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雍州城,高大坚固的城墙上。
雍州牧简寂居高临下,望着城外黑压压的三十万镇北军,心中只有绝望。
杜之贵等人失败后,他的心里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苏晚棠产子的秘密,正是他暗中派人,透露给北边妖族的。
他本以为,此事计划周密,必定能成。
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在陛下那边,捞一份功劳。
万万没想到,妖族早已被镇北军打怕,一听江灾亲自率领镇北军北上,就以为是江灾在引蛇出洞,直接灰溜溜地逃回了老巢。
导致整个计划,全部落空。
杜之贵、何尽忠、周砚臣三人当场被活捉,刺穿琵琶骨后,爬回了玉京城。
最后九族一个不剩,全被陛下诛杀。
想想那种血淋淋的场面,简寂就浑身直打颤。
他不想步杜之贵等人的后尘。
可,面对眼前这三十万浮屠营,又毫无应对之策,只能干着急。
他看向身旁的雍州司马曹进,问道:“曹大人,依你看来,以我雍州军的实力,最多可以支撑几日?”
曹进闻言,露出了苦涩的笑容。
他自然清楚,简寂是想知道,雍州能不能撑到陛下派兵来支援。
他何尝不希望,能有奇迹发生?
但是很可惜
曹进下意识地避开了简寂的目光,望向城外那片令人绝望的黑色洪流,声音干涩:“回大人,两军战斗力相差太大,以浮屠营的战力,破城恐怕只在须臾之间。”
曹进的话,如同丧钟,在简寂的脑海中回响。
他嘴唇哆嗦,还想再问些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就在此时,城下那片死寂的黑色洪流,动了。
没有震天响地战鼓,也没有狂热的呐喊。
只有一种低沉到令人心悸的地脉轰鸣,在不停朝着他们靠近。
黑色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三十万浮屠营重甲步兵,如同一堵正在移动的钢铁城墙,迈着无可阻挡的步伐,缓缓向雍州城墙压来。
他们的每一步,都让众人心头巨震,脊背发凉。
城墙上,守军士兵呼吸骤然停滞。
他们手中的兵器,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也因为用力过度而泛白。
恐惧如同瘟疫,在他们的心中疯狂蔓延。
“咕咚”
简寂喉咙滚动,感觉自己不是在守城,而是在滔天巨浪中,等待着死亡降临的可笑的弄潮儿。
“弓弓弩手,”曹进强压恐惧喊道,“准备——!”
然而,在浮屠营震耳欲聋的步伐之下,他的命令,显得有些微不足道。
城墙上的弓弩手们闻言,手忙脚乱地张弓搭箭。
可在慌乱之下,他们动作僵硬,甚至有很多人的弓弦都在颤抖。
近了,更近了!
几个呼吸间,浮屠营这堵移动的“钢铁城墙”,就来到了距离城墙两百步的位置。
“放——!”
曹进几乎是拼尽全力,声音都变得嘶哑。
杂乱无章的箭矢,稀稀拉拉从城头飞出,带着守军最后的挣扎,射向浩浩荡荡的浮屠营。
那些箭矢,瞬间被军阵的冲天士气碾为齑粉。
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弓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