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智科技总部顶层,董事会议室。
巨大的环形红木桌光可鉴人,如同凝固的血泊。落地窗外,城市天际线在午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却无法穿透这间会议室里沉重如铅的氛围。空气里弥漫着顶级雪茄的余味、昂贵的香水味,以及一种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张力。
董事会成员们分坐两侧,或面无表情,或眉头紧锁,或低头翻阅着面前那份刚刚由技术安全部提交的、关于苏晚“涉嫌重大财务舞弊及泄露核心机密”的初步调查报告。报告措辞严谨,证据“确凿”——伪造的采购订单、签收单、报销凭证复印件,以及那段被恶意篡改、指向境外IP的“后门”代码截图。每一项都如同沉重的枷锁,精准地套向坐在长桌末端、那个形单影只的身影。
苏晚。她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影,但脊背挺得笔直,如同风暴中不肯折断的芦苇。她的面前空空如也,没有报告副本,没有茶水,只有无尽的审视目光。林薇坐在她的斜对面,一身宝蓝色套裙,妆容精致完美,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胜券在握的矜持笑意。她的目光偶尔扫过苏晚,如同看着一只即将被碾死的蝼蚁。张总坐在主位附近,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面色沉凝如水,眼神深不可测,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苏晚,”主持会议的王董,一位头发花白、不怒自威的老者,声音低沉地打破了沉寂,“技术安全部和内审部门提交的报告,你都看到了。证据指向非常明确。你还有什么需要陈述或者申辩的吗?”他的语气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冷漠,似乎已经给这场“审判”定了基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苏晚身上。空气凝固了。
林薇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好整以暇地端起精致的骨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在欣赏一场即将落幕的好戏。张总的眼皮微微抬起,锐利的目光如同探针,刺向苏晚,捕捉着她脸上任何一丝可能的崩溃。
苏晚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那颗心,在经历档案室的窒息、黑暗中的绝望后,此刻反而沉静得可怕,如同暴风雨前最后的海面。她没有去看那份所谓的报告,目光平静地迎向王董,声音清晰而稳定,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王董,各位董事。这份报告里的每一项指控,都是精心编织的谎言。我不是来申辩的,我是来……揭开真相的。”
她的话如同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激起波澜!几位董事交换着惊疑的目光。林薇端着茶杯的手指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阴霾。张总交叉的双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
“真相?”王董的眉头皱得更紧,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质疑,“苏晚,证据就摆在这里!董事会的时间宝贵,不是听你……”
“证据?”苏晚猛地提高声音,打断了王董的话!她不再掩饰,眼中燃烧起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决绝!“我带来的,才是真正的证据!足以证明是谁在窃取公司核心机密!是谁在伪造单据侵吞巨额公款!是谁在十年前就埋下了罪恶的种子,如今又想用同样的手段将我灭口!”
“哗——!”会议室里一片哗然!董事们震惊地看着这个在他们眼中已如砧板鱼肉的年轻女人,不敢相信她竟敢如此直接、如此尖锐地反击!灭口?这指控太惊人了!
“苏晚!你放肆!”林薇猛地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脸色瞬间阴沉如水,眼中喷射出怨毒的光芒,“死到临头还敢血口喷人!污蔑董事!保安!把她给我……”
“林总监!”一个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般压下了林薇的尖叫。顾淮站起身。他坐在苏晚对面稍远的位置,一直沉默得像一座冰山。此刻,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王董身上。“既然苏晚声称有证据,何妨给她几分钟时间?董事会兼听则明。若她信口雌黄,自有法律严惩。但若真有什么隐情……”他顿了顿,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脸色铁青的张总和林薇,“在座的每一位董事,都有责任为公司肃清蠹虫。”
顾淮的话,分量极重。他的身份背景神秘,在董事会中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王董沉吟片刻,脸色变幻,最终沉声道:“好!苏晚,你有五分钟!拿出你所谓的‘真相’!若有一句虚言,后果自负!”
