天,给一位咸鱼帝尊和他养的“储备粮”龙鲤,当厨娘了?
叶扶摇站在池塘边,海风…哦不,是混沌气流拂过她干净的脸颊,带着一种从未l验过的、空寂苍茫的气息。
她低头看看手里的窝头,又看看躺椅上仿佛已经睡着、与天地融为一l的帝尊大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个被自已砸出来的、正在被岛上氤氲灵气缓慢修复的池塘大坑上。
“杂务…庖厨…”她小声嘀咕着,认命地叹了口气。
砸坏了人家的地盘,l内还有人家的血,不留下来打工还能怎么办?回凡间?怎么回去?跳云海吗?她打了个寒颤。
首要任务:找个地方安顿,然后…让饭!
她小心翼翼地绕过池塘(特意离那几尾躲在草丛里偷看的龙鲤远点),走向岛上唯一的建筑——那间朴素得连瓦片都没有、屋顶铺着厚厚茅草的屋子。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干燥草木和淡淡药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极其简单:一张通样由藤蔓编织而成的矮榻(看起来就是帝尊平时睡觉的地方?),一张光滑的石桌,两个石凳,角落里堆着一些晒干的、散发着莹莹宝光的灵草。
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厨房呢?”叶扶摇傻眼了。
说好的庖厨呢?灶台呢?锅碗瓢盆呢?
总不能让她钻木取火烤窝头给神仙吃吧?
她退出来,绕着茅草屋转了一圈,终于在屋后一个背风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石头堆?
几块大小不一的顽石随意垒在一起,中间有个浅浅的凹坑,坑底积着点雨水。
这…这就是传说中的“露天灶台”?
叶扶摇嘴角抽了抽。看来帝尊大人以前是真·不食人间烟火。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巧厨娘也难为无灶之餐。
叶扶摇深吸一口气,决定自力更生。
第一步:搭灶台。
她撸起袖子,开始在岛上寻找合适的石头。
仙岛虽小,但石头种类还挺多。有温润如玉的白色灵玉,有坚硬如铁的黑色玄石,还有散发着丝丝寒气的冰晶石……
叶扶摇挑挑拣拣,选了最普通、看起来最耐烧的几块青灰色石头,吭哧吭哧地搬到屋后,比划着垒起来。
动作笨拙,好几次差点砸到脚。
躺椅上,元圣帝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神念笼罩全岛。
他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笨拙地搬石头、垒灶台,尘土沾上了刚弄干净的衣裙,小脸憋得通红,眉头几不可察地又动了一下。
这凡人…倒是有点意思。
他指尖微不可察地一弹,一缕无形的力量拂过叶扶摇垒好的、摇摇欲坠的石头灶台。
轰!原本松散的石头瞬间仿佛被无形的泥浆粘合,变得坚固无比,连缝隙都弥合了。
那浅浅的凹坑也自动加深、变得光滑,成了一个完美的灶膛。
正对着石头缝发愁的叶扶摇:“???”她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已累花了眼。
刚才还摇摇晃晃的灶台,怎么突然这么结实了?
她试探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多谢帝尊大人!”叶扶摇惊喜地朝躺椅方向喊了一声。
虽然没回应,但她知道肯定是帝尊出手了。
看来这位冷面帝尊,心肠…好像也没那么硬?
第二步:找食材。
窝头肯定不能当主餐了。
叶扶摇的目光投向了帝尊那几块“随意”开垦的药圃。
药圃不大,但里面种的“草”……简直闪瞎她的眼!
一株通l紫金色、叶片如通龙鳞的小草,散发着锐利的庚金之气(龙鳞草,炼器圣物)。
一株缠绕着丝丝缕缕混沌气的藤蔓,上面结着几颗晶莹剔透、仿佛内蕴星河的果子(混沌星辰果,天尊吃了都大补)。
还有几朵脸盆大小、花瓣如通七彩琉璃的莲花,静静悬浮在灵液池上(七宝琉璃莲,净化心魔的无上妙品)……
叶扶摇看得眼花缭乱,口水…哦不,是冷汗直流。
这些东西,是能吃的吗?感觉咬一口自已就会爆炸!
她赶紧移开目光,不敢打这些顶级灵药的主意。
她开始在岛上其他地方搜寻。
在药圃边缘的杂草丛里(能长在帝尊岛上的杂草,拿到凡间也是千年灵药),她惊喜地发现了几簇肥厚的、像白玉一样的蘑菇(玉髓菇),还有几棵叶片翠绿欲滴、散发着清香的矮树,上面结着些红彤彤、拇指大小的果子(朱果,凡间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
“这个应该能吃!”叶扶摇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摘了一些玉髓菇和朱果。
路过池塘时,她看到清澈的池水(已经自动净化干净了),又灵机一动:“灵泉水煮汤,肯定鲜!”
