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江麟身上。
那小小的身影,站在血脉石下,清澈的大眼睛,干巴巴望着高高在上的血脉石掌印。
稚嫩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尴尬。
他才半岁,虽然筋骨强健远超同龄,个头也确实比寻常半岁婴儿,要高上不少,但终究没到一米。
那血脉石上凹陷的掌印,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高了。
更麻烦的事,血脉测试时,血脉石周围不能有旁人干扰,否则逸散的灵力会导致结果出现偏差。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办法依靠沈知微的托举。
台下的众人,见江麟这个小萌娃怎么也够不着,纷纷憋笑。
要不是王爷王妃在场,他们早笑出声了。
江麟的小眉头微微蹙起,正思索着,如何解决这尴尬的世纪难题。
就在这时,高台上的江灾起身对一旁的亲卫道:“把本王的王座,给世子殿下送去!”
“嗡——!”
祭坛的喧嚣,骤然结束。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从江麟的身上,移到了江灾的身上。
他们的脑海,在强烈刺激下,产生了嗡鸣。
礼官和一众从玉京城陪同而来的官员,脸色刷地一下变白。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眼中充满了畏惧。
把王座送去?!
江灾身后的王座,可是象征着北境至高权柄,和无上荣耀,是天子亲赐,国之重器。
然而此刻,镇北王竟下令将它送到江麟的脚下。
仅仅是为了给世子当垫脚石?!
这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如此大逆不道!
不是反状,又是什么?
礼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嘴唇哆嗦着,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他张了张嘴,想要高呼:“不可,此乃僭越之举!”
但喉咙像是被人死死扼住,别说开口说话,就连呼吸都十分困难。
柳玉衡更是惊得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骇。
江灾他他疯了吗?
为了那个小野种,竟敢如此藐视皇权?!
顾守常瞳孔骤缩,脸上第一次失去了仙风道骨的从容,只剩下深深的忌惮和凝重。
这位镇北王的霸道和护犊之心,远超他的想象。
此举,无疑是对玉京城那位的挑衅。
以那位的性格,北境和玉京城之间的大战,已然不可避免。
看来,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楚弦温润如玉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愁容。
今日这出戏,多半不是意外,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挑衅,是北境对玉京城的宣战。
一旦大战爆发,势必影响他探索仙墓,寻找星轨天盘。
王座之侧,四名身披玄甲、气息沉凝如渊的亲卫,没有任何迟疑。
他们同时躬身,沉声应道:“喏!”
四人动作整齐划一,稳稳抬起沉重无比的镇北王座。
很快,象征着北境最高权柄的镇北王座,就被四名亲卫抬着穿过人群,朝祭坛中央的血脉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