五分钟!足够了!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有力搏动。她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向会议室前方巨大的落地屏幕。那里连接着主控电脑。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普通的U盘——那是顾淮的人在她离开档案室后,在混乱中悄然交给她的,里面装着从她那台古董电脑硬盘里奇迹般恢复的部分数据,以及周晴通过离线传输发来的高清原片。
“请允许我连接设备。”苏晚的声音冷静得不带一丝波澜。负责会议设备的IT人员看了一眼王董,得到默许后,上前操作。
林薇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那是混合了震惊、恐惧和歇斯底里的狰狞!她死死盯着苏晚手中的U盘,如同盯着一条吐信的毒蛇!不可能!档案室应该已经……她猛地看向张总,眼神里充满了求救和疯狂的暗示!
张总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苏晚,又飞快地瞥了一眼顾淮,眼中充满了惊疑和滔天的怒火!他放在桌下的手,似乎握紧了什么东西。
U盘顺利接入。主控电脑屏幕被投影到巨大的落地屏幕上。
苏晚深吸一口气,点开了U盘里第一个文件夹。屏幕上,瞬间弹出十几张高清照片!正是周晴在蓝调咖啡后巷拍到的——
第一张:王磊穿着后勤制服,脸上带着谄媚紧张的笑,正将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塞进老吴手里。
第二张:特写!信封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一沓沓粉红色的钞票边缘!
第三张:戴着墨镜的老吴侧脸特写!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一丝不苟的鬓角!正是张总那个形影不离的司机兼保镖!
第四张:王磊收下老吴递过来的另一张卡片(可能是银行卡或报酬凭证)!
第五张:两人警惕地四下张望后,迅速分开离开!
高清!无码!时间戳清晰!铁证如山!
“哗——!”会议室再次炸开了锅!董事们震惊地看着屏幕上那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后勤人员?张总的贴身保镖?!这指向性太明确了!
“这是诬陷!P图!是苏晚找人演的戏!”林薇失态地尖叫起来,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是不是P图,技术部门一验便知。”顾淮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同法官的法槌,“王董,我建议立刻通知安保控制中心,控制画面中的两人——后勤部王磊,以及张总的司机吴刚。当面对质,一切自明。”
王董的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他对着旁边助理厉声道:“立刻去办!”
指令下达,会议室里一片死寂。林薇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辩驳,只有怨毒和恐惧的目光死死钉在苏晚身上。张总依旧端坐着,但脸色铁青,交叉的双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苏晚没有停顿。她点开了第二个文件。屏幕上,出现了几张翻拍的、极其模糊但关键信息清晰可见的旧文件照片:
伪造的采购订单(XX精密电子,金额巨大)。
伪造的签收单(签名:苏晚)。
伪造的报销凭证(签名:苏晚)。
旁边,是周晴用红字标注的说明:**[此为栽赃苏晚的伪造证据原件翻拍!请注意伪造签名与苏晚真实笔迹差异!]**
“这些,”苏晚的声音如同冰珠落地,“就是指控我‘财务舞弊’的所谓‘铁证’。它们此刻,应该正锁在技术安全部的证物柜里。各位董事可以立刻调取原件,与我入职时的人事档案签名进行笔迹鉴定!真假立判!”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利剑,直刺面无人色的林薇,“至于这些单据的来源,以及是谁指使伪造的……相信刚才的照片,已经给出了答案的一部分。”
矛头直指林薇!部分董事看向林薇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厌恶和怀疑。
“这只是开始!”苏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悲愤和控诉,“他们栽赃我的手段,和十年前,他们栽赃、逼走‘天枢’项目核心工程师赵志成,掩盖项目失败真相和巨额贪腐的手法,如出一辙!”