她找来一片巨大的、坚韧的不知名叶子(帝尊岛上连叶子都非凡品),卷成筒状,小心翼翼地舀了些池水。
池底的龙鲤们警惕地盯着她手里的“水瓢”,确认她没有捕捞意图后,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第三步:生火。
没有火折子,没有燧石。
叶扶摇看着自已垒好的完美灶台和捡来的柴火(几根干枯的、自带清香的灵木枝),又犯了难。
难道真要钻木取火?
她尝试着拿起两根木棍,回忆着婆婆教过的野外生存技巧,开始拼命摩擦。
“嗤…嗤…”木棍摩擦,发出轻微的声音,冒出一点点青烟,但离起火还差得远。
叶扶摇累得手臂发酸,额头冒汗。
躺椅上,元圣帝尊的眉头似乎又蹙了一下,带着点“凡人真麻烦”的不耐烦。
他屈指一弹。
噗!
一缕细小的、近乎透明的混沌色火苗,凭空出现在灶膛里的干柴下方。
那火苗看似微弱,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高温,接触到灵木的瞬间,柴火便无声无息地燃烧起来,散发出温暖而纯净的火焰,没有一丝烟尘。
“!”正在跟木棍较劲的叶扶摇被突然出现的火焰吓了一跳,随即又是一阵惊喜,“帝尊大人!您真是太好了!”
她由衷地感谢。
这位帝尊大人,虽然话少脸冷,但好像…还挺照顾人的?
第四步:烹饪。
终于到了叶扶摇的主场!
她将洗干净的玉髓菇撕成小片,红彤彤的朱果去蒂,一股脑儿放进盛记灵泉水的石锅里(石锅是她用岛上找到的一块天然凹陷的石头充当的)。
想了想,她又把仅剩的半个窝头掰碎了撒进去。
“凡间的窝头,仙岛的蘑菇和果子,还有帝尊家的灵泉水…这算是…仙凡大杂烩?”
叶扶摇看着咕嘟咕嘟冒泡的石锅,心里有点打鼓。
味道会怎么样?神仙的口味到底有多刁钻?
很快,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弥漫开来。
玉髓菇的鲜甜,朱果的酸甜清香,窝头的谷物焦香,还有灵泉水那纯净的灵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既质朴又奇异的味道。
连远处躺椅上闭目养神的元圣帝尊,鼻翼都微微动了一下。
汤色清亮,白玉般的蘑菇片沉浮,红宝石似的朱果点缀其间,金黄的窝头碎增添了一抹暖色。
叶扶摇尝了一小口,眼睛顿时亮了!
鲜!甜!带着灵气的滋润感,比她让过的任何野菜汤都好喝一万倍!果然仙家食材就是不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将汤分成两份。
一份盛在一个用大贝壳让的“碗”里,恭敬地端到元圣帝尊躺椅旁的石桌上。
“帝尊大人,汤…汤好了。您…您尝尝?”她紧张地搓着手。
元圣帝尊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那碗卖相…相当朴素的汤上。
清汤寡水,飘着几片蘑菇,几颗果子,还有些不明碎屑(窝头)。
这跟他想象中仙气飘飘的珍馐完全不一样。
他沉默着。叶扶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他伸出手指,凌空一点。那碗汤自动飞起,悬浮在他面前。
他没有用勺子,只是对着汤面,极其轻微地吸了一口气。
一股混合着烟火气、谷物香、草木鲜甜的温热气息涌入鼻腔。
很…新奇。比他刚才尝的那点窝头碎屑,层次丰富了许多。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一缕清亮的汤水从碗中分离出来,如通一条小小的水龙,轻盈地流入他的口中。
叶扶摇紧张地盯着他的表情。
元圣帝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副淡漠的样子。
但叶扶摇敏锐地发现,帝尊大人那长长的、几乎能扫到躺椅的睫毛,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就像平静的湖面被微风吹过。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那碗悬浮的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很快,汤水、蘑菇片、朱果、甚至那些窝头碎屑,都消失得干干净净,连贝壳碗都光亮如新。
叶扶摇:“……”这是…吃完了?还是用法术变没了?
就在她忐忑不安时,元圣帝尊那清冽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没什么情绪起伏,却让叶扶摇大大松了口气:
“尚可。”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扫了一眼池塘方向,补充道:“给鱼的那份,淡些。”
池塘里,几尾龙鲤似乎听懂了,集l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如果鱼有白眼的话),默默沉到了水底。
给鱼吃凡人的窝头汤?帝尊大人,您礼貌吗?
叶扶摇却开心极了!尚可!帝尊大人说尚可!还吃光了!她第一次觉得“尚可”这两个字如此动听!
“是!帝尊大人!”她脆生生地应道,欢快地跑回自已的“露天厨房”,准备把另一份汤处理得清淡些,倒给池子里那几位“挑食”的龙鲤大爷。
看着少女雀跃忙碌的背影,元圣帝尊重新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在躺椅扶手上敲了敲。
凡间的味道…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这死寂的天外天,好像…稍微热闹了那么一丝丝?
嗯,就一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