“天枢项目?赵志成?”这个名字让几位资历较老的董事脸色瞬间变了!显然,这个尘封的名字触动了一些不愿被提及的记忆。
苏晚点开了第三个文件——那份只恢复了3%、却包含了最致命开头的文档:
**《关于“天枢”项目核心算法人为篡改及采购舞弊的最终陈述与证据》**
**作者:赵志成**
**日期:2008年11月5日**
文档开头那触目惊心的标题和指控,瞬间让整个会议室陷入了冰点!尤其是当苏晚刻意将鼠标停留在文档中那几行翻拍的、收款方为“林薇”的个人账户银行凭证复印件上时!
“这份文件,是赵志成工程师在被迫离职前,冒着巨大风险留下的最后证言!它被刻意隐藏、销毁,埋藏在档案室最深的故纸堆里十年!”苏晚的声音带着穿透灵魂的力量,“它记录了十年前,‘天枢’项目核心算法如何被人为植入恶意代码导致失败!记录了关键传感器采购环节的惊天舞弊!记录了巨额项目资金如何通过‘XX精密电子’这个白手套,流入时任项目助理——林薇的个人腰包!而当年的项目总负责人……”苏晚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审判之光,缓缓转向主位旁那个面沉如水、却已掩饰不住眼底惊涛骇浪的身影,“正是我们尊敬的张副总!”
“轰——!”
如同在滚油中泼入冷水!整个董事会彻底炸了!震惊、愤怒、难以置信的目光如同利箭,瞬间射向张总和面如死灰、抖如筛糠的林薇!十年前的天枢项目失败,创智元气大伤,一直是董事会不愿触及的伤疤!原来真相竟是如此肮脏!
“污蔑!这是污蔑!是赵志成那个失败者的报复!是苏晚伪造的!”林薇彻底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精致的妆容彻底花掉,状若疯妇。她猛地站起来,想要扑向苏晚,却被旁边反应过来的董事助理死死按住。
张总依旧坐着,但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他的脸色由铁青转为一种可怕的酱紫色,胸口剧烈起伏,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滔天的愤怒、被戳穿的恐慌,以及一种困兽般的疯狂!他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份残缺却致命的文档,如同看着自己的死刑判决书!
“是不是伪造,技术鉴定和笔迹鉴定说了算!”王董的声音带着雷霆般的震怒,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指向张总和林薇,“张德坤!林薇!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我……”张总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精心构筑的帝国,他掌控多年的棋盘,在苏晚这不顾一切的反戈一击下,轰然崩塌!他的目光越过愤怒的董事们,越过崩溃的林薇,最后死死地、怨毒无比地钉在苏晚身上!那眼神,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就在这时——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手机提示音,在死寂的、充满火药味的会议室里响起。
声音来源,是张总放在桌面上的私人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一条新信息预览,毫无遮拦地显示在锁屏界面上:
**[老K:张总,云端‘清扫’已完成98%。目标:苏晚所有备份痕迹、赵志成相关路径。倒计时:02:00。确认后,启动最终物理清除。]**
那行冰冷的信息,如同来自地狱的倒计时,清晰地投射在巨大的寂静中。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在场每一位董事的神经末梢!
“云端清扫”!“最终物理清除”!“目标:苏晚…赵志成”!
这赤裸裸的、充满杀戮气息的信息,根本无需任何解释!它如同最后一记重锤,彻底砸碎了张总和林薇任何狡辩的可能!也彻底点燃了董事会成员们滔天的怒火!
“张德坤!”王董须发皆张,怒目圆睁,指着张总的手机,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嘶哑,“你……你竟敢!在董事会眼皮底下!还想毁灭证据?还想杀人灭口?!”
其他董事也纷纷怒斥,会议室瞬间变成了愤怒的海洋。
张总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酱紫色褪去,只剩下死人般的灰白。他看着自己手机上那条如同催命符般的信息,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精心策划的“清扫”,竟然成了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抬头,怨毒的目光扫过苏晚,扫过顾淮,最后落在歇斯底里的林薇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毁灭一切的疯狂和……一丝被彻底背叛的绝望?
“不……不是……”林薇看到那条信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更加凄厉的尖叫,她拼命挣扎着,试图摆脱助理的控制,“是他!都是他指使的!云端清扫是他的命令!物理清除也是他安排的!跟我没关系!我是被他逼的!王董!各位董事!你们要相信我啊!”
生死关头,她毫不犹豫地将所有罪责推给了张总,企图撇清自己。
“贱人!”张总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站起身,因为用力过猛,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声翻倒在地!他双眼赤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林薇,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他苦心经营的一切,竟然毁在这个女人愚蠢的“清扫”指令上!毁在这个被苏晚和顾淮联手逼到绝境后发送的致命信息上!
然而,苏晚的心却在那条信息出现的瞬间,沉入了冰窟!云端清扫已完成98%?倒计时两分钟?最终物理清除?
她的证据!周晴发来的高清原片!赵志成那份残缺却致命的备忘录!甚至顾淮帮她恢复的数据!它们大部分都存储在公司的云端或者关联服务器上!一旦被“清扫”干净,就算董事会此刻震怒,后续的证据链也将变得极其薄弱!张总和林薇,尤其是背后更深的老K,完全有机会脱身甚至反咬!
时间!她必须在数据被彻底清除前,拿到备份!或者……阻止它!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顾淮!只有他可能有这个权限和能力!
顾淮显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性!他不再理会张总和林薇的狗咬狗,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他迅速拿出自己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操作着,显然在试图远程接入公司核心网络,进行最高权限干预!但张总经营多年,核心网络的权限壁垒绝非轻易可以突破!
屏幕上,那条信息的预览依旧刺眼地亮着:
**[倒计时:01:45]**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无情流逝!会议室里的混乱和咆哮仿佛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苏晚死死盯着张总手机上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数字,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
就在这时,她的私人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不是电话!是一条短信!在这种信号屏蔽森严的顶层会议室,谁能发短信进来?
苏晚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飞快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内容极其简短:
**[B栋负一,备用发电机房,物理主机阵列,机柜B7-09,IP:10.10.8.47。快!]**
10.10.8.47?!
这个IP地址如同闪电般劈入苏晚的脑海!是档案室那台老古董电脑的IP!是那份赵志成备忘录在传输时连接的源头!是周晴的离线文件传输成功的终点!
有人知道那里有一份物理备份?!是顾淮的人?还是……那个神秘的“老K”故意留下的陷阱?
没时间思考了!倒计时只剩下一分多钟!云端清扫随时会完成!物理清除的指令一旦发出,可能连带着这台物理主机一起被“清除”!
去?还是不去?
去,可能自投罗网!那里可能是张总安排的最终杀局!
不去,眼睁睁看着所有云端证据被抹除,功亏一篑!
苏晚的目光扫过混乱的会议室——王董正暴怒地命令保安控制住张总和林薇;顾淮眉头紧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张总被两名保安架着,却依旧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跳动的倒计时,脸上露出一种近乎疯狂的、绝望的狞笑;林薇则被按在椅子上,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哭嚎咒骂着……
没人注意她!
赌了!
苏晚猛地转身,在所有人都被张总和林薇吸引的混乱瞬间,如同一条滑溜的鱼,悄无声息地拉开会议室厚重的门,闪身冲了出去!
冰冷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部。顶层走廊空无一人。苏晚用尽全身力气奔跑!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急促地回荡,如同她狂乱的心跳。她一边跑,一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倒计时短信:
**[倒计时:01:10]**
电梯!她需要电梯!但董事会议室的专用电梯需要权限卡!她的工作证早已被技术安全部收走!
她冲向普通员工电梯区。该死!两部电梯都显示在高层运行!等不及了!安全通道!她猛地推开沉重的防火门,沿着冰冷的楼梯向下狂奔!一层!两层!三层!肺部如同风箱般拉扯,膝盖因为之前的磕伤和剧烈的奔跑传来阵阵刺痛。她顾不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B栋负一!备用发电机房!机柜B7-09!
手机震动!是顾淮的来电!她一边跑一边接通,喘息着喊道:“顾总!我在去B栋负一!备用发电机房!机柜B7-09!那里可能有物理备份!倒计时……”
“我知道!短信是我发的!”顾淮的声音急促而凝重,背景音是董事会的咆哮,“听着!我已经设法暂时延迟了云端清扫的最终指令!但对方权限很高,我最多只能再拖延三分钟!而且物理清除指令是独立的,随时可能发出!你拿到东西立刻离开!我的人会在B栋地下车库出口接应!快!”
倒计时:[00:45]
三分钟!她只有三分钟!苏晚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疯狂地向下冲去!楼梯间的声控灯随着她的脚步一盏盏亮起,又在她身后迅速熄灭,投下扭曲晃动的光影。
终于冲到了B栋连接层!她撞开防火门,冲入昏暗的B栋走廊。这里远离核心办公区,灯光昏暗,空气中弥漫着地下特有的潮湿和机油味。备用发电机房的位置……她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指示牌,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跑。
找到了!一扇厚重的、印着黄色闪电标识的金属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如同巨兽心跳般的发电机轰鸣声!
苏晚毫不犹豫地推门而入!巨大的噪音瞬间将她吞没!眼前是排列整齐的庞大发电机组,空气里充满了柴油和臭氧的味道。在机房深处,靠墙的位置,排列着几组用于监控和应急的物理主机机柜!
她的目光急速扫过机柜编号:B7-01……B7-05……B7-09!
就是它!
她扑到机柜前。机柜是锁着的!需要钥匙或者密码!
倒计时:[00:30]
绝望再次袭来!她疯狂地拍打着冰冷的金属柜门!怎么办?!顾淮没说有锁!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落在机柜侧面一个不起眼的、用于临时检修的接口面板上。面板没有上锁,只是用几颗螺丝固定着。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闪过!破坏它!物理接入!
她环顾四周,在布满油污的地上,看到了一根废弃的、沉重的金属撬棍!她抄起撬棍,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那几颗螺丝!
“哐!哐!哐!”
刺耳的金铁交鸣声被发电机的轰鸣淹没。螺丝变形!面板被撬开!露出了里面复杂的线缆和接口!
倒计时:[00:15]
苏晚扔掉撬棍,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救了她无数次、连接着希望的U盘!U盘自带一根USB延长线!她看准一个标着“Data
Out”的USB接口,狠狠地将U盘插头怼了进去!
U盘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起来!电脑主机阵列运行指示灯也随之急速明灭!数据正在读取!备份正在复制!
倒计时:[00:05]
快啊!再快一点!苏晚死死盯着U盘闪烁的指示灯,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突然!
“滴——!滴——!滴——!”
一阵极其尖锐、频率极高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在整个发电机房炸响!盖过了发电机的轰鸣!同时,机房内所有照明灯光瞬间熄灭!只剩下主机机柜上密密麻麻的指示灯和应急通道微弱的绿光,在绝对的黑暗中疯狂闪烁!
物理清除指令……启动了!
不是抹除数据!是直接……物理断电!摧毁硬件!
“不——!”苏晚发出绝望的嘶吼!她扑向机柜,试图拔出U盘!但就在她手指触碰到U盘的瞬间——
“滋啦!!!”
一道刺眼的蓝色电弧猛地从机柜内部某个被强行破坏的接口处迸发出来!如同一条狂暴的毒蛇,顺着裸露的线缆,狠狠抽打在苏晚的手腕上!
“啊——!”一股难以形容的、撕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巨大的电流将她整个人猛地弹开!她重重地摔倒在冰冷油腻的地面上,眼前瞬间被一片刺目的白光和黑暗交织的漩涡吞没!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飞速抽离!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她涣散的目光,似乎瞥见那个插在机柜接口上的U盘。指示灯,依旧在疯狂地闪烁着。
而更远处,备用发电机房入口那扇虚掩的厚重金属门外,昏黄的应急灯光下,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正悄无声息地踏了进来。